狭小的车厢像是一个被封闭的铁罐子,让人开始坐立不安。这时,临近的车厢也频频传来了尖利的叫喊。威胁蔓延得非常快。
余敬轩警觉地守在门口,小米也翻身坐起来。他问:“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呼救,好像出事了。她们为什么还没回来,我要去找她们。”他再也按捺不住,转动车厢门柄,走出去。
米妮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她说:“我害怕,我和你一起。”
敬轩转身点点头说:“好吧,跟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放心吧,你是苏姗雅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
“苏姗雅有你做哥哥真是太幸运了!”米妮称赞他。
过道顶部金属外壳里的灯管好似受到什么电流或者磁场的干扰,忽明忽暗,周围还是很安静。好似所有人都在车厢里没有出来,对于乘客们的安分,沉着,很令人吃惊。
他路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从玻璃窗查看。就连卢兹鲁住的车厢,都是空无一人。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乘客都去了哪儿?
敬轩的声音急促,显得格外紧张:“盥洗室往哪个方向?”
米妮怯生生地说:“是12车厢。”
她刚说完话,一阵嘈杂的声音同时从12车厢,14车厢压过来,人潮像是黑色泥淖,或者沥青洪流冲进来。邪恶力量犹如海啸席卷,一双双歹毒的眼神瞪过来。
敬轩对这类怪物的脸孔再熟悉不过了,心跳大力抨击胸膛。
这群相貌狰狞,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他明白了,艾莉丝终于还是找到了他,没有在根特动手,隐忍和藏匿,悄悄接近目标,却在返回安特卫普的高铁上采取了行动。
恐怖一瞬间占据了整节车厢的头尾,包围了敬轩和米妮。
他太清楚自己的武力根本无法解决吸血鬼。何况他们的数量可怕,是致命的威胁。诧异的是,两边的吸血鬼抵达5码开外的位置就不再冲击,好似在等待进一步指示。
米妮吓得声音颤抖:“他……他们好凶……要干什么?”敬轩安抚她,轻轻地将她推到了身后的车厢里,关上了门。
他咬牙强装镇定,脸色煞白,捏紧了拳头。情况糟糕到极点,没有任何武器在手,面对左右两批穷凶极恶的吸血鬼,毫无胜算,死路一条。他不断调整呼吸频率逼使自己冷静,从容地说:“你们的主人艾莉丝呢?我知道她在,让她来见我,我有话对她说。”
一阵尖酸冷厉的笑声充满了讽刺和讥诮,金发披肩一身皮质紧身衣裤的艾莉丝洒然从12号车厢走过来,今天的装扮显得冷酷,潇洒,火辣:“亲爱的,你在找我?”
敬轩有点愤怒:“朴荷娜是你杀的?朱丽姿是你杀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你现在还要杀我?”
“呵呵,”艾莉丝发出怒笑,“这是你欺骗我应得的报应。”
“我没有欺骗你,那是塞尔特的错,他出尔反尔不讲信诺,还把我打晕了。他的狙击手向你开枪,很抱歉。但不是我的错,我无法控制他。”敬轩理智地反驳。“他是吸血鬼,我也不能控制他。”
艾莉丝不惜用尖酸刻薄的话来打击他。“是吗?你继续用你美丽动人的话来骗我吧,你是个谎话连篇的中国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没错,朴荷娜和朱丽姿的血,我都品尝过了,甘甜可口好滋味。我现在想尝尝你的血。”
他显得有些憎恶:“我瞎了眼,看错了你。你可以杀掉我。我恳请你放过米妮和我的朋友素馨、勇俊、姗雅。我只求你一次。哪怕要我跪下来。”他看向她的眼神异常悲哀和凄凉。
“对不起,我的血仆们需要晚餐。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我正在考虑是毁灭你还是把你变成吸血鬼!选择变得相当有趣味性。”艾莉丝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说呢?你想死还是要变成吸血……”
倏地,有个声音打断她的话:“恐怕要选择的是你。”
车厢门的滑轮吱溜一声被推开,米妮走了出来,她的声线好像有极大的改变。敬轩迷惑地转身看着她,米妮的声音有些熟悉。
艾莉丝苍白的脸一霎间变了,瞪大了眼震怖的说:“是你。”一种强烈感知出现。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血、姬?”
艾莉丝的话像是坠落天幕的雷殛,闪击在车厢里,鬼知道她怎么会面对着米妮说她是血姬?
敬轩听到艾莉丝的话,讶然说:“怎么可能,她明明是米妮?”
“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人类的认知与学问在宇宙万物前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米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好笑,带着些妩媚,可是声音的的确确是雪姬的声音。“敬轩,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塞尔特带回来的黑科技吗?”
敬轩激动地有些打结巴:“你,你真是雪姬?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米妮去了哪儿?黑科技是什么,我听你说过。”
米妮瞟了他一眼,从脖子上轻巧地剥下来一张超薄的面具,它精妙无比地像一层人皮紧密覆盖在她的脸上,令她完全是米妮的样子。“这就是我说的‘黑科技’,梵卓族从美国FBI那儿搞到的人造面具,欧美最高间谍科技,英国军情六处,法国安全总局,美国FBI、CIA,以色列的摩萨德都在适用范围。”
看着他发懵地模样与错愕表情,血姬忍俊不禁,如果身旁不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初生吸血鬼,她一定会开怀大笑。她还想去亲一下他发呆的脸。
艾莉丝的鼻子因为极度生气而皱起来:“你是怎么发觉米妮是我的血仆?我在那天晚上咬过她,并没有让她死,吸光血以后,我给她喝了我的血。她怕死,留在你们身边就是极好的传播源,她会时时刻刻将你们的消息传达给我。”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用魔法结界屏蔽了吸血鬼感应。”血姬的语气带着一些得意:“你咬过米妮,我当然能查出来。你的气味和血液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逃过我的警觉。米妮有很多要转变的迹象,我找机会控制她,使用她的脸隐藏。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能驱使一群野种白天出来滋事生非,肆无忌惮地参与行动?”
艾莉丝怒火中烧,凶狠地看着敬轩和血姬,像是受到刺激而发作的精神病人狂笑起来,笑得很疯狂。
她笑得越欢愉,脸色中的阴郁与邪恶就更浓烈。
“你有‘黑科技’?我就想不到我的办法吗?”艾莉丝指着其中一个血仆说:“让她见识一下。”
那个穿着胡里花哨的像街头混混的血仆,突然从头顶扯下来一张连带着头发的人皮,血红的眼睛和脸颊全是血液,黏黏地缓慢淌下。他还从手臂撕下来还附有残余神经组织和血管的人皮手套,一扯下来后,一滴滴乌黑的血液淌落在车厢地板上。
敬轩惊怵地反胃,强烈地泛出苦水,“哇”一声吐了出来,他实在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形。
此时,左右两边围住敬轩和血姬的所有吸血鬼都做了同样一件事,从脸上和手部撕下覆盖在上边的人皮。
这下连梵卓族公主都觉得恶心,痛恨地说:“艾莉丝,你作孽多端,一定会有报应。你屠杀无辜人类,不择手段,将密党六诫置若罔闻,罪无可逭。”
艾莉丝竟然还挤出了一丝笑容紧盯着呕吐的敬轩:“轩,我做的事还不是为了找你?她要把你藏起来,我就要把你找出来。这一场狐狸和猎人的游戏,你不过是诱饵罢了。”
“艾莉丝,你太……极端了……你太残忍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噢,你让你的后裔杀了多少人啊,剥了……人皮……”敬轩痛苦地佝偻着身子,胃部的剧烈抽搐再次令他蹲了下来,呕出酸水和呕吐物。
艾莉丝肆意地笑显得有些病态。“喔,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弗雷姆的办法太好了。谁也不会想到低阶吸血鬼也能在白天出来行动吧?我的孩子们就可以,他们剥除连带脸孔和头皮,头发的皮囊,加上手部皮肤附身在体外,就可以避免阳光的诅咒,安然无恙地在车厢里随时等待行动。”
血姬保持镇定,压抑自己的怒火:“高速列车在隧道里停下来,也是你做的吧?怎么办到的?”
“太简单了。”艾莉丝的神情表现出过瘾,像是专门在夜晚出来噬食婴孩和男人元阳的夜妖。“列车脱节了,前面的车厢早就开走了,剩下的卧铺车厢留在了隧道里,愚蠢的列车司机还没有发觉列车已少了末尾四节。一点小事,我的孩子们办得到。”
艾莉丝睃视血姬和敬轩:“你们被困在隧道里,公主殿下,我看你怎么表演,杀光我的四十个吸血鬼战士?”
敬轩急道:“我的朋友们呢?你杀了素馨和姗雅,还有勇俊?”
艾莉丝朝他露出甜蜜的微笑:“亲爱的,她们难道不是在车厢里准备好做我孩子们的晚餐吗?”
血姬放开了敬轩的手说:“轩,放心,她们没事。”
艾莉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蓬蓬蓬”一阵巨大的响声从车厢顶上传来,好像是什么极有份量的东西落在车厢上,并且在急速移动。
车厢有些微微颤动,片刻间忽地传来一声劲急的狼嚎,哗啦哗啦响起玻璃粉碎声,车窗爆裂,悍然从吸血鬼身后扑出来一些体形彪悍,巨头利爪的狼人,发动疾风骤雨地攻击。
某些车厢顶部也被利爪快速撕破,强大的自然力量下犹如切豆腐般,跳下来几个鬃毛耸立强健凶猛的狼人,血腥混战一触即发。
千钧一刻,血姬伸出双手释放了蓄势已久的魔法力量,四名吸血鬼身上灼烧起了火焰。
乘此时机,血姬敏捷地抱着敬轩闪进了车厢,身子优美地鱼跃,冲撞了玻璃窗,玻璃“噗”地爆裂,她和隧道的水泥墙壁重重地撞击,但是敬轩却一点伤害都没有承受。血姬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体间,而自己到处都是肌肤的挫伤,擦伤,有些地方血肉模糊。
落在轨道与车厢的缝隙,血姬拉着敬轩爬起来。他心疼地问:“你没事吧?”血姬冲他笑笑,保护着他离开。
艾莉丝拔出手枪在破碎的窗口发狂地尖叫,几名吸血鬼将冲锋枪火力倾泻出来,子弹打在钢轨和隧道的水泥墙壁上,溅起无数火花。
血姬护着敬轩躲在列车下方,艾莉丝拼命地将手中的手枪子弹射出去,勃然大怒:“快追,你们这群蠢货。”
狼嚎声此起彼伏,两条巨大的身影从列车顶上翻落,撞进窄小的玻璃窗里,利爪尖牙和冲锋枪的对决,悲号和血液掺杂在一起,艾莉丝在狼人的攻击下退回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