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光和浓烟中时而还传来零星的爆裂声,分崩瓦解的房基一阵阵倒塌,震耳欲聋,乔凡尼族情侣的庇护所成了一片废墟。
约克•秋和珍妮从花坛出口绕了回来,他俩的眼睛里只有那团火光,不但有哀伤,也有难以抑制地愤怒。很快,爆炸现场就会变得乱糟糟地,引来消防局的消防车和警员,还有围观者。行动必须迅速而有效,乔凡尼族猎手迅速靠近古罗马庭院。
幸存的袭击者正在处理尸体,那场爆炸范围找不到活下来的吸血鬼,没粉身碎骨的话也只剩下燃烧的残肢,除了身处外围的寥寥几个。寓所里的大火炽烈,烟雾翻腾,电线,木头,泥砖燃烧的各种气味混杂在空中。产生的大量有毒物质对吸血鬼来说不是阻碍,找到尸体摧毁不给人类世界留下线索才是首要。
因为不遵守血族的六诫,后果很严重。谁都不想成为公敌。也许用不到几分钟,他们就能撤离。但是,幸运不再伴随他们。
两条身影陡然冲进了庭院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犹如冬眠被惊醒的熊,只想杀戮,撕碎侵犯者!
今晚参与袭击的不仅仅是密党成员,还有魔党、中立党派不谋而合地聚在一起。忽然,雷伏诺族吸血鬼约翰德•卡布瞪大眼睛,垂头看了看心口剧痛的地方,一截尖棱刺从心脏突出来。他怪叫着抓着后背,张牙舞爪倒在地上,瞬间变为僵硬的干尸。
约克•秋抬手挺举,精巧的十字弓一震,三箭齐射,约翰德•石拳刚看到弟弟倒下后,双眼和脖子连中三箭。
“呀!”一声尖利的叫喊,刀光一闪,珍妮斩下了约翰德•石拳的头。雷伏诺族兄弟先后毁灭,剩下的五个马上分进合击。珍妮一挥手,一根银针穿过第三个吸血鬼的嘴巴,另一根银针狠狠地插在第四个吸血鬼的心口。她的银色马尾长发激扬,兔起鹘落的时间,已经干掉了三个吸血鬼。
约克•秋的尖棱刺和末卡维族吸血鬼的长剑互击,火花四溅,他正要解决敌人,珍妮一闪身,Stinger战术直柄刀刀尖穿过了敌人的眼睛。
他不满地叫道:“我自己能解决。”
“还剩两个。”珍妮做了个鬼脸。
剩下的吸血鬼转身逃跑,约克•秋干净利落地掷出了尖棱刺,像飞刀一样将其中一个钉在庭院的石廊前。
珍妮默念咒语,最后一个吸血鬼正急奔向铁艺大门出口,石头缝里钻出来几根藤蔓将他拽回来,一路拖到了她跟前。她一伏身,潇洒地用Stinger战术直柄刀剁下了他的头,站起身得意洋洋地说:“全部解决!我干掉了五个。”
约克•秋不满地说:“那个是我用十字弓射死的,也算你的了?”
“是我砍下了他的脑袋,好不好?”珍妮骄傲地下颌一翘。
忽然,约克•秋一个箭步撞开了她,铁艺大门后边射来箭矢,还有偷袭的吸血鬼。他险险地一侧身,肩膀中了一箭,尖棱刺挑飞了另一支。
珍妮骂了一声回过身看他的伤势,暗箭本来瞄准的是她。
“我没事,你处理下现场,我去追他,我要把他的脑袋拿回来给你当球踢。”约克•秋拔下沾血的箭镞,怒不可遏地追了出去。
珍妮大叫一声:“小心点!”等她追到门口,他的背影刚消失在街头。
她回到古罗马庭院里。庭院的方石在脚下砌得整整齐齐,顽强地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还有一小丛的兰花,三株栎树树冠庞大将老寓所隐藏在阴影里。她非常喜欢这儿的僻静,而就在二十码外就是琳琅满目的名店街,许多世界顶级奢侈服饰品牌罗列其中。老房子静立在闹市中,是喜爱时尚的她最惬意的庇护所。
约克•秋认同密党的六诫,所以珍妮也遵守。在流浪和捕猎生涯,她和他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
她快步在庭院中浏览一遍,捡回银针,念出从妈妈那本破书里学到的古代巫术,一边走一边挥动胳膊,手指起舞凌空划出符号。草地和泥土间凸现许多藤蔓,拽住那些吸血鬼的干尸,纠缠萦绕着,穿透了肢体与头颅,速度骤然加快缩进地下,随后地面平复如初。除了废墟火光冲天,黑烟缭绕外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大范围移动了一遍,细致地检查,耳边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了警车蜂鸣和消防车的尖啸声。
再不走就会惹麻烦。珍妮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废墟,匆匆离开寓所。她急奔出大门,陡地看到对面的Gucci店铺招牌阴影里人影一闪。
“呵!有个漏网之鱼!”她高兴地加快速度追去。
广告招牌上的偷窥者发觉行踪暴露,跳下来飞奔进店铺之间的巷子里。
珍妮的速度更快,而且对地势非常熟悉,她一步步压迫,威胁,将敌人逼近了店铺后边的死角,突然截下了吸血鬼。“想跑?”她冷笑着,左手指尖紧握三根银针,右手握着Stinger战术直柄刀,双腿微微分开做出攻击态势。
敌人已经无路可逃。当她看清那个吸血鬼还是个少年,不禁楞了一下,武器下意识地垂落了几个弧度。
吸血鬼少年惊慌失措地伸出双手:“别,别伤害我。我只是凑热闹来看看。我和那些吸血鬼不是一伙的,我不想惹麻烦!”
珍妮皱起眉头,半信半疑:“看热闹?”
“没错。你俩是著名的猎人,血族世界有很多仇家都想找你们复仇。那个网站上的链接点击已经突破15万。我只是好奇。真的,我没说谎。”他的样子吓坏了,语速非常快,显然害怕动手。
珍妮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吸血鬼网站署名为“复仇者”的家伙发出的地址链接,“复仇者”还在留言区煽风点火,号召血族来找她和约克•秋的麻烦。
“我没有武器。”少年举起双手,原地傻傻地转了一圈,向她证实自己没说谎。
她松了口气收回武器,相信了他的话。“现在,热闹看完了,滚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
吸血鬼少年还是不敢动,珍妮恍然反应过来,朝旁边靠墙让出空档,甩了甩头。他从她身旁头也不回地跑了。她无法听到离开后的吸血鬼少年心里说了两个字——笨蛋!
毕竟她不会读心术。她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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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地推开,没有丝毫声音。但是外界的空气进入屋内,还是发出了短促的闷响。
曼度菈一直在浑浑噩噩中,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因为她在等待。昨晚她亲爱的菲尼从试验区回来后,她和他聊了几个小时,这次她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也包括大部分细节。
她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觉逐渐恢复,那条背影关闭了门,血姬微笑着坐到了身旁。
“哎,雪姬,你终于来了。”她说。
血姬抚摸她的脸庞:“你是在等我?没有好好休息?”
“我尝试着睡过一阵,总是一次次惊醒。我听到的那些事情太可怕了,反复地做噩梦。那些坏蛋不允许菲尼和我呆在一块儿。”曼度菈委屈地回答,面无血色看上去很憔悴。
“你是不是又给他喝血了?”血姬皱起眉头,担忧地问她。
“很少。我以为这样能和他建立起某种纽带,也许是一种血源的联系?”曼度菈苦笑了几声,“你总是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吗?什么时候带我和菲尼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快了!”血姬坚定地说,“很快我就会行动。”
“太好了。雪姬,你能保证一件事吗?”
“保护你的菲尼?”
“是的。”她甚至将自己的安危排在后边,没有丝毫犹豫,真是痴情的女人。
“我不敢保证,我首先要保护你和孩子。难道不是吗?”血姬犯愁地看着她,手指抚弄她的长发,“曼度菈,你要知道一点,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他只要在阳光下暴露超过一分钟就会烧成灰烬。你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相信我。亲爱的,孩子是你和他的希望。你会明白,他也会体谅和理解。”
曼度菈的身体僵住了。才过了几秒钟,她的嘴唇发抖,眼泪夺眶而出,投入了血姬的怀里。
血姬于心不忍地叹息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拍着她的肩,离开床沿,蹲下来捧起了她的脸,为难地说:“我尽量吧,曼度菈。我也不想你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没有了父亲。”
她点了点头,抽泣着:“我……我和……菲尼已经给……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她‘托马斯•艾雪’。我希望孩子长大后认你做第二母亲,你们亚裔的风俗习惯有那样的说法,对吗?养母?”
血姬注意到她用的是“她”,进一步证实:“是个女儿?”
“是的。”曼度菈抹去了泪水,浮现幸福的笑容和羞涩。“我们在维也纳医科大学照过B超。你愿意做孩子的第二母亲吗?”
梵卓族公主对这意外惊喜瞪大眼睛:“当然愿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太好了!”血姬心里一半是快乐,一半却又是难过。那种矛盾的情绪,曼度菈不会理解。
“好吧,你来可不是陪我聊天的。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也许对你的行动会有帮助。”曼度菈收敛笑容,严肃起来。
血姬注视她的眼睛,诚恳地说:“我准备好了。”
曼度菈刻不容缓地开始述说,思维清晰,有逻辑有条理的平铺直叙;有的部分承上启下,有些部分跌宕起伏,说到惊悚可怕的地方,她还需要深吸一口气才说下去,连血姬都神经绷紧了。桌上的台灯没有开启,屋子顶部的灯管在灯罩里诱发出光晕,像鬼魂般跳动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事情得从菲尼教授从鲁汶赶到维也纳参与昆虫学家老舒特赫尔的葬礼说起。
葬礼当然是假的。病入膏肓的老爵士接受了希太族邪神特雷斯坦亲王的黑暗契约。他在协助希太族研制一种生物武器,将产于美洲的“加仑吸血鬼”改变成真正的吸血鬼巨蚊。
恐怖计划预算在维也纳欧安组织总部,以及国际原子能机构的重要会议释放这种蚊虫,将病毒输出到广泛地区。换句话说,世界音乐之都将成为希太之城,希太族吸血鬼将在欧亚美大陆快速扩散,建立数量最多的死侍帝国。届时,密党与魔党、中立党派将不得不臣服。
吸血鬼会遍布世界为人类统治地球的时代划上句号,人类沦为低劣物种。希太族预计只留下人类三分之一人口存活来满足血族的生理需求。
血姬听了不寒而栗。这种后果是人类社会转变为吸血鬼的附庸,活体牧场,仅仅为了供应血液需求而苟活下去。
黑夜之子最终占据食物链顶层,血族时代来临。
是不是每一个吸血鬼都该为此欢呼雀跃?不是的,血姬痛恨这种的想法。那意味着就连她的心上人敬轩也将东躲西藏,难逃厄运。血姬发誓一定要阻止计划。
为了攻克技术难题,昆虫学家老舒特赫尔生命最后的时刻也在做试验,从堆积如山的科学数据中梳理出至关重要的信息。
在癌症夺取生命之前,特雷斯坦亲王咬死了老爵士。棺材中的尸体没人发觉异样,老爵士的脖子上有狰狞咬痕。葬礼当晚,阿萨迈族就将尸体从棺材中挖了出来。经历转变的昆虫学家顺理成章向主人特雷斯坦亲王举荐了老朋友,鲁汶大学的菲尼教授。
老舒特赫尔需要菲尼教授做他的副手,通过试验研制出完美生物武器。试想一下,沾染吸血鬼病毒的“加仑吸血鬼”巨蚊会助纣为虐,成为希太族黑暗计划的载体。
病毒覆盖全球,人类的黑暗时刻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