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男女的脚步踩在楼梯上,木板咯吱作响,爬上了房子的二层。老房子结构井然,保持着古罗马希腊的建筑风格。
楼梯一边的拱形天窗很长一直延伸到阁楼,他俩走进了楼梯转角的卧室。女孩推开卧室门,想了想说:“七个月?不,也许是八个月。”她迫不及待地观察卧室,回忆时光。
“我俩的家,庇护所。”他拽住她的手,低头吻她。
“约克•秋,你对我撒了谎!”亲密的接吻过后,女孩却歪着脑袋责问他。
“我?说谎?”吸血鬼猎人懵懂地看着心爱姑娘,对于她的指责有些搞不明白。珍妮突然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吓得他缩回脑袋。
“我要回威尔士岛的登比郡,我的故乡。而你带我回到了佛罗伦萨,还不是骗我吗?”珍妮白了他一眼,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白你一眼也妩媚多情,让你想入非非。
约克•秋温柔地抱住了她:“我保证,最多在佛罗伦萨呆一个月,就能完成所有的事情。”
珍妮抓住他的手,依靠在他脖子下边,痴情地说:“我要回到登比郡郊外的森林小屋,那儿有野花、草地、小溪。当然,还有小动物,可惜……它们怕我。”她的语气忧郁,眼神忧郁,整个人心情都忧郁起来。
约克•秋松开了她的手,目光被一件东西吸引。
染满尘埃的屋子里到处是拜占庭风格的家具。典雅的红杉木床,古朴精致的衣柜和床头柜,舒适的爱琴海人鱼状躺椅。厚重的落地帘将拱形窗户遮掩得密不透光。
靠窗的那一面墙有一排棕褐色的书架,最上边一排的厚重书籍中有一本书被抽离出来一半,似乎有人移动过它。
这是个密码,释放某种信号。
血族有自己的庇护所,藏身处,不排除狡兔三窟定律,他们在周游列国的途中用“血继”或者“初拥”的方式物色伴侣,随意性狩猎。
约克•秋并非是意大利人,他来自苏格兰高地一个叫埃菲罗斯的村庄。他喜欢佛罗伦萨是文艺天堂的氛围,这处庇护所是他最喜爱的其中之一,他将血族人生中几乎所有的珍藏品与财物都保存在这儿。
吸血鬼在漫长岁月中有自己的敌人,也有自己的朋友。上个世纪,约克•秋认识一位引导他加入吸血鬼猎人行列的朋友——约翰•弗洛伦。
这一刻,他很肯定弗洛伦来过庇护所。
珍妮瞅着他的眼神很有几分迷离,本来正在煽情地描述登比郡郊外的景色,谁知道约克•秋走神根本没有听下去。她生气地拍了他肩膀一掌,快步走到了精致雕刻的木床旁边,一屁股坐下,惊起了一阵粉尘,令她更发火地握紧了拳头。
约克•秋没有理睬她的反应,反正习惯了。
他全神贯注地走到了书架旁,将那本书抽出来捧在手中吹出一口气,书籍侧面沾染的灰尘飘到了空气中。这本厚重的书,封面用牛皮加铜版精制而成,是珍藏本《佛罗伦萨史》,它和《君主论》、《论战争艺术》都是尼克罗•马基亚维利的权威著作。
他率性地打开了书页,立刻就看到了一张便签纸夹在中间,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弗洛伦来过庇护所。”
听到约克•秋的话,珍妮收敛脾气严肃起来,她本来正拉出床下的夹层抽板,那是他俩的“秘密”。一具欧洲红杉制成的和床几乎相同尺寸的棺木就藏在下边。
她走到伴侣身旁,伸头好奇地阅读那张便签上写的字。字迹潦草,留言的人匆忙来去,只有吸血鬼猎人弗洛伦知道约克•秋在佛罗伦萨的庇护所,也只有他与约克•秋有秘密协定。书架中的这本《佛罗伦萨史》就是他们互通信息的方法。
女巫和猎人在欧洲旅行之中随机猎杀那些臭名昭著的吸血鬼,她俩也需要朋友支持,包括信息共享和武力援助。
吸血鬼猎人弗洛伦是约克•秋唯一剩下的好朋友。2014年亚航事件,弗洛伦曾是调查组成员之一,但是在异常凶险的调查过程中组员相继失踪,离职,轮换。各种稀奇诡怪的事情频频发生,幕后隐形黑手操纵密党、魔党、中立党三方议会放弃调查,直至最终调查任务被撤销。
弗洛伦是唯一坚持下来,不甘心失败,仍在秘密追查此事的调查员。
约克•秋放下了便签,喟然叹息。“我都快遗忘这件事,没想到弗洛伦还在追查。”
“你的朋友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猎人!”珍妮接过他手中的便签,仔细辨认字迹。上边简洁地写到:我找到亚航惨案主谋,我需要帮助,到老地方找我!
约克•秋负手转身在房间里踱步,边走边说:“弗洛伦曾经是密党最强大的杀手组织‘湮灭’领头人之一。只不过他遭到排斥退出了密党。因为亚航惨案他被重新启用,结果调查无疾而终。他愤懑不平,发誓要追查到底,找出幕后主谋。”
珍妮问:“你的意思是他成功了!”
“没错。他需要我帮忙!”约克•秋坚定地看向珍妮,“我们的步骤要加快,虽然我应该去帮助弗洛伦,可是眼前我俩最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珍妮点点头,走过去抱着他靠在肩膀上,深情地看着他。约克•秋也转过身用手握在她的腰部,用力将心上人举了起来。
“砰”一声,珍妮的额头撞在了灯饰上,她懊恼地拧住他耳朵说:“你这个冒失鬼!”
约克•秋稍微松了松手让珍妮的身体下滑,依旧抱紧了她走到床边放下她。珍妮在床上扬起的粉尘中摇着手,一脚踹开了约克•秋。她不让他碰他。
“干嘛,生气了?”约克•秋发愣地问。
“没有生气,你得先做一件事!”珍妮笑眯眯地说。
约克•秋皱起眉头:“不是吧?”
珍妮机灵地敲他脑袋:“是的。”
“现在?”他问。
“没错!”她哈哈大笑,得意地说,“就是现在!”
约克•秋一脸苦相地离开床,走到另一个房间。那边传来杂沓的声响,过了几分钟他拖出了一台老旧的吸尘器,不满地瞪了珍妮几眼说:“明明是亲热时间,大半夜的叫丈夫做清洁工作,我真是服了你。”
珍妮一阵爆笑回应他,调侃道:“服不服?”
约克•秋“哼”了一声,蹲下身体苦恼地按照步骤连接吸尘器各个部位,擦拭开关,看情形今晚做苦力清洁房间是会做到天亮的节奏。佛罗伦萨的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乔凡尼族猎手却要打扫这间拥有古罗马庭院的老房子,从一楼到二楼所有房间,再到阁楼,也许还有地下室。只有该隐才知道,珍妮会因为洁癖折腾他多久?
珍妮正在唠叨地下指令:“如果我俩要呆一个月,那么所有的房间包括沙发、地毯、床罩、窗帘都要吸尘,盖着家具的防尘布丢进洗衣机,清理冰箱,我们得储藏特殊饮料……”
她的声音逐渐远去,扩散到其它房间,像是去找扫帚和清洁工具。最滑稽的是约克•秋知道一点:女巫到最后一定会放弃亲手工作,而付诸于巫术,魔法。有些简单的咒语能让扫帚和拖把跳舞,自动打扫卫生。
那肯定很有趣!会跳舞的扫帚和拖把,她干嘛不用巫术全部解决庇护所的清洁问题?
乔凡尼族情侣约克•秋与薇芙•珍妮相处一个世纪,整整一百年了,她俩太了解彼此。爱情将他俩牢不可分地维系在一起。血族的永生那么枯燥乏味漫长,假如你还是单身吸血鬼,赶紧为自己物色伴侣才是最紧要地事情。
约克•秋接驳好了吸尘器,连通电源开关,开始执行珍妮布置的清洁工作。真是好笑,寂夜的古老寓所里,一位不死族玩转吸尘器。
那是多么荒诞,诡异的场景?真希望好莱坞的编导们能有珍妮这样的创意!他一边做清洁,一边在思绪中逐步厘清在佛罗伦萨逗留的时间做哪些事情,需要什么帮助。也许他该去找一找年老体迈的管家莫迪里,看看老管家能为自己介绍些可靠的朋友吗?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要将这栋老房子估价卖掉,还有收藏的所有珍贵艺术品,古董都将在拍卖所拍卖。
因为他和珍妮将要进行一次危险程度为十级的冒险行动。有点儿“孤注一掷”地意思。
如果没有冒险,没有刺激,还做吸血鬼猎手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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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特卫普城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卢西法在福尔町爵邸休息了一天之后,告别伙伴们追随剥皮行者的足迹返回鹰巢山脉。血姬给狼人卫士的悠长假期足足有两个月,按照琴的说法:卢西法先生会玩得整个人都胖一圈才回来。那时候,她就可以教唆大家称呼他——肥哈。
安特卫普城的七月炎热来势汹汹。爵邸的一半建筑物暴露在烈阳下,另一半在遮挡在林荫中。
这几天温度普遍在28℃~34℃。门庭前五棵庞大的爱支栎树冠为爵邸提供了大片林荫,加上厚重的窗帘挡去白昼强光,梵卓族早就躲藏在地下室的阴影中。
塞尔特的后继工作包括加装高科技智能安保系统,以后福尔町爵邸也能在日出与黄昏时准时启动防护网。
剥皮行者们离开后,爵邸缺乏白天的守护者。树荫下那几头德国牧羊犬早就热得趴在草丛中滴着口涎。
塞尔特办事一如既往地高效率。杰姆士负责为德牧建造了配备空调的木房子,再从网上的安保公司聘请了五位保安来管理爵邸。今天,保安们看到了爵邸内走出一位身着粉蓝鸢尾花图案裙子的女郎。她身段火辣,走着猫步去和德牧打招呼,然后走进车库开出了一辆橙红色马自达Rx-7。
马自达停在了爵邸门口,血姬热情地向保安挥手,脱下墨镜报以微笑。
守门的保安托蒂•马赛克询问她:“可爱的女士,以前没见过你。”
保安艾佛•温尼森为血姬打开了门,在一旁调侃道:“嘿,你不是看到漂亮姑娘才这么热情吧?”
“你们好!我是爵邸的主人李雪姬。希望你们在这儿短暂工作会很开心!”梵卓族公主友好地聊了几句。“我家可交给你们了,别忘记给狗狗们多喝水,安特卫普城的夏天可不好对付,是吧?再见,伙计们!”
爵邸大门已经完全开启,雇主的交流让保安们心情很好,何况她还是个魅力四射的漂亮女郎。
血姬踩下油门,驾驶马自达Rx-7开出福尔町街。她的车穿过宝埤隆大道,悦客城路,多可丽街,缓缓经过贝特蒙德大街时,轿车特意停在了敬轩曾短暂租住的公寓。
她看了一眼敬轩居住过的公寓阳台,又观望右边自己买下的一层楼公寓,心中一阵怅惘。心想是该委托塞尔特把空置的公寓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