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执行任务的时间里,“阿喀琉斯之瞳”习惯了隐世低调的生活。大城市只会成为危险的摇篮,黑暗世界的眼线密布。因此顶多在大城市补充物资,乘坐交通工具中转。例如欧洲专列高速列车或者航空飞行。
他们非常擅长快速地融入普通人的群体,尽量滴水不漏地隐藏身份。
杰茜卡歪着脖子睡觉的姿势很放肆,一点不像淑女。弗兰科迪安心想:如果她的妈妈在世肯定会骂她。阿丽雅每次都会光顾书店,买回一些书籍看。撤离时,阿丽雅会把看完的书籍捐赠给当地孤儿院。
弗兰科迪安皱起眉头。我不能整天都活在回忆里,想念他们。我要坚强地带领“阿喀琉斯之瞳”走出困境。
他转身看了看狄克、杰茜卡、还有病床上的坎纳瓦尔。他们就剩四个人了。最终,他回过头自嘲地笑了笑:“省省吧!‘阿喀琉斯之瞳’完蛋了!”
“嘿,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杰茜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离开沙发,走过来。
“抱歉,打扰你打盹。”守备官深表歉意地说。
她说:“没事。我闭目养神一小会,精神好多了。”
弗兰科迪安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慢慢离开阳台。杰茜卡看得出他心情挺糟糕的,或许是在回忆队员们的过往。其实她也经常在脑海里一幕幕放映似的倒带,迦罗德、阿丽雅、泰伦斯、利奥、桑尼每个人的笑脸,古怪,刁钻,倔强,各种情态都参杂在一起。
“需要我帮你吗?”她叹息了一声。
弗兰科迪安的背影朝病床走过去,伸出手摇了摇,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想别人插手。他是个倔强的男人。
刚刚回到病床上,他尝试舒服地躺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像杰茜卡说的那样闭目养神。医生和护士总是叮嘱他需要多闭眼休息,说是对眼伤恢复有好处。有什么关系呢,他瞎了,缺少一只眼睛。左眼眶里是个大窟窿,再也没有他棕褐色深邃的眼瞳。
他闭上眼正要睡觉,忽然病房的门被人礼貌地敲响了。
来访者敲了三下门,谁这么有礼貌地在午间拜访弗兰科迪安和坎纳瓦尔?
守备官下床的动作仍然矫健,不过他和杰茜卡都没来得及过去开门,塞伦已经打开门,跟着她走进来的是血姬和卢西法。
这时,狄克才跟在杰茜卡身后跑过来,从睡梦中惊醒后整个人傻乎乎地,像一只首次看到人类的呆萌企鹅。
午后四点刚过,吸血鬼来拜访。真让人不太习惯。强大魅蓝血统让血姬能在白昼行走自如,被称为“日行者”。弗兰科迪安会为“星辰之傲”感激,梵卓族公主不是他们的敌人,而且据说她还是位中阶魔法师。睿魔尔族失窃的大量魔法在梵卓族守护者手中得到传承,甚至踵事增华。
遗憾的是睿魔尔族却学习不到始祖传下来的魔法圣典《圣域》记载的高阶魔法。
这些是“星辰之傲”从古老卷轴上学到的有关血族密党的知识。不过,怎么也比不上由一位魅蓝血族来亲自述说更直观,更生动。
血姬的美靥绽放灿烂的笑容,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蛋抹了些淡淡地腮红,在白昼和普通人类姑娘没啥两样。但是血族的魅力和吸引还是让她光彩照人。“下午好,守备官阁下。”她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像是隔壁串门的邻家女孩,而不是她幕后的领袖身份。
你也许不知道,她的猎魔小队的组成有多可怕!
专业整蛊的女巫,享誉盛名的吸血鬼猎人“风之熄”,还有狼族勇士,前德军KSK特种部队教官,每个成员的身份都让你大吃一惊。
“你好,公主殿下。”弗兰科迪安自从知道她是梵卓族公主后就尊敬地以王族身份称呼她。
梵卓族是密党中具有王者血统的吸血鬼,他们的始祖,长老成员都来自王族皇室,尽显王者之风。
梵卓族也是密党组成的古老倡导者,拥有权威席位,著名的密党六诫来自他们的商定,并且领导了两次血族圣战。梵卓族甚至代表密党与圣廷签署了停战协议,秘而不宣。人类才得以与血族世界共存,安享和平时光。
“别客气。守备官阁下,我只是个挂名的公主,我不想要这个身份,如果我可以放下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放下,宁肯做一名普通人类。”血姬感慨地说。她说的是实话,被摩厉迪亲王“血继”后知道真相,恶心反胃了好久,不能看到任何液体食物,就连喝水都会呕吐不止。
弗兰科迪安看出她的行色匆匆:“公主殿下,请问有何贵干?”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血姬微微一笑。
“真可惜。”塞伦叹息了一声:“刚刚认识你没几天,我还有许多好奇的事情想问你。”她扁了扁嘴,瞧了卢西法一眼。他摆了摆头,示意她到阳台那边聊天。
狼人在一天前和塞伦回了日尔瓦一趟,可是莫莉卡离开了,塞伦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后来塞伦收到莫莉卡的信息。91号哨兵还是找到方法逃跑了。塞伦该感谢哨兵没有在她家里放一把火。她打电话怪责了一顿莫莉卡,因为她家里像是闯进来几个海盗洗劫过一样,凌乱不堪。
塞伦评价莫莉卡是个比她更我行我素,高冷傲慢的姑娘,卢西法其实印象深刻。
他和她相处的那一晚,莫莉卡并没留下WhatsApp或者Facebook、Twitter等社交账号。他没有尝试询问塞伦,或许没得到莫莉卡同意,她是不会轻易告诉他的。莫莉卡很有个性,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塞伦这个好朋友外,不想有多余的感情牵绊。
守备官和血姬的交谈继续着,没人去管卢西法和塞伦聊什么。
“这么快?”对于血姬要离开的消息,弗兰科迪安很意外。
杰茜卡不高兴地说:“不能多呆几天吗?”
血姬猜她其实是想普鲁斯多陪几天。“嗯。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回布鲁塞尔处理。另外,卡梅隆乔伊希望我明天去柏林一趟。他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商榷。”
血姬也没想把自己忙得团团转,实在是身不由己。她有太多麻烦和问题。
——有些麻烦和问题,你不能一拖再拖,让小麻烦演变成大麻烦,使小问题衍变成大问题。最终你可能解决不了,后果也许严重到无法补救。
狄克不知道该说些啥,回头瞥了一眼坎纳瓦尔。午餐后,那家伙吃了有利精神舒缓放松的镇定类药片睡得很沉。他摇摇头说:“那就预祝公主殿下的行程一帆风顺。你和你的小队对‘阿喀琉斯之瞳’的帮助,我和坎纳瓦尔都深表感激。”
血姬展开笑颜,能听到盟友的肯定很高兴。她伸手抚摸杰茜卡的脸蛋说:“嘿,你的普鲁斯需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
杰茜卡委屈地嘟起嘴,像个在家长跟前不服管教,淘气的小孩。
卢西法和塞伦回到他们的谈话中,血姬,还有弗兰科迪安、狄克都笑了。弗兰科迪安开明地说:“既然普鲁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因为你被转变成善良的吸血鬼,几天前我对你俩的恋爱毫不知情,现在,你应该去和他道别。去吧,姑娘。”
他就差没有直接说——你该和情人抓紧时间亲热鬼混一下吧!?
杰茜卡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大伙都善意地盯着她,她的脸红彤彤的,红到了耳根和脖子。
塞伦轻轻地吹了个口哨给她鼓励。
*******
两天前的夜晚。
在布鲁塞尔下城区,赫伯特王公大道和乔治威尔斯公园的丁字路口,附近有个相对不怎么显眼的酒吧,街道广告牌和篱笆的花卉下方是小巧精致的霓虹灯,写着“妖红荒野”。
除了血族的僵眼视界,普通人类是不会发觉在夜色下,霓虹灯旁边的荧光英文字母“V”。
“妖红荒野”入口在地面以下,红色铁锈密布的扶手栏杆和梯子仿佛是进入酒吧先感受的颓废调调。
地下室里光怪陆离,好像属于社会中产阶级和底层的群体才光顾的地方。下边应该聚集着失败的房产经纪人、失意的促销员,放荡的女人,垂头丧气地失业者与落魄艺术家。不,你想错了。来这里游荡的其实是嗜血的黑夜之子,人类聪明的话,最好在下铁梯前就想好与他的生命告别。
能将酒吧开得如此成功的吸血鬼老板叫普伦蒂克,一位末卡维族。他没有多么显赫的身份地位,但是合伙人是血族欧洲议会议员霍夫斯特。
普伦蒂克的生意在广大欧洲的大城市开设连锁酒吧。他为吸血鬼提供找乐子的地方,有血仆可以供应各种血型混合的饮品,引来不经意走入酒吧的人类猎物(条件是狩猎者必须处理好食物残渣——尸体),私密包房里有豪华赌桌让血族一掷千金,还有性感火辣的妥芮朵族女人提供各类你能想得到的服务。
10号狭长桌子的尾部有三个放浪形骸的黑夜之子,他们喝着参杂B型血的红酒,正在窃窃私语。当其中一个俊朗潇洒的妥芮朵族提到“罗雷娜”时,完全是嫌弃的口气。
这时分,另一边靠墙趴在桌子上穿套头衫的酒鬼默默地抬起了头,锐利的眼神瞥向那位妥芮朵族。
他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饮品,三盎司的O型血300欧元,对于黑夜之子来说不算贵。反正他们活得够长的岁月里,积累和掠夺了数不清的财富,能肆意挥霍和享受。
今晚的耐心守候还不错。准确地说是长达一周的时间,总算有了收获。
他又趴在了桌子上,假装无聊透顶地摸索着高脚杯的底座,聆听着一旁养尊处优的妥芮朵族男人在吹嘘并不体面的事情经过。他反正习惯了人类身份时打听消息的特工生涯,转变为吸血鬼只不过是升华了某些特性和优点。
因为他的确有点来头。杰姆士曾经是来自前FBI的HRT人质援救战术小组精锐特工,执行外派任务和刺探情报是拿手好戏。他是他们那一组特工中最优秀的一个。
杰姆士在任务中重伤垂死的最终时刻,塞尔特“初拥”了他。杰姆士成为服务福尔町爵邸的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