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阴影,沾满了血族和狼人的鲜血,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霍普金钻石贸易大厦的地底爆发的血腥冲突没有给人类世界带来丝毫影响,生活一切照旧,平静如初。
梵卓族的图书馆在惊变中惨遭摧毁,许多古籍图书,卷轴画册都付之一炬,唯有收藏《圣域》魔法宝典的密室幸存安好。
重整图书馆会消耗大量时间和精力,血姬主动承担了工作,也许这样能让她分散一些注意力。她揽上很多工作,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梵卓族的银月卫队已经瓦解。她和塞尔特,古利特必须重新组建。
好消息是三大家族拉文霍德、兰迪凯尔、托厄姆输送了不少族内年轻人来参与军事训练和测试,他们将为“银月”规划新的蓝图。
血姬的心里其实牵挂着中国男孩,可是她压制自己的思念没有见他。她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塞尔特为此更换了号码,敬轩一直在追问他到底把艾莉丝怎么样了?中国人仇恨的语气让塞尔特非常窝火,因为敬轩当时看到了狙击手对准艾莉丝开火的那一幕。
当然,就算没有公主的指令,他也不想理会敬轩。中国人实在把他烦透了。不但问题多,还啰嗦,又做滥好人。这对血姬不公平。
血姬的房间一直掩盖着两层窗帘。她没有回家,有前车之鉴的余悸,敬轩每天返回郊外惠姨的家,不敢回到贝特蒙德113的公寓。那儿对他来说既不安全,又是伤心地。
公主委托塞尔特派卫兵归还了敬轩的运动套装和手机,塞尔特悉心照顾比利时女孩科拉东•兰蒂。有个夜晚,血姬回到贝特蒙德大街的家,也去了敬轩的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还躺在他的床上闭上眼睛思考。
她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敬轩,相信对方也是,假设仓促地接触,只会产生误解,留下遗憾。
塞尔特的某些转述经过也让血姬有些生气,关于库鲁里斯街别墅里艾莉丝和余敬轩发生的那些事情,她难免介怀。公主需要再想一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彼此都需要点时间吧?这对重新认识,很有必要。
血姬说不准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有“他”的影子,而成为感情空虚的替代品。她处身置地的为他着想:这对他来说公不公平!不过,她又嘲笑:谁给过你公平?
世界无论对光明面,对黑暗面,什么时候公平过?
人们考虑的不外乎人情,道德,切身利益。良善受到欺凌时,连司法系统都有灰色地带,边缘区域保护坏人,钻尽了空子。受害者得到了公平吗?没有!谁都不能心安理得地讨论公平,那位上帝在血姬还是雪姬的时候,在摩厉迪亲王化身“天使”欺骗,迫害韩国姑娘成为情妇的时候,可曾公平地给予一个机会救赎?
人类夸夸其谈,自欺欺人地说无悔一生;吸血鬼傲慢专横,高人一等的生存思维,认为黑暗永生对自己来说,早遗忘了“遗憾”。其实,这些逻辑都是狗屁,虚伪和矫情。
她不想后悔,不想有遗憾。那么,让一切重头再来。放下抱怨,生气,误解各种负面情绪。试试看,来一次崭新的认识。
巧合的是范比德教授为她预先准备了最佳机会。她回到了安特卫普大学,生物分子学的范比德先生就找到了她,跟她说有个中国人迫切地需要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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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卫普大学图书馆是斜面三角塔式老建筑,原本属于生物医学院,2003年七个学院合并为安特卫普大学后,这儿成为所有学院的图书馆。大学图书馆馆藏丰富,收集了来自七个学院的藏书,是学生们津津乐道,流连忘返的地方。
寒冷的冬天,带一瓶热咖啡进去,坐在有暖气,安静,光造充足的氛围里阅读,是非常快乐的事。
一月过去了,雪色初融的时候温度仍然很低,有些还悬挂着雪的枝头已经顽强地绽放春芽。
虽然是个好天气,敬轩却没有好心情。安特卫普的冬天即将过去,和上海的冬天几乎没什么两样,比起中国的北方,这儿的冬季实在算不上冷。
他背着双肩包,捧着要归还的几本生物学科书籍,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忧心忡忡。
有几乎一周没有看到艾莉丝(黛安妮)出现,她难道已经被塞尔特的队员打死了?她是吸血鬼,但是她还没有伤害他。她热情似火,率性大胆的追求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还活着吗?
这该死的毒舌佬,恶魔,伪君子,骗子……他把能想象出来的恶毒词语全部冠名在塞尔特头上。
塞尔特承诺过假如艾莉丝说出血姬的下落,就放她走的,可是他失信,对艾莉丝下了杀手。不讲信用,视同贼也。中国的古话是这么说的。
可恶的塞尔特,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来索性变成了空号。敬轩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他,就连血姬,他都联系不到。艾莉丝的生死成了一个迷,他很伤心。他为她感到不值。这位妖艳、美丽、性感的火辣姑娘,她竟然是妥芮朵族吸血鬼,从布鲁塞尔追随他来到安特卫普,处心积虑和他一起加入安特卫普大学,还是同系同年级的同学。
艾莉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偶尔在下午去艾莉丝住过的库鲁里斯街别墅,那儿荒废成了老鼠和流浪猫的天堂。
没有任何意外惊喜,没有艾莉丝的踪迹。他总对她有深深的愧疚感,甚至逾越了对雪姬的感情。塞尔特的谎言令他憎恶,并且影响了对雪姬的好感,产生一些误解。敬轩任性地以为杀死艾莉丝是雪姬下令让塞尔特做的。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雪姬其实还在逃亡。
正当他注意力不集中时,敬轩捧着书和一个像是中东国家的女性留学生撞在一起。
他急忙道歉,“对不起。”那位女留学生友善地报以一笑绕过书架离开了。
敬轩收敛魂不守舍的状态。塞尔特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滥情。同时间牵挂着雪姬,艾莉丝,还有远在国内的石琴。有几天,他都没联系石琴,她也没有试图联系他。石琴大致以为自己会很快遗忘她,难免会自怨自艾,顺其自然。
他自嘲地说:“白痴,别自作多情了。和吸血鬼打交道,形同与狼共舞,或与死神同路。”
拐角走过一位戴眼镜的斯文女孩,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忍着笑一甩张扬的红色长发离开了。她可能把他的自言自语理解成又一个追求不到姑娘,每天只会沉浸在魔幻小说中的文科男。
范比德教授告诉他一条重要消息,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阿凯的前女友从韩国返回大学,教授和她取得联系后已经安排好他俩在图书馆相见。敬轩很有点忐忑不安。他不清楚哥哥的前女友有没有能爆料的秘密,能否提供些有价值的线索。
她一定对阿凯莫名其妙的失踪伤心欲绝吧?
午后的阳光射进图书馆的透明玻璃,采光充足,加上图书馆的照明和暖气给力,他不禁有一些慵懒。真后悔午餐时没有喝一杯咖啡。
这段时间心情烦乱,他减少了和F5伙伴的相聚。吸血鬼骚扰事件刚过去不久,他不想给朋友们带来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独来独往。
庆幸的是他不必去担忧苏珊雅,她有了同系男生追求,沉浸在甜情蜜意里。而荷娜基本上像是个小怨妇,埋怨伙伴们每个人都“假装”很忙,没有时间陪伴她,连她主动要求陪伴敬轩也被婉拒,伤心不已。
敬轩实在兼顾不了这么多。他自己的生活都糟糕极了。一个连自己的心情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去照顾别人的心情呢?
午餐后图书馆的约定,他需要和阿凯的前女友谈一谈。本来想找荷娜一起参与,两个韩国女生碰头或许会让相处没那么尴尬。
可是,没料到阿凯的前女友对范比德教授提出只与他单独会面。这种情形,他能理解。
正合他意,有旁观者,或许阿凯的前女友也不愿意回答一些敏感话题,毕竟那是一段让她痛心疾首的往事。他有点无缘无故的紧张。午后的图书馆很安静,来还书和借阅的学生都散布在靠窗的角落,坐在那些整齐的边桌和小椅子旁,桌上放着盛咖啡的保温杯,享受着阅读的悠闲时光。
偶尔从某些方向传来女孩轻轻的笑声,图书馆也常是男生和女孩约会的好地方。
他顺着书架的编号一直朝里走,来到了X3书架。在离那边相对应的边桌和椅子有十码的距离,停住了脚步。由于书架挡住了一半视线,他只看到那个女生的背影。她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穿着件休闲高领黑色皮夹克,腿上穿着黑色牛仔裤,暗紫色的高跟长皮靴。女孩总是爱美,爱打扮的。光是看她背影就令敬轩很有好感。
应该就是她吧?哥哥的前女友燕姿,这是范比德教授告诉他的名字。燕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他的步伐不由得放的缓慢,也走的轻巧,害怕打扰了那一刻的宁静。甚至,他听到了自己强烈的脉搏和心跳,越接近真相的边缘,他就越紧张。
燕姿低着头,支肘在桌上撑着下巴,专注地在看书。他游移了一会,不忍心打扰她的恬静时光。不禁又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来约会的,是为了查阿凯的失踪案。
他还想起了国内的高雯露和大姑,他有责任信守承诺,继续查询哥哥的失踪线索。
敬轩深呼吸一口气,靠近了燕姿,在她身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朗声说:“让你久等了!我可以坐下吗?”
他一步已经走到她的跟前,随后他一下就傻眼了。燕姿抬起了头,蹙着秀眉,刘海漂亮地在中间分叉,长发挽在耳朵旁边带着一丝柔媚,她说:“当然可以!”
敬轩愣了足足有三秒,眨眨眼,好似还不敢相信,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雪姬?是你?怎么会这样?”
坐在眼前的燕姿就是雪姬,雪姬就是燕姿。没错,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事情就是如此发生了。在人类世界,她就是雪姬;而在血族世界,她就是梵卓族的血姬。她的眼神里也洋溢着喜悦,因为看到敬轩的反应——他的惊喜与呆萌代表着很希望见到她。
她心里说:太好了,他想我。
雪姬高兴得想跳起来捧着他的脸蛋,亲他一下。太棒了,他想着我,他一定是想我的!
——不,我要淑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