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健硕高大的身影从昏暗中走到跟前,边走边低头玩手机游戏。卢西法头都没抬一下,冷冷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泰伦斯装傻,或许因为他太啰嗦,都不知道卢西法问他说的哪一句?突地,他下巴挨了一拳,痛得感觉骨头都要碎裂。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下巴还是自己的。
这个开场白让泰伦斯喉头咕哝了几声,“嘿嘿嘿”地笑起来。“对了,至少要有点反应。你还有一半是人,总是可以沟通的。”现在,他知道卢西法厌恶他说的哪一句了。狼人肯定最讨厌人类骂他们是“狗”吧?
虽然挨了揍,不过泰伦斯的目的达到了。方法比较成功,需要付出点代价。
卢西法冷漠地瞟了他一眼就回头离开。泰伦斯着急地叫住他:“喂,别走。跟我说说话。要想我不唠叨,你就跟我随便聊几句,我就闭嘴。就5分钟,可以吗?真的,只聊5分钟,我会闭嘴让你好好玩游戏。”
卢西法的脚步停留了一小会,手里抓了张凳子回来,面对着他坐下。
泰伦斯靠在床上,样子在装可怜。铐子紧紧地锁住了手腕,但是他很爱潇洒,伸手把头发弄顺。“我说,你们把我囚禁在这儿要多久?能让我洗个澡吗?”
“你想套话搞点情报?你以为你在度假?你如果不想挨揍,我劝你最好闭上嘴。”卢西法接连三句话,基本上毫无关联,一点也不客气地回敬他。
“我能闻到自己酸臭的味道。还有,你能让我离我的便盆远一点吗?”泰伦斯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卢西法冷峻的眼神扫了地上一眼,伸脚把泰伦斯床边的盆子踢得更远点。
“假如你试图从我这儿套话,就别做梦了。”
“我有吗?套话?你把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交流当成套话?”泰伦斯又开始表演狡辩能力。
卢西法咧嘴冷笑:“你牙尖嘴利,聪明是聪明,不过太啰嗦,令人讨厌。”
“我讨厌?”泰伦斯有点不服气。
“是。”卢西法看看手机说,“还有4分钟。”
泰伦斯愣了一愣,及时反应过来:“还要把我关多久?你们到底想怎样?杰茜卡在哪?她没事吧?她知道这件事吗?她被吸血鬼魅惑得鬼迷心窍,难道不知道那个德国人是个吸血怪物?能不能让我洗澡?我保证不逃跑。”
“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卢西法用有点好笑的语气调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杰茜卡和德国队长是‘真爱’,她和他在恋爱。那是爱情,你嫉妒而已。”
“真爱?”泰伦斯受不了刺激,咆哮起来,“错了,你不了解什么是真爱?她是圣廷战士,她和我们在世间躲躲藏藏,逃避吸血鬼的追杀,她中了吸血鬼的魔法。德国队长?好吧,你管他叫队长?”
“没错。我不知道真爱。因为她死了。”卢西法的眼神中流露出落寞,凄酸,“我的真爱死了……”
“2分钟。”他提醒。“你们为什么要躲避吸血鬼的追杀?”他反问一句。
“这算情报交换吗?你至少还有一半是人。”泰伦斯的声音很响亮,情绪激动得无法控制。
“给我个痛快,要么让我死,要么放了我。她的处境很危险。我要出去保护她。你的同伴缠着她,只会使事情更糟糕。你们这群该死的怪物。”
卢西法没觉得很意外,转身就走,他不想再听泰伦斯的废话,提前1分钟结束了交谈。他真怀疑再不走,他会又给那家伙下巴来几拳。到时候,没法跟杰茜卡交代。杰茜卡求情过,让他忍一忍泰伦斯的毒舌和唠叨。她告诉过他们:“泰伦斯是话痨,看在我的情面上,别揍他。”
泰伦斯还在嚷嚷,像只被激怒地疯狗。得不到爱,让他忌恨,嫉妒,加上谁被囚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坏情绪需要发泄出来。
卢西法消失在地下室的角落,障碍物挡住了他的位置,继续专注在游戏里冲关。要是有互联网加一台笔记本,他想玩塞尔特教他玩的魔兽世界网游,他有狼人战士和萨满账号,超酷!
再过一会,泰伦斯自然会安静下来。假使他不安静,卢西法有办法给他来一针镇静剂帮他安静。
雪姬的主意相当好。他在地下室吵闹,森林里也不安静了。因此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医用镇静剂。不过,普鲁斯和卢西法使用的时候会刻意地告诉泰伦斯,使用的是兽医镇静剂。
这让泰伦斯哇哇大叫,怀恨在心。
卢西法坐下来边打游戏边琢磨:碰上普鲁斯可没好耐性。德国绅士和泰伦斯打了一架,从陆地打到水里,听起来挺惨烈。泰伦斯脾气倔得像公牛。
如果杰茜卡不好好处理感情问题,恐怕会弄出更大的波折。公主的计划是要和“阿喀琉斯之瞳”结盟,诚意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泰伦斯要是从中作梗,让事情复杂化,那就不好办了。想到这些,他抬头朝泰伦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叫道:“让我静一静,我可不想再给你下巴一拳。”
他正想戴上耳机听游戏里的音乐。泰伦斯又大叫:“嘿,给我拿几本书来,一盏台灯。不想闷死我,你至少给我一点事情做做?”
卢西法犹豫了一会,心想他要看书,倒也不难,如果能让他闭嘴的话。
地下室就有好几个书架,他们所在的房子被姑娘们命名“怪屋”。没错,满屋的怪物,吸血鬼和狼人。
“怪屋”其实归属“阿喀琉斯之瞳”住的那套别墅屋主的房产。曾经的屋主将“怪屋”建在森林中央,方便他打猎,囤积杂物。地下室里整箱整箱都是从世界各地收集的古董,看起来像是战利品。塞尔特说原主人可能是个法西斯党卫军军官,隐姓埋名潜逃到瑞士,最后被人发现淹死在卢塞恩湖区。
用途作为秘密仓储和打猎中转站,补给点,这间被地生藤蔓植物掩盖在森林深处的“怪屋”真是好地方。
卢西法大步走到角落里,随便整理了一抽屉书籍,扔在泰伦斯的身旁,还上楼拿来一盏台灯。
泰伦斯的态度好了很多,感激地说:“谢谢。”
“能让你闭嘴的话,最好我俩谁也别打扰谁!”卢西法冷酷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能放我走?”泰伦斯很有信心——他们不会杀死自己。
卢西法嘴角挤出一丝嘲笑:“这轮不到我决定。”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好像挺厌恶泰伦斯传来的臭味。
泰伦斯死盯着转身离开的卢西法,“嘿,你应该讨厌我,告诉你的头儿,让我洗个澡,我都发臭了!”他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看着那一抽屉书籍,急迫地从中搜索着他想要的东西,禁不住露出一丝狡狯的笑意。
*******
卢塞恩又称琉森。罗马时期只是有几户的小渔村。
由于为船只导航修建了一个灯塔,拉丁文是“灯”的意思。而现在卢塞恩已然成为八万人口的城市,在瑞士的规模只能排第七,却存在“最美城市排行榜”榜首。
夜晚,喧嚣的天鹅广场和湖畔的卡佩尔木桥有来自世界各地纷沓而来的旅客。静静的罗伊斯河将城市分为新、旧城区。遍布装饰精美壁画的历史建筑,造型迥异的喷泉、广场、古街、石道让人仿佛走进中世纪的时光。
血姬和琴、珍妮、杰茜卡和普鲁斯在琉森玩得挺开心,放松后她们就是普通游客。由于卢西法不在,大家难免惋惜。她们专找某些游客并不多的广场,酒馆喝酒,尽兴享受着欢乐和悠闲。
现在,她们在慕斯酒吧里喝酒,聊天。杰茜卡和普鲁斯、珍妮在玩骰子游戏喝酒。他们干掉了两瓶红酒。
血姬一口喝干酒,放下高脚杯:“你们继续玩,我带琴去单独走一走。”
“去吧。”杰茜卡幸福的笑容滞留在脸上。普鲁斯陪伴着她,她俩徜徉在爱情的甜蜜里。
血姬和琴手牵手,走出酒吧。梵卓族公主神秘地笑笑:“带你去个地方看看。”
她俩奔跑着,来到狮子广场。琴被栩栩如生的狮子石雕震撼,那种垂死的哀悯,静谧氛围让她的情绪一落千丈,一下子沉静下来。
“我想敬轩会喜欢它。”她说。
血姬点点头:“两天没和他联系了。”
“还准备持续多久?”琴忧悒地问,“目前的失联状态?”
“我俩不能很快恢复和他的持续联系。不然,他还会沉溺在思念中。必须告诉他,我俩很忙,会好好照顾自己。他要做的是将心思专注在学业。”血姬有些为难地伸手搂住琴的肩膀,“我知道你难受。我也是。”
琴靠在血姬的怀里,长发柔顺地飘洒下来。“我想他。”她轻轻地说。
血姬忧伤地答:“我也是。”她摩挲着琴的长发,吻在琴的耳垂,温柔得像是在和心爱的宠物亲近。
吸血鬼的触觉相当敏感,琴缩了缩头。“好痒!”
血姬深深地注视她,眼神里是两个静湖,蔓延着异样的情愫。她伸手指抬起琴的下颌,琴懵懵地看着她的眼睛,读着她眼神里的感情,妩媚的笑容温柔无限。
琴盈盈地笑,眼尾眯成了缝隙:“干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头上长犄角啦?”
“哈,”血姬的唇角调皮地伸出舌头,“那可好,你要是变丑了。敬轩就是我的咯。”
“嘁。”琴生气地握拳打她的肩膀,“公主,你真坏!以你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这么想?”
“好啦,好啦。”血姬咯咯地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啦!”
“好啦,什么好啦?你想我变丑,好让我伤心?”琴仿佛像是要生气的语气。
“我闹着玩呢,亲爱的。就算敬轩不要你,我也要呀?”血姬赶紧解释。
琴突兀地尖叫一声,周围的旅客向她俩看过来。
血姬的行动很快,竟然一把将琴抱了起来,坐在石凳上,前方是狮子纪念碑。她把琴放在腿上,轻轻地说:“嘿,你知道吗?我发觉我也喜欢你,爱你。”
“我的救命恩人!”琴很快乐,伸手捏公主的鼻子,高兴地说:“如果我们三个都深爱对方,不是很好吗?”
血姬低着头,看着她,“我说的是另一种爱。”
琴微微地张开嘴,有点惊讶。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力。血姬吻住了琴的唇,强悍地拥住琴的身体,亲吻是爱最直接的表示,是的。琴瞪大了眼睛,开始是震愕,惊诧,随后是欣喜,心动,顺从地,接吻可不是她擅长的事。
两个美艳明亮的黑暗天使就在狮子广场安静地亲吻,世间的人类从身边走过,都毫不在意。
谁能知道她俩是一对吸血鬼?唯一能肯定,予以祝福的是她俩的爱情。
谁规定姑娘和姑娘不能相爱?联合国都没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