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里的日本男人抬起头,身上只搭了一条白色浴巾,长相真不敢恭维。黑观音暗自诙谐:死去的老公何东盛同他比较,那真可以叫帅哥了。
“秦晴小姐,你好!鄙人步川垒矻,是山口组在比利时的负责人。”步川垒矻用流利的中文打了招呼,看来他还是中国通。
“是的,你的确没有穿内裤。”黑观音嘴角牵起几分嘲笑,瞅向步川垒矻的腰部,那儿只系着遮羞的浴巾。
这个日本人就是山口组负责布鲁塞尔的老大。她心里暗暗斟酌,不知道日本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于是,她堆起妩媚地招牌笑容说:“你好,步川垒矻先生。你的中文非常棒。另外,你的日本名也很有趣。”
步川垒矻哈哈大笑:“黑观音真是幽默,我的日本名在中文音译得不太文雅啊?”他从水里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热气腾腾的水一滴一滴落在波斯地毯上。“尊敬的秦晴女士,你不来尝试一下吗?”
黑观音“噢”了一声,“既然步川君很客气。我想说:他妈的我早就想泡个澡了。你该死的那些手下对我可一点都不尊敬,将我装在又臭又破的皮袋里,从安特卫普一路颠簸到布鲁塞尔。请问,这是步川君的待客之道吗?”
她心里有另外一句台词:我接受你的邀请,请你滚出浴池,滚出房间,好吗?
她大大方方地解开了医护装的纽扣,手势非常慢,像是解开每一个纽扣都是在制作艺术品,直到最下面的纽扣打开,她平坦的小腹展现马甲线,前凸后翘,修长的腿,在黑色蕾丝贴身的衬托下尽显性感与诱惑,女性魅力一览无遗。
黑观音假装羞涩的瞟了步传垒绔一眼,心里暗骂:老色鬼。步川垒矻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的手势,现在正期待着那双灵巧的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步川垒矻“哦”了一声:“不用担心,女士,那儿有为你量身定制的新内衣裤,还有很多可以供你挑选的衣物。”他指了指一面推开的壁柜,里面的确悬挂着很多女性内衣裤和衣物。
“噢,不会是被你抛弃的哪位女人穿剩下的吧?”黑观音脸上流露一丝质疑。
“当然不是。”步川垒矻堆起笑脸,眼睛像是刀锋一遍遍刮过黑观音的身体,“它们都是为你全新准备的,只有竹联帮的大姐秦晴女士才值得拥有。”他讨好的语气像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在秦晴眼里,宠物狗也要比他可爱多了。
黑观音退去医护装,皮肤是接受过充分日光浴的健康肤色,半裸在步川垒矻眼前,像是女神维纳斯。
步川垒矻的喉头艰难地运动着。黑观音漫步走进了水里,直到水淹没到她的肩膀,随后她的纤纤玉指极富挑逗地解开胸围的带子,扔在浴盆边的白色瓷砖上,对步川垒矻抛了个媚眼。
步川垒矻恬蠢蠢欲动地游了过来。
黑观音突然从水中伸出匀称健美的小腿踩在他布满黑毛的胸膛上,挡住了他的去路,脚心踩着胸毛让她真恶心。
“步川君,把我请来布鲁塞尔,相信不是只想和我洗个澡这么简单吧?”她冷冷地语气给步川垒矻热情高涨的心情泼了一盆冰水。“不如先谈谈正事?”
步川垒矻的脸庞涨得通红:“黑观音,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妩媚,火辣性感。我应该亲自去安特卫普城拜访你,真是失礼啊?”
“少来这一套。谈谈条件吧?”秦晴微微一笑,“你想把人口贩卖和黑市活体器官交易带到安特卫普城?人口贩卖我可以参与,活体器官交易免谈,休想。”
步川垒矻的眼白部分让人想起了死鱼。他眨了眨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好似在压抑先前被挑起的身体欲望。好不易恢复镇定,他说:“请问秦晴小姐,你现在还能代表竹联帮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黑观音针锋相对,像是碰到危险而卷成一团的刺猬,所有针刺都竖立起来保护自己。
步川垒矻慢条斯理地解释:“你的竹联帮骨干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哈?哈哈!”他说完还打了两个哈哈,表示对这件事的嘲笑。
黑观音琢磨他的意图。忽地,她将腿伸出了水面,摩挲着自己的肌肤说:“炫舞门夜总会是我的巢穴没错,不过我还有很多手下在其它档口。我失踪后,那些对我位置觊觎已久的堂主和支持我的长老一定都在找我。”
她说完轻佻地盯着步川垒矻:“你,不相信我只要一出面就能掌控竹联帮?”
步川垒矻老谋深算,像是老狐狸般地眯起了眼睛:“黑观音,你不做,还有人肯做的。别忘了唐人街还有新义安?”
黑观音的手从水里伸出来一甩,水飞溅到步川垒矻的眼睛上,“新义安也正乱着呢,你别当我是傻子。他们群龙无首,我随时可以吞并或者扶持李锦的侄子上位,而我执掌竹联帮已经有4年了。”
步川垒矻抹了抹脸上的水,想要伸手去摸黑观音的腿,黑观音立即将腿沉回了水中。
黑观音俏声说:“让我们谈谈细节吧?”
“当然,等我们泡好澡,我为秦晴小姐设宴接风洗尘。”
“是吗?谢谢你周到的款待。”
浴池热气腾腾地雾气弥漫着整个房间,滚滚地热水不断从盆地喷发出来,满溢出的水又从池沿的凹槽溜走。
步川垒矻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黑观音,让她说不出来的恶心,像是有只苍蝇发现了块奶酪,而且还是块变质发臭,长霉了很久的奶酪。如果他动手动脚,黑观音在想自己是否能在浴池中干掉他,他能当上山口组在布鲁塞尔的老大,可不是没两把刷子的。
玻璃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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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特别是需要找到自己信任的属下去做一些重要事情的时候,你偏偏找不到他。简直火冒三丈,七窍冒烟。
河野寿生正气得双脚跳,心里别提多窝火。他妈的,那个老王八蛋。黑观音我都还没有碰,步川垒矻倒先上手了。早知道,我在凯萨医院先把昏迷中的秦晴享受了。老混蛋让他现在去买伟哥。那头蠢犊子的药吃光了,全都花在了几个金发比基尼女郎身上。
他好歹是个头目,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做。所以,河野寿生自然就想到了小泽安倍。
可就是找不到小泽君,打电话也不接。真是混账!宽山本失踪,估量在唐人街的新义安档口已经被干掉,尸体都找不到。他那些“货”——孩子又失手,被黑观音转移。这几天真是倒霉透了,做什么事都不顺。
河野寿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想起了小泽安倍从安特卫普城的凯萨中心医院劫回来个小护士,身材不错,还长得挺标致的。
“小泽君你个杂种。”他怒气冲冲地朝酒窖快步走去。
酒窖里的灯光调节昏暗,温度也比较低,为了更好地保存红酒和啤酒。步川垒矻不喜欢喝烈度酒,酒窖里存放的大多数是啤酒桶和红酒。
整齐砌起的墙洞置放着许多年份酒。有不少是老家伙的珍藏,河野寿生有时候会顺手牵羊带走一瓶,没人敢过问。
主管小犬易郎不会没事找事,因为河野寿生还算是步川垒矻手里的红人。
山口组要在比利时站住脚跟,在安特卫普唐人街扩张生意,必须打入楔子,然后向其它城市影射。布鲁塞尔是欧盟首都,山口组有很多生意伙伴可以接洽,与欧美黑帮接轨,譬如意大利黑手党、俄罗斯战斧、美国三K党等。
所以河野寿生是步川垒矻手里的重要棋子与尖刀。这是他被信任和重用的主要原因。他还有利用价值。
河野寿生路过一面墙,顺便提起右下角第三排的一瓶红酒,打开瓶塞,仰头就是一口。这是他固定放酒的位置,98年的罗曼尼•康帝红酒,市值13万欧元一瓶。
他喝了几口又将红酒放回原位。他走得飞快,天色已经晚了,万一老板晚上要兴致勃勃地搞个通宵达旦,他不想扫了兴。步川垒矻火爆脾气上来会开枪毙了他。
河野寿生一点不敢轻视那年老体衰的胖子,步川垒矻残忍无情,阴险狡猾。他可以在你以为他高兴的时候开枪把你的传家宝打个稀巴烂,也可以在你觉得他满意的时候笑着从房间里扯出你老婆,对着你老婆的脑袋轰上一枪。
总之,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佬,能坐上布鲁塞尔山口组主任的位置,是有点手段的。
伟哥。伟哥。两个字在河野寿生的脑海里跳动着,像是有个小魔鬼。天晓得,美国人靠“伟哥”在全世界包揽多少钱,恐怕要以数百,数千亿计算吧?
很难想像,没有蓝色小药丸的帮助,步川垒矻在女人身上还能做些什么狗屁事?他在心里痛快地嘲笑了老板一顿。
河野寿生走到了最后那一间囚禁黑观音和护士的黑屋。一路上他瞥了几眼另外那些房间,酒窖少说关了将近十七个从各处绑架、掳掠、贩卖来的女子。有的已经顺从了应召女郎职业,有的还在负隅顽抗,不过抗拒的下场要么寻死,要么在遭受残酷虐待之后还是得去卖春。他丝毫不担心。
他来到酒窖最后的房间。奇怪,门是虚掩着的。河野寿生叫了一声:“小泽君?”没人应答。
他讶异地立刻伸手摸向腰间的枪套,扣在了手枪上,心想:那个家伙莫非正在享乐呢,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他聆听了几秒,没有急吼吼喘粗气的声音。
他推开了门,光线暗,一时间视觉还没有能适应里边的黑暗。
河野寿生开始觉得酒窖里没有配备其它照明光源真是不妙。下边关着新贩卖来的“货”,主要原因是要她们在下边接受一阵子黑暗和寒冷的煎熬,再加上连哄带骗,恐吓威胁,基本上半数的女人就屈服了。酒窖的温度受到中央空调的调控,所以光源也有特别控制。
“小泽君?”他看到角落阴影里坐着个身影,依稀是小泽安倍模样。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或者喝醉了?河野寿生陡然大怒,“他妈的,你什么时候也学我偷喝酒窖的藏酒?你不怕老大宰了你喂狗?”
他走过去一脚踹在小泽安倍身上。不对劲。小泽君纹丝不动。
这时候,河野寿生听到了左上方有磨牙的声音。那是一种嘶哑暗沉让人牙齿发酸的调调。他回头朝上边看,我的上帝……他发誓,这一辈子看到最恐怖的事就是现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