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醒了过来,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小动物濒死的哀鸣。她试图爬起来,可是稍微移动,浑身痛得像有十几把锯子在切割自己。
这是个很普通的山洞,狭小短促,因为白天的光线就在附近,她能感到吸血鬼在白天时的疲惫和困意。现在,她最迫切需要的是血液,对她的能量补充很重要,特别是伤势的恢复。要想那些骨折的地方重新长好,伤口愈合,她就必须饮血,不管是人血还是野兽血,或者狼人的血。
她知道有些骨头甚至戳出了体外,她用没废掉的那只手拉开身上的破毯子,那简直是块寒碜的破布。这才发觉自己的两条腿上都绑着木棍,以保持骨头的正确生长方向。是谁在帮助她?
克莱尔还意识到腿上是光着的,见鬼,有人剥去了她的战斗裤,她连粉红色少女型的小内内都被人窥得一清二楚,上衣也不翼而飞,只穿着一条贴身的白色紧身背心保护着富有弹性的胸部,幸好粉红色胸围还在。
她羞得真想立刻杀了那个看过她身体的家伙,不管他是谁。
“喂,有活着的吗?”克莱尔大叫,很生气的叫。“他妈的,我知道你在外边,滚进来。”
山洞门口遮挡光源的一张破布帘被掀开。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走进来,而光线并没有被他全部挡住,有些像针一样刺进克莱尔的眼睛,她对白天的光线非常敏感,伸手去挡住。
那个身影又返回洞口把破布帘重新遮掩好,然后再回过头。他凑近了强壮和健硕的身体,脸的线条清晰,额头很阔,眉毛很浓,鼻子很挺,总体来说称得上英俊。每一个部位好似都让人挺有好感,凑在一起就好极了。
他真是个帅小伙子,可惜有一种让她呛鼻的味道。
没错,血族管那叫“狗味”。这真是遗憾,他是个狼人。
年轻男人眼神里的那种威胁与平和共存,他准备干什么?撕裂我吗?咬死我?还是……克莱尔往那些坏处一想,就紧张起来。何况这头狼人的眼睛释放着绿莹莹的光,正盯着她胸部看。
“你,你想干——什么?”她嗫嚅着说,声音有点颤抖,试图想让自己凶一点。
“别害怕,我打听到一些事,你是侵入邪恶图腾部落的血族战士?”长着一张帅气孩子脸的狼人说。很难想像他的体形如此强壮,脸上却难脱稚气。“我们,也许是朋友?”
“朋友,开什么玩笑?”克莱尔冷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他说。
克莱尔忽然听明白他的意思,她的眼神努力地朝他肩膀上瞟,可惜看不到。年轻狼人像个孩子咧开嘴,一排很白的牙齿,嘴角有结实的獠牙,很有杀伤力和撕咬的力量感。瞧,这家伙如果变身为巨狼,也一定很帅吧?她为脑子里的想法感到可鄙。
——他俩是宿敌。
年轻狼人注意到她的眼神,于是主动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了胳膊上的赤青色狼头纹身,表明身份。
“哦,你是战狼氏族的。萨拉斯和奈法尔的族人。太好了。”克莱尔放心了,但是随之又有鄙夷的眼神,“你是逃跑的战士吗?我看出来了,你能随心所欲地变形。”
狼人小伙子有点不高兴了,“我看起来像是懦夫吗?我像是逃兵吗?”
“好吧,我收回自己的话。”克莱尔有点不好意思。“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发觉自己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他的眼神坚定,刚毅,像是磐石、大地那样的稳健强硬。可是他看着她时又有些柔和,以及其它的什么东西。
“我?干什么?”狼族帅小伙耸耸肩,幽默地说:“看,我帮你处理伤口,我把你从崖底背回来。如果我今天早上不去走一趟,恐怕邪恶图腾的狼人会把你带走,你将会成为督军的玩具,他们会很残忍地对待你。”
克莱尔凭空想像了一下悲惨遭遇,心里骂:该死的家伙还能说得更糟糕点吗?继而,她感激地说:“喂,谢谢你……”她的话顿了一顿,“谢谢你救我。”
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脸上露出友善地微笑:“我不叫‘喂’,我是卢西法。你呢?血族战士?你浑身都是伤,如果你是来帮助我们的,那你得到了我足够的尊敬。”
克莱尔惨笑:“我在那儿等死,你让我有存活的希望。谢谢——”她想起了杜普和鲍伯,不知道他俩还活着吗?也许还是被狼群给撕成满地碎肉?她运气还不错,好歹是活下来了。她再次表示了感谢,“我是克莱尔。”
“克莱尔?”卢西法嘴角一撇,“那么你准备好告诉我,你在荆棘谷发生了什么事?”
克莱尔有些犹豫。卢西法的眼神有些炽热地滑过她的身体,他禁不住赞美了一声:“血族姑娘,你真美。”
克莱尔觉得自己该脸红了,如果还能红的话。吸血鬼没有温热的血液能让脸变得红起来。——这家伙,他看到了我的身体。他有摸我吗?
克莱尔竟然想到荒谬的问题,有点儿懊恼。一个世纪来,她都没有和男人上过床。甚至连一回亲热都没有。
“如果你想和我建立信任,交谈的话。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事。”卢西法觉得她很矜持和质疑,所以提出了建议。跟着,他也不等她同意就开始了叙述。
原来邪恶图腾部族入侵诅咒森林后,萨拉斯在决斗中战死,奈法尔质疑过程被拘捕,还有部族的孩子和老人都被关押。不服从邪恶图腾部族的男人和战士是雷塔克的心腹大患。某天夜里,他们被命令集中在荆棘谷,将会被最后宣誓是否效忠邪恶图腾部族,脱离战狼,不同意的将会被驱逐。
卢西法的导师预感是圈套,事先就联合效忠萨拉斯和奈法尔的几个战士乘敌人不注意,杀死守卫,转移到了歌乐森林。还好他们没有去,参加集中的男性族员都被屠杀殆尽。
他们无法战斗,女人和孩子,老人都在邪恶图腾部族的控制下,几乎所有战士和能战斗的男人都死了。
“那么,你觉得我有诚意吗?”卢西法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血红透彻的,已经不再有最初的敌意。
克莱尔想要点头,可是颈椎很痛。“你告诉了我想要知道的。我只告诉你一句话。”
卢西法诧然地抗议:“为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他露出孩子受骗之后很生气,很错愕的表情,好像他不相信自己的诚实和天真会受到欺骗。瞧着他那模样,似乎会发动抗议:我是个孩子,你这样欺骗孩子,对吗?你妈妈知道吗?
克莱尔脸上本来故意露出凶狠的样子,可被他的表情逗乐,忍不住“噗哧”笑了:“如果他妈的再不给我弄点血来,我就想爬起来咬你了,你没看到我正在注意你的脖子,我对你的血很感兴趣。我快饿疯了,我需要血液来让伤势痊愈。”
最后,她强调一点,“假设我可以爬起来的话,你要小心了。”
她的脸上露出苦笑:“可惜我只能抬起来一只手。”还没有等卢西法反应过来,她又说,“如果你想让我康复的话?我需要血,谢谢你,好吗?!”
她由于笑了几下牵扯伤创,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卢西法不忍心地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了一握,像是给予她一些安慰和鼓励。他没想到血族姑娘有这么多话憋在心里,还以为她不想开口告诉他任何事。
他终于转身,宽大健壮的肩膀有些耸动,他在忍笑:“你等着!”
克莱尔说:“别让我等太久。”她将手拍在了岩石上,这个微小动作让她的脸部神经绷紧,全身都发出阵痛。她可不想像个废物一样在狼人青年面前暴露软弱的一面。她是血族战士,梵卓族的银月卫队精英。她要尽快恢复战斗力。
没等太久,卢西法端着一大碗血走进来,看起来是动物血。“我们吃肉你喝血,很公平,一点都不让大自然的恩赐浪费。”
克莱尔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碗,可是她该怎么喝?她的脖子只要转动分毫就感到剧痛,颈椎断了。如果她不是血族,而是人类,早就见耶稣去了。
卢西法将血放在石头上,血腥味让克莱尔紧张得要死,兴奋得要死,那种饥渴感大致和上床亲热一样迫切。他转身出去,拿了一张蕉叶,伸出手用利爪切割小片,然后卷起来像是一个小船,将叶尖伸到她嘴旁说:“张开!”他用命令的语气。
克莱尔的眉毛皱起来,美丽的眼睫毛长长的,颤动了一下,她的心里有啥东西给激发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听话,乖乖地张开了嘴。卢西法开始将碗里的血一点点倾倒下来,血液顺着叶片的曲折度和叶茎流淌下去。克莱尔大口喝着血,享用生命的源泉。喝完后,她用舌头舔舐着嘴角,最后有一些倾倒得太快,淌落在她脖子上,她皱起眉觉得他是存心的,就问:“你是故意的吗?”
卢西法的眼神温和,看着她好像看着婴儿或宠物,笑了笑根本没在意她的话:“还想喝吗?我给你准备了许多,是刚打回来的一头马鹿。我把它倒吊在树上,蓄积了大量血液。一滴都没有浪费。”
克莱尔眨眨眼,马上说:“好!”语速快得生怕他拒绝似的。
接着,卢西法又盛满一大碗鹿血喂她喝下去,直到最后一滴血液滑入喉咙,她舒服地打了个饱嗝,满意地闭上眼睛。
卢西法在旁边欣赏着她的睡姿,审视她的脸。克莱尔睁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这之前,你从来没有看到过血族的姑娘吗?”
“没有!”卢西法一愣。
“你打算一直就盯着我?”克莱尔追问,挑逗了他一句,“我漂亮吗?”
卢西法的脸红了。可是不假思索地点头:“漂亮。准确的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吸血鬼。我一直生活在诅咒森林,没有走出去。”
克莱尔明白了,在狼族大男孩成长的过程中,没有过血族入侵他们的领地,他也从来没有进入过城市,或者说就算进入城市也没有碰到过吸血鬼。
这时候,洞口进来另外两个狼人,洞穴立刻显得拥挤起来,其中有个长得和卢西法很像。他冷漠地说:“你离她远一点。”
卢西法回头看向他说:“哥哥,她是来帮我们的。克莱尔,请原谅他的不礼貌,他是我哥哥卢西奥。”
卢西奥长得和卢西法很像,身材也很强壮,满头乱发,眼神带着敌意,嘴角下巴都是胡渣显得粗犷凶悍。
克莱尔毫不客气地说:“我又不是来帮你的,我来帮萨拉斯和奈法尔的。”
“吸血鬼,我们才不需要你插手。”卢西奥听出她的语气在嘲讽他,狠狠地说:“哼!”他嘴角抽搐,很有暴力趋向。这头狼人很容易被激怒,完全是个活动火药桶。
对于他的恶劣态度,克莱尔无所谓,也冷哼一声还给他:“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来帮助你的酋长萨拉斯和萨满奈法尔。不是来帮助只会逃跑的部族战士。”
“你说什么?”卢西奥大吼,陡然变身为一头全身黑毛竖立的凶狠狼人,尖牙上滴着口涎,利爪伸出四寸的黑色指甲,充满着力量和杀机。“我要撕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吸血鬼,你还嫩着呢。”
卢西法挡在他面前,一掌推开他:“哥哥,你冷静些。”
另外的狼人眼看他俩冲突,连忙用身体隔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