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持续地呼唤她……杰茜卡笼罩在祥和的圣光之中,暖意如沐春风。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光线不像之前那么刺目,阿丽雅的笑靥看着她,晶莹的泪珠像钻石一样滴在她脸上。
杰茜卡微笑着看向阿丽雅,欣慰地,慵懒地眨了眨眼睛说:“嘿,我的小天使,我已经死了吗?”
“姐姐。”阿丽雅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你不会死的。”
“不,人类都免不了死亡。而你不同,你成年了,奇迹终于在你身上出现。没有人知道我俩之间的秘密。妈妈说过,在你成年后,真相会在危险时触发。这些年来被追踪和猎杀,吸血鬼不知道我根本不是混血,你才是。”
“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没错,我知道。”
“噢,连妈妈也隐瞒了这么多年。”
“那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得越多就对你越危险。”
杰茜卡疲倦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说:“我真舍不得你。”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阿丽雅像是钻石般璀璨的肌肤,柔和的光芒洋溢在妹妹身上。阿丽雅是黑夜唯一盛放的光源,照亮了大约八码的距离,硕大的天使羽翼在她背后时而舒张,时而收拢将姐妹保护在其中。
阿丽雅的身旁,是那把拉斐尔转变的炽天使之剑,它竖立在土壤中,刀刃与土壤接触的地方,繁衍出盈盈绿意,未曾发芽的种子生出了嫩芽,即将凋谢的高山雪绒草恢复勃勃生机,又盛开绽放。
“姐姐,我从拉斐尔接收到很多信息。关于接触过它的那些人的思想,经历。你从没告诉我奥苛莎妈妈死了,而不是去了某个地方。”阿丽雅用手握住杰茜卡的手,低垂的眼眸很漂亮,一颗泪珠像一粒月光石在长长地睫毛上闪烁。
“很抱歉!阿丽雅,我不想你伤心。因为你曾经失去过亲生母亲,而现在又失去了养母。”杰茜卡微微一笑,笑意有太多的内疚和慵懒。“我的天使,小可爱,你知道吗?你真美!”
阿丽雅的嘴唇扁了一扁,泪水一滴滴滑落脸颊。这一刻是生与死的界限,爱与亲情的考验。她哭泣着点点头:“嗯,嗯!”
“姐姐死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杰茜卡悲切地说。
情同手足的姐妹要生死相隔,想想都是残忍的事。而它,正在发生。
“别……别瞎说,姐姐,你不会死,我不要你死。”
“呵,傻姑娘……我的天使,人终究会有死亡的一天……只是早晚的事。”
“不!不!你不能死!”
“我累了……”杰茜卡想要闭上眼睛,一阵阵倦意袭来,她想休息。
“不能睡,姐姐,”阿丽雅推了推她,把她叫醒,“姐姐,我需要告诉你。我从拉斐尔接收到一条信息很重要,妈妈不是死在吸血鬼手里,她是死在圣廷的天堂武器下,有个人类对她造成了致死的重伤。我看到了这一切。”
杰茜卡的眼睛瞳孔放大,为了真相被揭露的惊诧和几分愤怒,也因为疲惫,生命的即将终止,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阿丽雅发疯似的推攘她,叫喊她:“别睡,姐姐,你不能睡觉。杰茜卡,醒醒。”她突地冷静下来,低着头盯着姐姐发呆。
杰茜卡胸口溢出一股股鲜血,生命力正在远离。
阿丽雅悲痛欲绝,嚎啕大哭的同时,一缕信息在脑海跃过,仿佛她沉堕在蔚蓝深海的中央,有尾海豚嘤嘤地发出婴儿啼哭,冒出来拯救她。其实,那是另一个娓娓动听,但又急切地声音在对她说话。声音逾越了空间对她转述应该怎么做。
阿丽雅忽然明白了。她的生命存在与圣洁天堂建立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系。她的大脑中多了一组飘浮的如尼文,深刻地印记在脑海。
她将身旁插在土壤中的天堂武器拉斐尔拔出来,默念了一段如尼文。“我召唤上主的荣耀之前,侍奉往来的生命之树守护者拉斐尔,请你驱除杰茜卡的痛苦,驱离死亡,治愈悲伤,以神圣拉斐尔之名救赎。”
炽天使之剑形体突然消失,拉斐尔恢复圆轴实体,一端自动转动,上边的如尼符文重新组合排列,拉斐尔分成了两段。阿丽雅拿着较长的一端看了看,中间镂空有白色透明的液体。她将它一半倒在杰茜卡胸前狰狞的伤口,然后用手指扳开杰茜卡的嘴唇注入剩下的一半。
她明明使用完了液体,可是转眼再看,它已经盈满像是根本没有倾倒过。她将两段拉斐尔接榫在一起,如尼符文如流金般浮动,拉斐尔吻合得毫无缝隙,完全看不出来曾经被打开。
拉斐尔给她传导了很多来自于圣洁天堂的信息。
奇迹就在杰茜卡的伤创上发生,血止住了,肌肉神经组织重生,愈合,一刹间足以致命的伤口连一丝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阿丽雅焦急的等待。十秒钟,杰茜卡恢复了所有正常的生命体征,脸颊绯红,心脏脉搏有力地跳动,肺部开始贪婪地呼吸。拉斐尔的祝福奏效了。
“姐姐,快醒醒,你这个懒虫,起床了。”阿丽雅开心欢悦地使劲摇她的身体。
杰茜卡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我在天堂吗?”
阿丽雅破涕而笑:“不是,傻瓜姐姐,你还活着。”
“啊?”杰茜卡吃惊地看向四周的景象,森林,黑暗,死亡,吸血鬼,这些元素全部混淆了,融合在她的记忆中。“我没死?”她快速地眨动眼睛,似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对呀,对呀!”阿丽雅快乐地抱着她,哈哈大笑。
“你做了什么事?”杰茜卡下意识地捏了捏大腿,有触觉,她不是做梦。因为她刚才梦见了邂逅“阿喀琉斯之瞳”的那个晚上,准确地说是重复了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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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像是附骨之疽跟随着杰茜卡姐妹,形影不离难以根除。继妈妈奥苛莎意外死去后,唯一熟悉的迪默斯失踪了。
迪默斯是除了奥苛莎之外,杰茜卡能信任的人。他还是杰茜卡的半个导师,和奥苛莎有相同地位的高阶猎魔人。相比之下,杰茜卡更喜欢“恶魔猎手”的称谓。迪默斯一直在督促她进行苛刻严酷的训练标准,为此她常常拖着淤青和肿痛躺在床上,让阿丽雅心疼地帮她敷药。
往往是昨天、前天、好几天前的淤青还没有消散,就又出现新的淤青。新伤旧伤一起在身上呻吟。
阿丽雅难过的比喻:“姐姐,你身上快要出现一张完整的谷歌地图了。”
杰茜卡咬牙切齿地诅咒迪默斯明天牙齿痛(他怕牙疼,只有牙疾发作,才终止训练),“等你发现五大洲都有了,再告诉我。”
迪默斯带着杰茜卡姐妹隐居在法国的尼斯。这儿是海滨度假天堂,人口虽然只有34万左右,可是每年有400万的游客,根本谈不上隐居。迪默斯的意思是奥苛莎说过如果离开伦敦,最想去的地方是这儿。好吧,既然是妈妈的想法,杰茜卡不做进一步评价。
杰茜卡姐妹有理由喜欢这儿。尼斯不但有海滨沙滩,还有普罗旺斯薰衣草田,神圣罗马文化,地中海美食。
那是个秋夜。刚好是周末,杰茜卡和阿丽雅看了场电影,还去酒吧混了1小时,1点后才回到码头的“迪奥之旅号”游艇。迪默斯收购了一艘二手游艇,粉刷一新,名字寓意不言而明。他期望有一天带着奥苛莎去周游地中海。
没有月光,码头的照明灯每隔20码才有一盏,海浪轻轻地拍打岸基,不远处的岸边还有个老人在垂钓,也许是个老船长。景观护栏有情侣在看海,亲密私语。
杰茜卡牵着阿丽雅的手,嬉笑着评价观影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她警惕的眼神瞄过了码头附近停靠着的一辆黑色尼桑,有两条鬼鬼祟祟的身影靠着车,在远远地观望。她的谨慎机警是从训练和教导中汲取的成果,唯独欠缺经验而已。
踏着连接码头和“迪奥之旅号”的跳板,海风带着一点儿腥味,她俩已经很习惯了,海浪引来游艇的轻微摇摆。挺具有婴幼时期摇篮的功能,很容易催眠入睡。
除非是剧烈台风来临的时候,迪默斯会带着杰茜卡姐妹上岸临时住在旅店里。
更靠近游艇时,阿丽雅诧异地问:“姐姐,为什么迪默斯叔叔今晚没开灯?”
杰茜卡的视线从尼桑轿车转移回来,观察“迪奥之旅号”。没错,游艇沉寂在黑暗里。她又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码头公路边那辆有蹊跷的尼桑轿车。
她将阿丽雅藏在身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六翼天使刃,那是妈妈的武器,现在归她了。
她俩走上游艇的船舷。“阿丽雅,你站在这儿别动。”杰茜卡阻止阿丽雅进入船舱,打开手机照明走下楼梯,哐哐哐,高跟鞋底弄出了声音。该死的——她没法控制脚步声,谁让她爱打扮,总是希望去看电影的过程中遇到个帅气的年轻男孩来搭讪。
船舱里乱七八糟,所有东西被人粗暴地翻弄,推倒。
“迪默斯?你在吗?”杰茜卡的声音带着些颤音,害怕碰到与妈妈出意外时同样的场景。
还好,视线里没有出现惊怵的血迹。“迪默斯,迪默斯?”她又叫了两声,没有回答。她恍悟庇护所暴露了。她所不了解的敌人已经找上门。
杰茜卡快速地在混乱不堪的狭隘空间查找了一遍,手机光线照亮每个角落。感谢天使,没有迪默斯的尸体,证明他也许安全。可是他为什么不来一个电话警告她俩?
她来不及思考那些问题,果断地跑到小房间从床下边抓出了应急背囊背好,再次跑出去。
突然,船舷上发出阿丽雅的一声害怕的惊叫。
杰茜卡飞快地跑上楼梯,有个瘦瘦的黑衣男人正抓着阿丽雅的手臂往下边拖,阿丽雅尖叫着:“救命,姐姐……”妹妹紧抓着船舷的护栏不放,争取了宝贵时间。
杰茜卡扑过去,飞起一脚蹬在男人身上,那个家伙身体倾斜没有松手。
寒光一闪,杰茜卡急中生智,六翼天使刃砍向他抓着阿丽雅的手。他松开了手,杰茜卡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那家伙失去平衡,从游艇和码头空隙跌了下去,发出噗通一声。
杰茜卡一抬头发现码头上另外有两个陌生人向她俩跑动。
于是她抓着阿丽雅跳下游艇,借助其他游艇的船体作为路径逃离,通过熟悉的路线轻巧地跑上马路。杰茜卡边跑边查看追兵的距离,跌进海里的家伙已经上岸与另两个在追击,他们有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她的视线再看向公路那边,黑色尼桑缓缓驶离准备开过来拦截。
路边停靠着一辆摩托车,一对年轻情侣靠着岸边护栏在谈情说爱。杰茜卡戴上头盔毫不犹豫地骑上去,将另一个抓给阿丽雅,迅速发动摩托车飙上了马路。
尼桑加速追击,一辆集卡高速从丁字路口开出来急刹挡住了通道,轰然巨响,尼桑整个车顶盖被削去,驾驶者断颈冒血,死状凄惨。油箱很快点燃引发尼桑连续几声爆炸,集卡的司机不知所踪。没人知道这是故意行为还是偶然交通事故。
追击中的三个黑衣人速度诡异,经过燃烧的尼桑时,从集卡上空一跃而过。
摩托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大约开了十分钟。阿丽雅还在惊吓之中,杰茜卡刚从直行道转入弯道,突然在岔路口被前后两辆沃尔沃截住。
前车的司机拿着步话机跳车,看着杰茜卡的六翼天使刃淡定地阻止:“嘿,我们是朋友,跟你在码头碰上的那些狗杂碎不同。”
杰茜卡将阿丽雅藏在身后,凶狠地挥舞着六翼天使刃。直到身后的另一个老司机说出一段话:“以天使之名,照亮世间的黑暗!”
那是杰茜卡和阿丽雅第一次见到大守备官迦罗德。原来,迦罗德偷偷在杰茜卡应急背囊放了颗追踪器,“阿喀琉斯之瞳”并不知道迪默斯的失踪原因。不知名的势力先光顾了“迪奥之旅号”游艇。
杰茜卡姐妹跟随迦罗德回到了梵蒂冈圣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