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姬瞥了一眼尽忠职守的塞尔特，他对她流露微笑，表示对她鼓励和支持。他的身份无法进入会场听取她的陈述，遗憾地说：“公主，听说你的演讲很成功。”
血姬还以微笑，脑海中却悲伤地浮现克莱尔的脸，黯然跟随古利特走回大厅。
血族议会的侍卫关闭了铜门，里边是一片死寂。议员们都在长桌前站着等候血姬和古利特的到来。会场气氛很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压迫力。她俩进来后，议员们仍然没有坐下。
赫鲁本伯爵环视全场一周，以深沉地语音发表总结：“我们一致通过，各族都出动武装力量，组成联军歼灭督军雷塔克和他的邪恶图腾部族。”
血姬表面镇定，心里暗叫一声：太好了。她瞟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古利特。
圣若斯和曼奈肯握拳互击了一下，异口同声说：“我们的部族又到了联手抗敌的时候。”圣战历史上，布鲁赫族和冈格罗族是吸血鬼大军最强悍的两支劲旅，作为主要作战部族，可以称谓——为战斗而生的吸血鬼。
另三名密党议员由末卡维族霍夫斯特代表发言：“兵力部署再议。”他只说了一句话后继续保持沉默。
赫鲁本伯爵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之后，会议厅左边的一面墙壁移动，一名血族议会的女侍卫走进来。
女侍卫银色长发披肩，性感妖娆，上身是高腰皮质夹克，下装穿超短皮裙，前凸后翘看起来火辣张扬，皮靴上的左大腿根束缚着枪套，右腿根绑着短剑剑鞘。她手里端着盘子，扭动腰肢，走着优雅的猫步。盘子里置放着九个盛满生命之血的杯子。
而另一个金发披肩稍显丰满，风情万种的女侍卫从右边的隐秘铁门走进来，手里也端着盘子。
血姬眼尖睃了一眼，盘子里有一把匕首。
盛血杯的银发女战士绕场一周，所有参与者都拿到了杯子。赫鲁本和古利特碰了一下杯，高举起来说：“为了密党的未来，干杯！”
所有人都喝下了玻璃杯中的血，有的尚不满足地舔舐嘴角。丑陋的诺菲勒族议员斯坦丁裂开的嘴唇像是变异的兔唇，一只像是蜥蜴分叉的舌头全是红色的血液。
血姬强忍心头的恶心，传说中的诺菲勒族背负着古老的形体诅咒，不像其它吸血鬼拥有美貌，一天比一天变得更丑陋无比，狰狞可怖，成为不折不扣的怪物。其他血族几乎都讨厌他们，排斥和蔑视他们，很少与之有来往。诺菲勒族也就干脆与世隔绝，生存在野外废墟，城市的地下管道和墓穴之中。
对于他们，血姬也有怜悯之心。诺菲勒族不能同其他吸血鬼一样隐藏在人类中间，就连血族世界都有失公平。
诺菲勒族也因此造就杰出的暗夜潜行能力，善于情报收集和刺杀。由于他们都有形体上的残疾，诺菲勒族比任何部族都更紧密团结，谦卑激进。
古利特放下杯子，从金发女子的盘子里拿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将血液滴在石桌的纹路上；然后，他将刀递给旁边的赫鲁本，赫鲁本也按照程序进行。匕首环场一周后，所有的议员包括血姬都照做了一遍。
石桌奇异的纹路上九条血液缓缓流动，血液像是具有强烈的生命力活动在纹路上，最后聚合在中心的凹陷部位。
九条不同的吸血鬼血液在那个位置做了一次触摸，粘结在一起，融合。这是血族盟约的某种仪式，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密党联盟，永不背叛和离弃——吸血鬼之触。
血姬咬牙切齿地说：“雷塔克要战争，那血族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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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斯多德酒店是余敬轩初来乍到布鲁塞尔和惠姨一家入住的酒店，给他留下了好印象。
这次的感觉略有不同。他和心爱的雪姬结伴同行布鲁塞尔，又入住这家酒店。公主反正想要低调些，融入人类社会普通阶层，因此婉拒了塞尔特预定高档酒店的建议。
到达布鲁塞尔已经快12点，雪姬和塞尔特离开说要去办事。敬轩只好独自在酒店吃了碗快餐泡面。
雪姬管那个叫做垃圾中的顶尖垃圾食品。她是血族，没法忍受敬轩所说的美味。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让敬轩不免怀疑出了什么大事。不过经过了许多曲折离奇，惊慄诡异的事情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但插不了手，只会添麻烦。
三月后的布鲁塞尔，温差还是很大。夜风凛凛，街灯也萧索。他不免在想那些流浪汉是怎么在冬天度过，在地铁？火车站？或者是国外完善的慈善机构会让他们入住度过酷寒？
他没有静静地在酒店里等待雪姬。而是步行在街头，走向在心里发誓会再去看一看的地方。
敬轩是想去寄托哀思，纪念一个在他生命里已经逝去的血族姑娘。她是妥芮朵族的艾莉丝，曾经叫做黛安妮。她热情张扬，火辣大方地追求过他，后来因爱生恨走向了极端。因为要报复他，艾莉丝残忍无情地谋杀朴荷娜，朱丽姿，蜕变成女魔头。
他暂时无法将她忘记，而是成为记忆碎片埋藏在心底。他根据回忆中的路线来到了酒吧附近，那所塞德大厦的对面。
他抬头看向黑暗的巷子，狭长的深处都是整齐排列的垃圾箱。事发当晚的垃圾箱藏尸，一定是艾莉丝后来善后处理，不然环卫工人早就发现了惨案。走到巷子跟前，往里边望了一眼，他斜靠在大厦的墙面，凄怆地叹息。
他的脑海里掠过为艾莉丝将胸部的银子弹用刀尖挑出来的一幕。既惊心又惊艳。
“希望你会明白，天堂和地狱只相差一步。”敬轩不想揣度艾莉丝要在地狱里受尽几世的折磨，因为她双手沾满血腥，是去不了天堂的。他心酸地说了这句话，又吐出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的积郁都排解出去，开一扇窗，让不快乐的事随风而逝。
敬轩惆怅地最后看了一眼，毅然转身在夜风中离去。每个人都有伤心和快乐的存储区，不同的是，有些人只存放开心的，有些人则将伤心的部分藏在了最深处。
正走着，他猛然发现有条黑影在不远的柱子下边站着，一动不动。他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
那个人在阴影中像是漂浮体，或者穿过水面而颤动的倒影。忽然间，他的头顶高处跌落下来一个烟头，在地上弹跳起来溅出火花。敬轩抬头看去，哥特式尖塔的楼上有条瘦削的身影坐在滴水兽旁边，双腿交叉着。凭感觉，应该是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在跟踪自己，还是在监视自己？
敬轩不想惹麻烦，退后一步往酒店方向越走越快，一过了街角就跑动起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偷。回到酒店房间，他将所有窗户检查了一遍，锁紧了门窗躺在床上，这时候心跳快速地抨击着胸膛。
艾莉丝的事就是多管闲事惹来麻烦，他不想再来一次。
他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看了一遍微信朋友圈和WhatsApp。
石琴最近都没有给他发短讯。两周前曾经告诉他，仍然在孩子的抚养权官司里纠缠不清。她显得疲惫和烦心。而高雯露和大伯母也有短讯，他依旧善意敷衍她俩。不知不觉中，他陷入沉睡做了个梦。
梦里，他似乎趴在沙滩上，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脸颊，海水浸入他的耳朵。海天一线，天蓝，海蓝，浪花泛白的泡沫轻柔地推动像是在给他按摩。
这时候一双白净可爱的脚丫出现在眼前，白色底五颜六色的碎花短裙，有个翩翩美丽的女孩站在面前。
敬轩抬头一看大叫：“雪姬？”
雪姬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用脚丫踩在他身上说：“还不起来——”
他猛地醒转，一张脸在跟前，大眼睛眨呀眨，雪姬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在抚弄他的头发。她是故意把他吓醒的，看起来正在生气。
“雪姬。”他爬起来就去拥抱她。
雪姬只是一味地看着他，轻轻地一滚就离开了他身边，到了另外一头。她嘟着嘴，眉头紧皱，好像是她有一亿欧元刚在华尔街的股市打了水漂。“亲爱的，你怎么了？”敬轩很奇怪她为什么在他想抱她的时候反而离开。
雪姬还是紧盯着他，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他这才发觉她的眼睛里有泪花，她还咬着唇，好似在阻止眼泪掉下来。
敬轩心疼，走过去想抱抱她：“雪姬，发生了什么事？”
雪姬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他，又从床上敏捷地滚了过去，总是和他相隔一张床的距离。她的动作让敬轩明白，她是存心要离他远一点。保持距离是为了什么？一，开玩笑。二，真的不想让他靠近。那么她就是在生气。
“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亲爱的。”敬轩开始用排除法尝试沟通。
雪姬斜睨着他，就要开门走出去，而且时间和动作都掌握得很到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挡在门口。这次，敬轩将她牢牢地抱住不放。
“你没做错事，是我做错事。”雪姬一动也不动，让他抱着自己，毫无表情和反应。
敬轩歪着头去亲她的耳朵，她左右晃动着头，毫不担心会撞到他的鼻子。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敬轩耐心地去哄她，看来哄女孩高兴并不是他的拿手好戏。
“你知道你刚才做梦的时候叫了谁的名字？”雪姬终于说出了她生气的原因。
敬轩在思索对策，手却下意识悄悄去抓住她的手心，抚摸着她冰凉的手指：“是荷娜？她那么可怜？”
雪姬怨尤地眼睛朝上瞟了他一眼，“你又在用排除法。讨厌。”
“哈，我知道，你吃醋了？”敬轩有点高兴地说。
雪姬不吃这一套，竟然冷笑一声：“继续猜！”
敬轩心想：难道是石琴？他坦率地说：“是石琴吗？她是我在国内的女朋友。我告诉过你，你说你不在乎。”
雪姬的眼睫毛快速颤动着，她在忍哭，忽地大叫了一声：“你叫的是艾莉丝——”她的眼角滑下来一滴钻石般的眼泪，“你还在想着她？她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她越说越生气地推开他，但是他迅速地爬起来挡在门口不让她离开，如果让她生气地走，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雪姬恨恨地说：“我有办法离开。”
敬轩手忙脚乱地解释：“嘿，雪姬，我不是在想她。或许人有时会有叛逆的一面，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想为她祈祷，希望她的亡魂安息。”
公主的脚步加快，头也不回：“真可笑。”陡地，窗户的插捎自动抽离，窗户被推开，她像是一只猫跃了出去。
敬轩拦不住她的速度，扑到窗台焦急地查看外边的大街，空无一人，雪姬已经不见踪影。他站在窗前，傻傻地，忧愁地说：“雪姬，我还不能忘记她。她毕竟和我经历了很多事，她死了。可是我爱你，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