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校长！你帮帮我，我妈要让我退学，和一个瘸子结婚！」
「我想上大学，不想嫁人生孩子，我宁愿从楼上跳下去，也不要退学！」
校长吓坏了，茶水倒在桌上，他都来不及擦，让我带着他去找我妈。
我妈正在办公室和班主任交涉，看见我，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哇地一声大哭，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我不来，就上不了学了！妈，我求求你了，让我上学吧，我不想嫁人！我还小啊……」
班主任之前就听说我妈在教室里大闹的事情，已经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听见我说的话，结合我妈来的目的，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即黑了脸，厉声说：「苏女士，你这种行为是犯法的知道吗？」
最后，在校长和班主任的劝说和稍加恐吓之下，我妈无功而返。
校长语重深长地对我说：「林同学，千万不要被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学校指着你拿状元呢。」
我向他保证，我一定会保持一个好心态，在高考当中发挥出我原本的水平。
放学回到家，我妈阴气沉沉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真好啊，这么多年我就养出来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在学校，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我没把你怎么样，现在我一定得好好收拾你！」
我并不反驳，却在我妈打我巴掌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还想打我吗？还想让我退学吗？」
我说出的话毫无感情，我妈有一瞬间的退缩，然后又有了底气：「当妈的打你怎么了？你上学的钱是我出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还想上学，没门！」
「你生了我，就得养我，我还没满十八呢。」
「你要是敢不让我上学，我就不是哭着找校长了，我要哭着去找警察，去找记者，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怎么卖女儿的！」
「到时候，你的名声就臭了，我看林苏他长大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打蛇就要打七寸，林苏是我妈的命脉，我这样一说，她立即放下手，，哼了一声：
「你要上大学就去上，反正到时候你也满十八了，别再想让我出一分钱。彩礼钱我就等一等，林苏现在也还小。」
我冷笑一声，回到房间复习功课。
高考我考了全市第一，学校给我的奖金勉强够我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可以出去兼职，所以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租了一个房子，从家里搬了出去。
我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林苏在旁边高兴地拍手。
「妈妈，家里终于有空房间给我放钢琴了！」
我妈一脸宠溺地望着她儿子：「对呀，多余的人终于走了，以后我们宝贝的玩具就有地方放了。」
我无视这一幕母慈子孝，拎着一个小行李箱，淡定地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
上了大学之后，我把户口挪了出去，离真正的自由还有一半。
节假日的时候我做好几份家教，吃着馒头喝着凉水穿梭在各个公交车站。
每天晚上写小说写到深夜，利用文字挣取一份微薄的收入。
我在攒钱，攒一份赎身钱。
终于，大四的时候，我写的小说爆了，我毫不犹豫地卖了版权，得到了一笔钱。
林林总总，加上兼职赚的钱，一共十五万。
十八岁之后，我第一次回了家。
家里的锁早就换了，我敲门，大概因为这天是林苏的生日，我妈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没有把我赶走，黑着脸让我进去。
就像十二年前林苏出生的那一天一样，一家人围在他身边，我独自坐在角落里。
「弟弟，祝你生日快乐。回来得匆忙，没给你带礼物。」
我笑着说。
林苏长成了一个小胖子，脸上的每一堆肉都表现出对我的厌烦。
「你不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真是烦人！」
奶奶瞪了我一眼，赶紧去哄着他吃蛋糕，让别生气。
我无所谓地笑笑，从书包里拿出一沓钱，我爸妈的眼都直了。
「爸，妈，这是给你们的。」
我爸急忙接过去，「苏秦，我就说咱女儿不会那么狠心，肯定会孝敬咱，会帮她弟弟的。」
「我从小到大，花的你们的钱，现在双倍还给你们，我不欠你们什么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顾我妈的谩骂。
走到楼下，没有一个人追上来，要到了钱，我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用了。
我把他们的电话号码拉黑，此时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我终于自由了。
许程一直在楼下等着我，看见我出来，一下就把我搂进怀里。
「小姝，不好的都过去了。」
许程就是高三给我塞情书的邻班男生，大学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看到他就想起张牙舞爪的我妈，所以一直躲着他。
对他的示好装作看不见。
可他一直不放弃，他对我说：「小姝，当时因为我上学迟到，错过了帮助你，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迟到过。我以后永远不会对你迟到，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接着给我送饭，陪我去做家教。我还是被他打动了，答应了他的追求。
事实证明，我没有选错人。他知道我所有的不堪和痛苦，愿意陪我一起面对。
我们的感情逐渐升温，稳定。
我们刚毕业，他就要带我去见他爸妈。我很紧张，而且害怕。
我不知道怎么样正常地面对和我爸妈一样的长辈。
许程温柔地安慰我，告诉我不要担心，他爸妈肯定会非常喜欢他们的准儿媳。
许程说得没错，他们很喜欢我。
许叔叔满眼慈爱地看着我，说：「姝玫，这就是姝玫啊，乖孩子，吃了不少苦吧。」
许阿姨扬手，我下意识地护住头，又尴尬地撤开，多年的挨打经历让我有种本能去护住自己。
许阿姨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我和你叔叔会好好对你的。」
临走的时候，许阿姨塞给我一个大红包，我忐忑地不知道该不该收。
许程看出我的为难，把红包抢走，嬉皮笑脸地对阿姨说替我放着。
许阿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亲热地牵着我的手说：「小程要是欺负你，姝玫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乖巧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