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林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对荣达安说：“对了，荣达安，你送给我的那份礼物不是惊喜，是惊吓！”
荣达安一惊，那份礼物，自然是他耗光积蓄又借了高利贷才买下的一件古董，先前他明明见林倩非常喜欢那件古董，怎么又变成了惊吓？
那件来自明朝的古董他亲自看了的，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可绝对是正品。
“不至于吧，师妹……”
“有人因为那件古董，找到我家里来了！”
荣达安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摄人的光发出，咬牙道：“是要债的吧？这帮孙子，看不出还挺有本事的……他们没吓着你和师娘吧？”
“不是要债的，可来的那个人，怎么说呢，可以说很厉害吧！”
一个很厉害的人？
王须臾和荣达安对视一眼，脑子中瞬间出现在巷子中出现的瘦削人影。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事情就说得过去了，对方似乎也在收集那种明明是出自唐朝或者明朝，但成色却新得离谱的古董！
也就是说，荣达安送给林倩的那件古董，也有着类似的特质，只是稀有度和价值，不如王须臾在酒店中鉴定的那三件那么值钱而已。
有着这样古怪特质的古董，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且王须臾清楚的记得，这次作为买方的刘老板曾说过，上一个见过类似古董的人，正是林倩的父亲，自己的师父林观海教授！
或许，这个谜团很快就要解开了，师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四十多分钟后，车开到了师父林观海家所在的小区。
这个小区是燕京大学早年给学校的教职工修建的家属楼，虽然有些老了，但是位置很好，也十分幽静，保养得也不错。
王须臾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师妹，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拜会师娘吧？”王须臾硬着头皮说。
“怎么，怕了？”
王须臾不作声，似乎默认了。
“走吧，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林倩叹了一口气道。
王须臾心中微动，这么久了，或许只有他自己还有些心结吧。
如果说，当年师父林观海早就接触过那种状态诡异的古董，那么唯一还知情的，真的就只剩下陪伴他多年的师娘了。
几个人朝小区内走去，好在教职工家属院并不算大，很快就到了林观海教授家所在的楼栋。
家属院还是老式的六层建筑，只是在外部加装了电梯。
林观海家在四楼，出了电梯后，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各有四户人家。
到了林观海家，林倩熟练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的灯依然亮着，一个面色沉静，穿着简约居家服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有些冷，她身上还披着毯薄。
她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戴着黑框眼镜，正聚精会神的翻看一本厚厚的书。
尽管岁月已经开始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依然显得从容而优雅。
林观海的夫人，林倩的母亲，同时也是王须臾师兄弟二人最敬重的师娘沈子怡。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子怡抬起头，取下眼镜，将厚厚的书本放在一边，脸上浮现出温馨的笑容：“你们终于来了……”
“师娘！”两人恭敬的喊了一声，然后换过林倩递过来的拖鞋，规规矩矩的走入客厅，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达安倒是来看过我好几次，须臾啊，你怎么回事，是不想见我这个老太婆了吗？”沈子怡笑着说。
“师娘，谁敢说你老？我帮你教训他！”王须臾笑道。
“这会儿倒是敢和师娘开玩笑了？好了，我长话短说，须臾，你们这次遇到的麻烦，我大概了解一点。”
“师娘，你是指那个袭击我们的怪人？还是说，和师兄送给师妹的古董有关？”王须臾的心中，一直萦绕的都是这两个疑问。
“都有。当年你师父在研究雷音浮屠时，发现这世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古董，这些古董都来自唐朝或者明朝，但奇怪的是，成色新得根本不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
“就像我昨天接触过的三件古董，以及师兄送给林倩的那件礼物？”
“对。其实你师父当年，在得到类似的古董后不久，也遭遇过袭击，袭击他的人，同样有着在我们看来，几乎不可思议的力量。”
王须臾回忆着直播间时对方撞开防盗门的力量，还有轻松在锌钢护栏上捏出的指印，这一切无一不在显示，对方的力量强大得不似人类。
“是超级英雄？”王须臾不自信的反问道。
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说是超英漫画里面拥有变异身躯的超级英雄，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不，确切的说，是武功！”沈子怡缓缓说道。
竟然是武功？
无论是王须臾还是荣达安，都呆住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武功！？
现在网络上最火的武功，差不多就是前两年流行的闪电五连鞭之类的吧……
王须臾甚至能脑补出一个鼻青脸肿的小老头，在镜头前告诫年轻人要“耗子尾汁”。
“太荒谬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真有武侠小说里的武功？要说是搏击里的武术什么的还有可能。武功？这是金庸古龙这些小说家虚构出来的吧？”
王须臾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哪怕他亲眼见识过对方的可怕，甚至做好了对方可能是什么有着特殊体质的变异人士。
可武功这个答案，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林之前除了研究雷音浮屠，还曾经做过一项研究，就是关于明永乐年间之前，这个世上很可能是存在武功的。只是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又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撑，所以最后没有发表，被他封存起来。当年我也觉得这研究不靠谱，只稍微了解了一下，但可以确定是，至少在明永乐年间之前，部分野史里的确是有一些关于武林人士的记载。”沈子怡淡淡的说。
“那份研究资料呢？”王须臾好奇的问。
“问题就在这里，昨天晚上，我接到达安的电话后不久，刚找了一个警务系统的老同学帮忙，却发现发现老林的书房内，多了一个人，正在翻看那份被刻意藏起来的研究资料！”
“是穿黑衣服，戴口罩和爵士帽的干瘦男人？”
“不，那是一个身材极好的短发年轻女人，她的腰间，还缠着一把软剑！”
是个腰间缠着软剑的短发年轻女人？不是昨晚那个黑衣人？
想想也是，昨晚师娘看到对方的时间是自己晕过去后，也就是说那个黑衣人被莫名其妙爆发的自己给摔成重伤后仓皇逃走，应该不至于还有胆子潜入师娘家里来。
“既然只是个年轻女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吧？”王须臾脱口而出。
“恰恰相反！”沈子怡道：“我当时察觉到有人潜入书房，顺手拿了一根放在门口的擀面杖。但那个女人，只是在腰间轻轻抹了一下，手中就多了柄三尺长，两指宽的软剑。我只能看清她挥舞了一下，我手里用了十几年花梨木擀面杖，就断成了整整齐齐的七截。也就是说，她在我眨眼间，挥出了六剑，还直接切断了连刀斧都很难一下砍断的花梨木擀面杖！”
王须臾和荣达安面面相觑，这样的剑术，的确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哪怕是国际击剑冠军也不可能做到，但的确和武侠小说和影视中的“武功”很接近了。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伤我，而是给了我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她说，资料她已经拿到手了，让我后面不要多管闲事。等她离开了我才发现，老林当年遗留的研究资料中，关于雷音浮屠以及明永乐年之前的武林人士相关的，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师兄的欠债，很可能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故意借钱给他让他购买那件古董送给师妹？这个局，很可能从师妹接触到那间古董并透出喜欢的同时，就已经布下了？而这一切，和这个剑法很厉害的女人有关？”王须臾敏锐的发现，这一切似乎都被串起来了。
他感觉这件事的背后，似乎不光是针对师父留下的研究资料，甚至隐隐是在针对自己和荣达安二人。
林倩表情微变，深吸一口气说道：“要这么说，对方对我们几个的背景，性格，爱好都十分了解，甚至连我们的后续反应都料到了？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妈，你说她会不会是老爸的私生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姐妹？”
林倩的脑袋上顿时挨了一记，沈子怡收回手，脸色不愉的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爸哪里有这个胆子？”
林倩摸了摸脑袋，嘟着嘴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荣达安干咳两声岔开话题，说道：“我们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如果只是为了偷那两份资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沈子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须臾，你的老师还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对你提起过什么？”
王须臾看着师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始使劲回忆和师父林观海在一起的日子，但除了教授自己关于考古和文物鉴定的知识，老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作为林观海的关门弟子，老师对自己的关心，确实比他带的其他研究生要上心得多，甚至引起不少师兄弟嫉妒。
只有师兄荣达安一直大大咧咧毫不以为意，这也是自己和荣达安关系最好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