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千钧被斩首的事,你知道了吧?”姜衡衍问。
青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翁千钧斩首那么大的事,巧翠怎么可能不知道?
巧翠有些忧伤的叹了口气,“其实翁千钧待我还是不错的,逢年过节请先生上山帮我写信给家里远亲。”
姜衡衍盯着她,“这么说,你对他有感情?”
巧翠的脸立刻变了,之前那点伤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丁点都没有,他也配?”
倾城好奇:“你怎么做的他压寨夫人?”
巧翠想起来就来气:“路过翁喜山被绑上去的,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已经嫁人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
姜衡衍这才放心,他救巧翠出苦海,可不是想给自己添个仇人,万一她对翁千钧的死耿耿于怀,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倾城和姜衡衍在青平镇找了间客栈给她住下。
巧翠清洗完,换上素净衣裳,再看她时,与之前的气质完全不同,小家碧玉的样子,像邻家姐姐。
倾城把余下的八十两和变卖珠宝首饰的二千两全部交给巧翠,“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巧翠沉默了。
倾城见她这样也只是叹了口气。
姜衡衍不方便多待,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告辞了。”
巧翠忍不住问,“你们为我赎身,还赠我银两,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
“你只管安心。”
姜衡衍把倾城搬出来当借口,“我家娘子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苦。”
巧翠睁大眸子看向倾城,这么俊俏的小哥,竟然是个女的?
“你们到底是谁?”
姜衡衍没有直接回答,“你家里还有远房亲戚,投奔他们去吧。”
走出客栈,倾城瞪着姜衡衍,“你没完了?”
不是必要干嘛非得管她叫娘子,每次听他叫娘子,她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姜衡衍回过头,理所当然的说:“你不就是我家养大的童养媳吗?”
倾城一哽,无言以对。
他一张巧嘴能言善辩,脑子又比她好使,说不过他!
姜存德怕大哥大嫂怨他,本来想出去躲一阵,可是钱都被倾城抢走了,身无分文的姜存德被从树上救下来以后,只好硬着头皮回到家中。
因为被倒吊在树上太久,姜存德腿伤恶化,整条腿彻底废了。
姜老大更不好过,刀口断面发脓,身上高烧不退,剧烈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
大房和二房屋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痛苦嚎叫,媳妇和儿女们撕打叫骂,吴大叔忙的像个陀螺。
好不容易找个空档歇口气,吴大叔坐在姜衡衍的屋里休息,脸色差的要命,看上去不像救人的,反而更像是来要人命的。
“他们设计你爹娘,猪狗不如,落到今天这样是咎由自取,真该让他们死了算了。”
吴大叔于姜衡衍如师如父,村里别人不知道,姜衡衍却把父母死因细节告诉吴大叔。而且,就算他不说,吴长生也会说,这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住吴大叔。
姜衡衍为他斟茶:“您有医德。”
“你少哄我。”吴大叔板着脸,“要不是你劝我,我才不给他们治。”
“您不来,祖母那么闹,大家怎么看你?”姜衡衍宽慰道,“村里人的病都是您医的,别让那种人拖累您的名声。”
“不拘小节而乱大谋。”吴大叔欣慰,“你父母那么大的事你都能忍,将来定是能做大事的人。”
忍?姜衡衍没打算忍。
他要是想忍,不会捣毁翁喜山匪窝;他要是忍,也不会为巧翠赎身……
巧翠站在村口,望着石头上雕刻的“陆家村”几个大字,唇边扬起一丝冷笑。
她戴上面纱,遮住脸庞,踏进村子。
“不许坐,你下来走。”姜老太太一把将二儿子从炕上拽下来,“吴郎中说了,你得锻炼走,没准你的腿还能好。”
“他那是骗你的。”姜存德不耐烦,“我这条腿已经废了,他就是心坏,想疼死我!”
姜老太太提起棍子赶他,“你走不走?”
姜存德一百个不情愿,“我这个样子怎么走?让全村人看我笑话?”
“谁愿意笑话谁笑话,你管他们干什么?”
老太太举着棍子寸步不让,姜存德回不去,只好拄着拐杖往外走。
他躲着人,尽量往没人的小道拐,不知不觉走进了偏僻的荒树林。
他心里一慌刚想掉头往回走,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姜存德愣了愣,紧接着脸一点点变白。
“巧、巧翠?”
姜存德强自镇定,“你怎么在这里?”
巧翠眼底阴沉,“当然是来找你。”
“翠儿,你听我解释。”
姜存德能勾搭那么多女人,除了长了一张好皮囊以外,还有一个说哭就哭的好本事。
姜存德的眼泪说来就来,痛哭流涕的诉说,“之前我娘病的快要死了,我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你知道把你卖掉,我的心里有多痛吗?你是我唯一放在心里的女人啊。”
巧翠复杂的看着他。
当初就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只要他掉几滴眼泪,她就心疼的什么都依他,最终才落得被卖青楼的下场。
现在再看着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姜存德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中一喜。
他对女人太了解了。
一旦沉默下来,就说明已经开始缓和了,这个时候只需要再接再厉,没有搞不定的。
不过女人而已,只要是女的,都离不开男人。
姜存德拖着残腿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殷切的说:“你原谅我好不好?现在我娘的病好了,回去我就把家里的婆娘休了,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