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一切,归为零
蚀音2020-10-14 16:144,176

  那惊异的面容让寒武公主和祭司不由都怔住了,司倾盈的纯净之血本就引人惊奇,可是如果连百年前的一代国君都无法知晓的话,那司倾盈的身世岂不是无人知晓了。

  忽的,生水池上的男子抬起了眼眸,望向那一片虚无的大海,回忆仿佛穿梭到了几百年前,喃喃道:“她可能是皇族遗失的公主!”

  犹如一个惊雷,芸冰蓦地瞪大了双目,看向自己的皇兄,目中显出惊疑和不解。

  “大概是在两百年前,那一年的夏天,梅花盛开,王城里一片血红的奇景。梅花是我们寒武的国花,从小皇族人士的肩上都会被烙上梅花印记,可见皇族对于梅花的重视。但那一年,却不知为何梅花却在炎热的夏天开花了,寒武祭司曾预言遍兮将会出现一个不祥人,那人会是皇族之人,生于夏梅盛开的季节。那时候,皇族的王后即将诞下一名公主,而在公主出生之日,梅开妖艳,妖风盛行,宫殿谣言此起彼伏,风浪一波盖过一波,当时寒武之皇不得已,把这位公主带到了民间抚养以求避过风头,然而离宫被婢女亲自抚养的音尘公主却忽然消失了,后来据传说是,因为祭司的预言可能成真,音尘公主会成为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于是被人杀害了。”皓天君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妹妹身上:“她,应该就是音尘公主的后代了。”

  芸冰低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一身紫色的衣衫,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真的也是皇族的人吗?

  “冰儿,你怎么能够确定她就是女鸢的后人?”皓天君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女鸢的血缘,怎能轻易分辨?

  “因为命运之锁。”寒武公主一字一句道,“雪国少主亦陌在五年前,被无影锁困住,锁在了琅河河西之底。偶然中,司倾盈解开了命运之锁的其中一个结印!”

  “呼……”皓天君的脸色变了变,眉头高高皱起,“果然是皇族一脉!”无影锁是女鸢用自己的鲜血打造,是为了镇压那个人才集合了寒武族的所有工具能手和灵术之师,也只能用女鸢的血才能解开,然而,冰儿却说那个叫做司倾盈的女子不经意间解开了无影锁,这一切,好像都充满了疑惑。而命运之锁的出现,似乎又在昭示着什么。

  “女鸢的后人,那这么说公主也可以解开那个锁了?”静静站在一旁的年轻祭司忽然间开口,在织伊的教诲中,曾经提到过寒武先祖女鸢,那是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女子,一生峥嵘,受后世敬仰,先是以一己之力统一了北方寒冰各个民族,之后又成立了寒武原朝,为了能够子民的太平,又亲自挂帅参与雪国的内乱,以一把锁命运之锁,困住发疯中痴狂的古域人岚笙,并且封印了私自参与遍兮大陆事情、改变天地法则的雪神雪昔……那一切,都让寒武原朝的祭司们心血澎湃,世代铭记于心。

  在这一代代相传的故事中,那个模糊的白色的、风姿绰约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寒武祭司们相信,女鸢总有一天还是回回到遍兮的,因为她的魂灵从未离去,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寒武原朝。

  “是的,作为寒武一族女鸢的后人,我和皇兄都身负了她的血统,而且皇族一直还世代传承了她的灵力。”芸冰忽然说道,目中平静而又冷淡,仿佛不是再讲着自己的事情。她忽然看向皓天君,皱了皱眉角:“皇兄,可是我的灵力却一直未曾显露半分,这究竟是为什么?”

  “时候未到啊,冰儿。”他的眸中孕育着什么,却看不清,百年前白茜祭司其实还有一个预言,只是屡次被他封闭了起来,皓天君愣了愣,抬眸,看向一身白衣的女子:“白茜祭司说过,如果想要皇族之血保存下来,只能在我死去的时候把灵力都封印起来,所以我的力量并未转移给你。”

  听到皓天君的答复,寒武公主终于明了皇族之血已灭、皇族之力却为何还未移嫁。

  “白茜大祭司还说过说过:‘女鸢即将苏醒!’”皓天君忽然望向了海面,那湛碧的苍穹似乎隐藏了什么,然而那话语却是极其平淡不过。

  “呼……”站立在生水池外的两名的女子同时望向上一代寒武主人,眼里充满了惊异和疑问。

  “是的,我原本不相信她的话,可是在楚氏攻破寒武之后,我终于相信了!白茜大祭司身负的预言能力,这世间,可能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啊!”皓天君感慨着,那张净白的脸布满了苍凉。

  “皇兄,我不明白,为何女鸢还会回来。”寒武公主怔怔地问道,如果谁还能知道皇族命运和天地运行法则,恐怕除了清了屏山上那个神秘的师裕,也只有皓天君了。

  芸冰身边的祭司却是一脸地嘲笑,“如果女鸢作为创世神而建造的目的未能实现,她一定还会重归遍兮的。”

  “目的,创世神的目的?”芸冰忽然惊呼。

  难道他们寒武皇族一直都是创世神留下的工具吗,为了他的目的而存在着的吗?这一切,竟然是如此不可思议。

  “创世神创造了女鸢、蝉伊和岚笙三个人,女鸢转世于梅花之上,岚笙和蝉伊却是到了极其寒冷的地方雪界以西,这些冰儿你从小就知道的。可是遍兮如何之大,命运如何之起伏,没有了创世神的庇护,人间只留下了这三个人,无法平衡啊!”那张透明的嘴一翕一合,似乎在述说着极其古老的故事,“世间无法平衡,而人类作为拥有着七情六欲的动物,能力也会时起时落,雪国之所以这么弱小,那是因为女鸢先统一了寒武啊!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开始就统一了寒冰各族,而雪国却是内乱不断,所以他们偏居一隅,千年来不敢踏入寒武一步。”

  一个惊雷恍如在脑海中炸响,寒武公主的脸色变了变,抿紧了嘴唇。

  “更何况现在遍兮还没有了这三个人。”那透明的白色躯体在空气中晃荡了下,皓天君的身子颤了颤。

  “那会变成什么样?”芸冰忽然问道。

  然而听见妹妹问道这样的问题,皓天君却只能摇头,因为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有祭司可以做到。他侧头看向那个安静的寒武祭司,却只见她平静地站着,眼眸深不见底。新一任的年轻祭司竟然让他看不透,仿佛一切尽在变化当中。

  感觉到一股冷光从上方而来,寒武祭司的眉头皱了皱,一叶如柳叶的眉晃动着,如同风中起舞的青叶。

  芸冰愣愣地站在原地,皓天君的一席话让她重新感觉到了无穷尽的混乱,寒武、雪国、楚氏三国混乱,司倾盈、女鸢、她,又有何联系?被雪国人放进皇陵的陨落明珠、寒武的战士,这一切,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操控着,她道不明、说不清。

  “冰儿,我只能告诉你,现在的遍兮已经极其混乱,我会离去,在投入轮回之前,生水池会被重新开放。但是,因为一百年的生死错杂,那些不甘的魂灵不一定还会自愿转世,整个大陆,会被阴云笼罩,你和大祭司已经做好准备了吗?”皓天君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舍的神色,然而他的手还是指向了头顶的一方天。

  芸冰看向沉默中的同伴,却见小婉却也看着她,露出了难得的淡淡笑容。

  “皇兄,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支撑到寒武重新站在遍兮上的,皇族的血液不会丢失在我手里。”芸冰郑重地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有着难以名状的坚定。

  “因为千年前的那场战乱,女鸢杀死了蝉伊,雪国之主从未原谅过寒武,一定要小心啊!现任雪主虽然被我们所救,你却不能不防!”皓天君那沉重的脸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寒武皇族虽然能够理解雪国与寒武之战,但雪国历代主人却不一定会理解到的。

  “是,我一定会小心的。”芸冰点点头,其实自雪国左使殷娘提出要救亦陌的时候她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未曾想到两国之间误会竟会这么大。

  “嗯。”皓天君喃喃答道,他那浮动着的虚无的身体越发显出了几分透明,脸白得如同没有血色。

  “冰儿,我还是很担心你啊……那个人,就忘记吧!”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寒武公主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那眸子中闪现的人影也显得更透明,她点着头,却又不甘地看着皓天君的身影。

  “他不是我们的同类,他那样的人我们触摸不及,记住皇兄的话。”

  “皇兄。”芸冰惊呼出口,身子跨出一步,右手伸出想要摸到那透明的身体,手却穿了过去。

  “不要难过,我会再回来的。”皓天君看着自己的妹妹,微笑着,一如百年前送走她的模样,“拿到陨落明珠再到生水池,大祭司会教你怎么做的。”

  那声音徘徊着,然而在生水池上方的人影却变得透明直至虚无。

  芸冰一直看着皓天君的身影,这一刻,她恍然觉得自己是个无依靠的人!在清屏山上回忆起一切的时候,皓天君的遗言让她充满了信心和希望,然而这一趟生水池之行却是让她彻底失望。

  一切,归为零!

  一切,还要重新开始!

  命运轮回,世世代代,永远都不会消失!

  使命,却要制压人无数生灵!

  最痛苦的,莫过于皇族之尊。

  寒武年轻的祭司蓦然低下了头,眼眸中划过了什么,等再一抬头之时,眼前出现另一个人,那是寒武上一任祭司织伊。

  “公主!”

  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芸冰愣愣地抬起了头,望向那一袭白衣的影子。

  “织伊,织伊,是你?”似乎不可相信一般,寒武公主急急问道。

  白衣大祭司蓦地点点头,看向悲戚中的寒武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使命重大,可是公主,身负皇族血脉,你不可逃离啊!”

  芸冰冷哼一声,望向那抹虚无的白色之影,缓缓地摇着头,“我从未想要逃离,这是命,是命……”她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看到几乎不能忍受的芸冰,小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

  “在我被焚化之前,把生水池的地界告诉了小婉,帮助公主来到了这里。以后她也会负责起寒武祭司的职责,会尽心辅佐你直至寒武重新立于遍兮大地。”寒武前一任祭司忽的说着,脸上虽然是一片哀伤,可目中却是充满着希望。

  黑衣少女双手环胸,低头一礼,以寒武特有的礼仪对着前一任祭司致敬。

  “嗯。”芸冰点点头,虽然在生水池重新见到了织伊,却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毕竟祭司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生水池已经要开始重新沸腾了,但是寒武的冥灵战士却不会重新转世,公主,请您尽快拿到陨落明珠吧!”织伊祭司说着,双手交叉着,神色明显是一片激动和兴奋。

  然而看到前一任祭司的神情,黑衣少女却只是平静地站着,右手食指微微勾起,尔后目光微微一闪,露出极大的惊异。

  “如何?”看到新一任祭司的掐算,织伊急急问道。

  黑衣少女沉默了片刻,眸光微微收敛,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切都按着天意发展,毋庸担心,请您瞑目吧!”

  知道黑衣祭司的性子清冷,织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嘱咐:“一定要赶走楚氏,重新让寒武复国!”

  “会的,织伊,我和小婉一定会让寒武重新立于遍兮。”芸冰看向百年前还是个小女孩的织伊,最后以寒武特有的礼仪回应了织伊。

  “我走了,保重,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微微地笑了笑,寒武前一任祭司的身子慢慢地隐去。

  偌大的生水池旁,只剩下了两名女子,之前沸腾着的血池之水全部消失不见,安静的空间静得出奇。

  “没那么简单的啊!”

  不知为何,黑衣祭司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唔。”似乎非常同意祭司的观点,芸冰沉默着点了点头,然而还是充满了疑问,她问道:“我怎么会再次看见织伊?”

  “因为这里是生水池转世之地啊,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想看见的人!”

  更何况,织伊祭司等待了上百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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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独舞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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