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衣裙随着主人飞快的奔跑,一摆一摆的舞动起来,仿佛起舞的翩翩蝴蝶。
黎明前的太阳已经开始重新巡视这片大地,灰蒙蒙的天空变得白了起来。
羽裳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自己又会深陷囹圄,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那里的女子只会笑,不会哭,那里的人只有金钱和欲望。那里的主人,会用强硬和狠厉的手段鞭策奴隶,折磨她们,直到她们的心慢慢痛苦的绝望和死去。静月死去慢慢变大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动,那样的恶梦还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她怕有一天,她也瞪着大大的眼睛,大笑着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她怕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身后五个大汉提着闪亮亮的大刀在与羽裳拉近距离,他们四处搜寻着,几双雪亮亮的眼睛要把地上挖三尺洞。
现在,像是恶魔在追寻她的故事。
那个白衣人的身影也在眼前晃动,翠林,云山,仙雾。那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如此熟悉,如此心心念念?
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跑。
脚步声在朝着她的方向接近,她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脑中只是交替的闪过那些昔日的画面。
打渔村,美丽的茏古花草,可爱天真的小女孩,还有月下饮酒的男子。
“站住,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一个大口呼气的大汉来到羽裳身边,堵住她的出路,他向四周招手,示意同伴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羽裳慌张地从侧面跑过去,那里,另一个大汉围了过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才发现,四面都是他们的身影。
“妈的,大半夜,你说你跑出去干什么?害得老子们觉都没有睡。”最开始堵住羽裳的那个大汉愤怒地说道,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和气愤。
羽裳惊恐,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望着来时的方向。可是,那个黑衣人和蒙面人的身影就早不见了。
破晓的天空,阳光的来使透过云层,撒下第一道光,而紫晶星的光芒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花魁姑娘,走吧!这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也该回去睡个觉了。”最后面上来的人直接走向羽裳,辛苦一个晚上了,他们早就想躲进被窝,暖暖冷冰的手脚了。
其他人看着同伴的举动,也都放下心来,春锦楼的头牌呀,要是被逃出去的话,殷娘那里他们又不好交差了。如今,要在琅城找份差事也是难于上天的事情,丢了这个饭碗,连家带口的都要受饿。
羽裳看着靠近的大汉,慢慢后退,抵到了身后的墙壁。难道真的逃脱不了那个恶梦的羁绊吗?
另一个大汉走进,看向面色苍白的女子,“别拖拖拉拉的了,赶快走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羽裳紧咬唇瓣,心中火辣辣的疼。
挨得最近的男子上前想拉过羽裳的手,笑着对同伴点了点头。
羽裳感觉到手被牵绊住,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靠近那个身体。然而,手刚被拉住,身体却本能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的人围了过来,羽裳眼睛一闭,凝神静气,右手本能地往前挥动,挡过大汉要来抓她的手。
一道白光闪过,大汉吃痛后退,另外四个人看见这情形,都有点不可相信,这样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力气。
那个受伤的大汉痛得不行,脸上一阵愤怒,“快给我抓住她,这个小娘们,这么不识好歹,抓住她要给她好看。”又伸开手,看看捂住的手心,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越发气愤,招呼同伴,“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呀?”
羽裳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刚才想要抓住她的大汉,他在使劲地握住他的右手,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四个大汉都不再迟疑,纷纷围上前去,想要抓住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羽裳看见靠近的四人,知道反抗无力,慢慢低下头去,等待他们用绳子困住她。
就在她低头的刹那,一道白色的光线划过四人的身姿。有两人反应快一点的,已经跳得离原地一丈远了,但他们也没有躲过剑气的划痕,衣衫被震得裂了开来。另外两个人没有躲开,身体上已经出现一道长长的伤痕,从左肩贯穿到腰部,滴滴血流流了下来。
羽裳惊疑,抬头看向来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个旋转,已经抱着她离开原地,向前掠去了。
留在原地的五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人已经抓到了,可是现在那个不速之客又劫走了他们手中的猎物,看来,春锦楼的活,又告吹了。
就在他们深深叹息的时候,蒙面人飞了下来,看着地上倒下的、受伤的人,已经知道了结局,再不留恋,向着春锦楼的方向飞去。
司倾辰抱着羽裳掠过空荡的大街,直到房屋密集的地方才放下她来。羽裳着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才知道又是他救了自己一次。苦笑道,“多谢公子相救。”
司倾辰这一奔跑,有些累了地喘着气,目光向四周巡视着,没有回答。
羽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受了伤,便走近要看。司倾辰喘气的气息传来,她一阵脸红,心里热腾腾的感觉又烧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羽裳说着看着这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一只手往前伸去。
司倾辰握住她的手,想要阻止她的靠近,可是他一接触到这只手,吓了一跳,感觉到它非常的热度。抬头细看,羽裳脸色已经由苍白变为了通红,而她的气息也非常紊乱。
“羽裳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司倾辰看着这个突然变得不正常的女子,她嫣红的脸上像是刚刚涂抹了一层胭脂。
羽裳吃力的摇摇头,感觉到全身软弱无力,差点跌倒下来,司倾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我没事,就是感觉肚子里好像有股火在燃烧一样。”
靠近司倾辰温度稍低的身体,羽裳觉得很舒服,慢慢地又贴了上去。
司倾辰看着她进一步不正常的举动,脸色铁青,又不能发作。“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羽裳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听不清楚司倾辰在讲什么,低语道,“只喝了一杯酒而已。”她越是把整个身子蹭了上去。
司倾辰明白过来,今夜,白纳铮也来了春锦楼。他进入百荷楼的时候,桌子上凌乱地摆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酒瓶子,那个瓶子是白色的,而白纳铮倒在地上,衣衫散乱,右手已经有了一个小口子。确认羽裳已经下蛊了之后,他才带着她焦急地离开的。这么说来,两个人都是喝了白瓶子里的不正常的酒。
感受着身边的人的温度越来越热,司倾辰眉头一皱,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冷风吹过,羽裳稍微清醒了一点,脸上大囧,推开司倾辰,后退。可是,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眼见着要倒在地上,司倾辰快步上去扶住她。
再次感受到异性的体温,羽裳又贴了上去,轻轻凑近司倾辰的脖颈。
司倾辰僵硬地站在原地,怀里的人已经失去理智,吹着的气让他感觉到腹中一股躁动,难耐地有些烦躁和不安。
再不想出点办法,估计他会被折磨死的吧!
云祁在民宅的另一边焦急地寻找着琅城的主人,天已经快要全亮了,司倾辰还没有回府,他只能派了人手在琅城找寻。
从宽阔的大街上一眼望去,两个纤细的身影靠在一起,云祁认出,那个男子的身影正是司倾辰,以为羽裳可能是受了伤,司倾辰扶住了她,云祁快步跑上去想要帮忙。
刚刚走近,云祁愣在原地。向来清高绝冷的女子竟然抱着琅城的主人,身子也相互紧贴着。羽裳的衣衫还有些凌乱,青丝散在身后,口中发出喘息的声音。云祁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司倾辰见到手下来临,挣开女子的双手,吩咐道,“云祁,她喝了春锦楼特制的酒,中了春毒,快想办法解毒。”
云祁听闻,惊奇道,“怎么会喝这个酒呢?”
“是殷娘下的,快,想办法呀!”司倾辰焦急地看着属下。
“我听说,这个酒,喝下去犹如烈火焚身,少量的话几个时辰后才发作,多的话马上就发作了。这个解药只能用至寒的东西压制住,可是城里面没有这样的东西啊!”云祁快速的解释道,心里也焦急得很。
司倾辰默然,羽裳那边,手又伸了过来,搂住他的腰。司倾辰望向天边,漆黑的眼珠里突然有了光亮,“云祁,走,去禁地。”
黑夜已经彻底离去,黎明的光辉重新笼罩在琅城上空,太阳终于从东方清屏山头完全露出脸来,仿佛它在俯视着这个大地上的一切。而这时,新的一天,新的命运又开始了。
命轮,永远不会停止转动。
司倾府后院,两个身影,闪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