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衡终于归于平静,一切邪灵恶魔全都消失不见,然而那凰胜平原之上,雪神仍然俯视着这个世界。
“芸冰,芸冰……”她嚼着这个名字,眉头皱在一起,“竟然把自己献给神灵,以血祭来清除遍兮的一切邪气,真不愧是女鸢的后人啊。”然而纵然她没有了追随者,照样可以在遍兮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雪神,你身上背负着神的使命,不属于遍兮,你还是不肯离去吗?”紫衣少女御着紫影剑,飞上高空,仰视着那和天融入一体的雪神说道。
“哼,没了芸冰,你还能封印住我吗?”
雪神的双手不停变换,天幕忽然暗了下来,遍兮瞬间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
“神之力,竟然如此厉害吗?”雪国右使望着忽然变得漆黑的天空喃喃着。
司倾盈往雪界上空的影子望了一眼,便踏云往上飞去,紫影剑在她手里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那样的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幕。
“呵呵……”天地间忽然爆发出一阵轻笑,遍兮陷入一片惊恐和慌乱之中。
“末世就要来了,末世就要来了……”
“雪神,天啦,是雪神,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都会好好地听从你的命令的,请放了我们吧!”
“快走吧,千年大劫怎么逃得过呢,她是神,凡人如何能与神相抗?”
遍兮大乱着,逃的逃,跑的跑,却有人对天仰拜,祈求着神灵可以听叫他们的呐喊,放过他们。
“无知的人类,既然如此,还留着你们干什么?”雪神俯视着遍兮各处跪着的人们,脸色变得阴鸷起来,她的右手往遍兮的东南衣角挥去。大海突然变得暴躁狂乱,海水向天覆灭而去,搅起来的海水瞬间淹没了遍兮的东南郡城。
惊恐中的人类还未察觉就已经被海水卷裹,冲向大海深处。大海翻滚、咆哮的声音在天际回荡,遍兮其余各处的人禁不住瞪大了双目,惊恐地望去海水起伏的地方。
“雪神,他们都是无辜的啊!”司倾盈眉头紧锁,摇着头,对雪神说着。
“无辜?”雪神顿了顿,目光闪烁,“千年前,我要被族人烧死的时候,他们是无辜的吗,亦陌被锁在暗无天日的河西底下五年都是无辜的吗?”
那样浓烈的语气传出,司倾盈忍不住吸进一口冷气,她朝雪国右使隐住的雪界望去,难道蓝汐没有告诉过她雪神竟然要被雪族人烧死这回事?
察觉到少女的变化,雪神继续道:“他没告诉过你,我会被族人烧死吧,司倾盈,我是带着使命幻化成人吧,可是并不意味着我就能被雪族人所认同。”随着她话的说出,遍兮极北的冰凌山峰突然垮塌,积聚千年的冰山雪水一时间全部融化,朝着南方淹没而来。
“你说的什么意思,究竟怎么回事?”司倾盈变得惊恐起来,作为神的她,难道还会遭受这些痛苦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和天融入一体的神手轻轻点中少女的眉心,那些古老的画面立时闪现而出。
“她忽然出现在我们的族地,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大雪之灾已经快要让所有族人都冻死了,如何办才好?”
“要我说,那个女人肯定是来祸乱我们族人的,你看她,整天和岚笙主子呆在一起,肯定是有什么妖媚之术,否则岚笙如何会冷淡蝉伊,蝉伊可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岂能让那个陌生女人给占据了位置?”
“是啊,族长,那如何办才好?”
被叫做族长的白发老人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怔怔抬起头,坚定道:“每过十年不是都要选定一个少女作为送给神的礼物吗?”
青年的眉头忽然伸展开,脸上露出惊异:“你是说?”
“嗯。”白发族长点点头,“就是她了,只要她死去,大雪之灾肯定就会消失,蝉伊还能像以前一样每日来族里祈祷。”
“太好了。”青年拍着手喝道,“只要蝉伊来祈祷,雪族就不会发生难事了。”
雪神的右手手指收回,再伸出,指在司倾盈的眉心道,“你再看看这个。”
就在司倾盈刚抬头的一瞬,一个厉喝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来不及挣扎,便沉浸在了千年前古老的回忆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木屋中的青衣女子听闻脚步声,忽然问道,目中显出诧异。
“雪昔,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你走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再出现在雪族的族地了。”青年男人指着门外,看着青衣女子说道。
“可是……”雪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猛然抬头,“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
“你的家?”男子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到底是谁的家啊,这里自古以后就是蝉伊和岚笙的家,他们两兄妹现在因为你的到来而不和,你自己还不走吗?”男子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拖拉着少女便往外走。
“不,我不走。”雪昔挣扎着,甩开男子的手,她走了,又能去到哪里,她已经丧失了所有记忆,连自生的能力都没有。
“哼,你自己不走的,那就别怪我们了!”青年男子的手往外一挥,忽然出现了几个大汉。
雪昔的目中露出惊恐,然而她那洁白如雪的脸上仍然坚定着,“我不会走的!”岚笙不在,雪族人便来欺负她了,这早在意料之中,她又有何惧呢?
“贱ren,气走了蝉伊不说,还想破坏我们整个雪族,既然你不走,就为雪族做些贡献吧!”随着青年男子的一声怒骂,几个大汉立即拖着雪昔往外走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
“把你送给神!”
“什么?”雪昔的脸上露出惊恐。
在古老的雪国雪晴河边,站满了许多的雪国子民,她们虔诚的望着雪界,脸上带着欣慰之笑,只要神接受了他们的礼物,雪灾便很快就会消失,雪国也会重新燃起希望,而蝉伊仍然像往常一般去为他们祈祷。
“杀了她,因为她,蝉伊都已经消失好几天了,没有蝉伊的祈祷,神就会惩罚我们的!”族里的阕婆婆一双厉眼盯着架在木堆中的少女,那凌冽的眼神几乎能刺穿少女的心口。
“杀了她,杀了她啊,妖孽转世,雪族岂能容下这样的女人?”
“送给神的话,神就能被重新唤醒,来守护雪族!”
那一句一句辱骂的声音听在耳里,雪昔只能闭上了双目。她还能期待什么呢,蝉伊已经消失多天,而岚笙出去寻找蝉伊,也没有回来。雪族的族人便是寻着这个时候要让她从雪族消失吧!她的嘴角忽然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消失也好,她不明不白的生活在这里,不知道过往,不知道未来,又有何意义?
而那个男子,喜欢,也只有他妹妹而已。她只记得,自己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张颜如舜华的脸,白得如玉,温得如春风,那淡淡的笑容,便让她陷入了无尽的迷恋和痴狂。然而她却晚来了一步,他的生命中已经有了他的妹妹蝉伊,她注定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点火!”雪族的族长终于发话了。
雪昔抬头仰望上空,雪国的天永远是湛碧的,清晰得总是像刚刚被雨冲刷过,她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也好。她欠蝉伊和岚笙的太多了啊!
“不行,你不能死去,你就这样的死了吗,那你还来到这里干什么?”
忽然间,心底一个带着强烈语气的声音传入,雪昔忽然瞪大了双目,神色变得惊恐起来,“你是谁?”
“雪神,难道你要忘记一切,忘记你的使命吗?”
“啊……”雪昔惊叫一声,那个声音明明就是自己的,是她自己的啊!
“你是神,万物的神,你岂能让区区凡人将你烧死,雪昔,你做得太失败了啊!”
那个声音带着感慨和鄙视,尽情地嘲笑着她,“你是神啊,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被那个声音猛然惊醒,雪昔忽然一惊,蹙起的眉头展开,她喃喃自语:“我是神,我是神,我是神啊……”随着她的声音一出,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芒,天空中忽然飘来一阵红色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