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得知小姐的消息了,她马上就会赶回琅城,撤了季城的暗探吧!“
“是。“云祁低首答道。
司倾辰手摇晃着斟满美酒的杯盏,眸子漆黑阴沉,思索着近来之事。春锦楼被毁,还好殷娘平安的离开了琅城,白朝骏也回了帝都,如今最要紧之事是寻找公主,可是,公主自那夜春锦楼大火之后也没了踪影。
“云祁啊,公主没有死。“司倾辰喃喃。
云祁蓦地瞪大了双眼,抬起的眸子放大,惊呼着看着琅城的主人。
“芸冰公主并没有死,她就是春锦楼的花魁—羽裳。”司倾辰站起身来,坚定的眼色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
“唔……”仿佛是平地惊雷,云祁震惊,“城主,芸冰公主就是羽裳?这怎么可能?”
司倾辰坚定的点头,希望之光在他脸上升起,“是的,就是羽裳。她的右肩上有着寒武皇族的特有标志,梅花印。而且她的样貌和《遍兮图志》上的记载很像,所有我敢肯定她就是公主。”
云祁面露喜色,右手低胸,低头对司倾辰行礼,他感觉到胸腔之内凝聚了力量,“城主,既然公主没死,那公主就一定可以率领我们重建寒武原朝。“
司倾辰扶起云祁,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只是公主的行踪还未查明。“
云祁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公主会去哪里呢?在春锦楼前夕,我记得城主把她放在了司倾府,之后回来就没了踪影。“
“是有人掳走了她,房间里放了迷药。”司倾辰暗暗回想着查探到的事情。
两人在书房内沉默许久,司倾辰的一对剑眉拧在一起,握杯盏的手越来越用力。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白纳铮,一个是春锦楼。“他蓦地道出了两个最有可能的人。
“白纳铮迷恋羽裳,公主是极有可能掳走了公主,可是从绞杀之夜来看,他当时是想去寻找公主的,所有绝对不是他。“云祁分析道。
“那……公主不是殷娘弄去了春锦楼……“
司倾辰脸色大变,十指卷裹握紧,青筋突起,狠狠的砸向木质的书桌,“公主不会出事了吧?”
云祁跟主子一样,露出了担忧的面孔。
然而当两人在思考的同时,一只手指般大小的纸鸟飞到了司倾辰的手边,“是夜衣来信了。”
云祁再一次的瞪大的双眼,“夜衣”两字在脑海中徘徊,她果然是被城主派出去了吗?她究竟是去了哪里,带回了什么消息?
司倾辰看完之后迅速的把信件扔进火炉,目光看向远方,震撼之色许久不肯淡去,“王朝大将冷枭辰失势,白纳铮继任他的职位,暂时统领冰蓝军团。而楚宣帝还下达了一个旨意:赐盈郡主给白纳铮,五日之后,迎亲队伍将抵达琅城。”
“这是什么旨意,怎会如此之快?”云祁惊异,白朝骏才回京没有多久,帝都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人事变动,冷枭辰可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爬上那个位置,老皇帝竟然轻而易举的让他下位,还让一个文弱书生担任将军一职,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来帝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之前在季城探查到的空掾,查出是在寻找什么人了吗?”
“没有,探子来报,空掾威力太过强悍,几乎无人可以进入梨树林中。”云祁回禀。
“是吗?”
“可是城主三日后的迎亲队伍怎么办?”云祁担忧的问道,要把小姐嫁入帝都,城主是怎么样都放不下吧!
“白朝骏的阴谋,想以司倾盈来控制住我,可谁知道一直待在深闺养病的司倾小姐,盈郡主长得是什么样子呢?”狡黠的眸子中闪出寒光,司倾辰冷笑。
“那属下马上去找人代替。”
“嗯。”司倾辰点头。
傍晚的幕布罩盖大地,夕阳的余辉也淡淡散去。琅城忙碌的身影各自回了家,炊烟升起,香味飘散。晚风如轻抚人的脸庞,温柔贤惠,位于两条河交接的地方琅城自别有一番水乡之味。然而虽然是两河交接,但也处于遍兮大陆的中间地带,南北分界之处,琅城的北方不免多了几分草牧的狂野。
琅城北方入口处,越鹏带领着士兵在街上巡逻。那是白朝骏留在琅城的一只军队,是为了再次防御雪蚁的侵入而留下的。
“最近琅城有什么异动没有?”越鹏对着属下问道。
“没有,司倾辰很守规矩,几乎没怎么出门,也没有什么动作。”
“嗯,下去吧!”亲自在城内搜寻的越鹏尽心竭力,丝毫不敢放松片刻。他的眼角明睿,几乎如鹰隼般可以看见任何可疑之人。
“等下,车里装着的什么?”突然从城外进入一辆马车,车子虽然普通,可仍然还是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才能进入。
“哦,将军,我是季城来的商人秦正轩,劳烦将军行个好吧!”曾舒玄用了秦正轩的名,对着守城之人拱手。一双商人老练的眸子在几个守城之人身上扫来扫去,终于把目光定在了一身黑色王朝军装打扮的越鹏之上。然而只是一瞬,他收回了眼光。
“你出来让我看看里面。”守城之人走上前走看了看,在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放行。
“秦正轩?”越鹏看着进入城内的马车,喃喃,而眼中却露出惊异之色。季城向来是商业大城,商人来琅城做生意也是无可厚非,可他总觉得书生身上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去查查季城有没有这个人。”
“是。”
自春锦楼被绞杀以后,平静的琅城终于又一次被卷入了风波。不仅因为它是现在王朝少有的商业大城,而且还因为它是仅存下来的寒武移民的最后居所。
西方,如流星一般一晃而来的剑倏地飞过,平稳的落在了琅城的西边角落。
剑上,一抹紫衣,一抹白衣。
“到了。”芸冰收回剑,嘱咐道一直扑在她身后睡觉的司倾盈。
“哦……”司倾盈揉揉眼睛,“真是快呀,一眨眼就回到了琅城,好像还没有睡够,公主的武功真是高啊!”她竖起大拇指赞叹。
“走吧!”
“是,公主。”司倾盈跟在芸冰身后,一步步朝着司倾郡府而去。她搅着自己的手指,手中略略冒出冷汗。
“怎么不走。”芸冰蹙着柳眉,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一直低垂看着地面,让她不由问道。
司倾盈看向芸冰,露出一个胆怯的眼神,“要不公主先去见我哥哥,你一定还没有见过他吧,他很厉害,我是离家出走的,有些害怕。”
芸冰噗呲一笑,沉寂冰冷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颜,“原来你什么都不怕,只怕司倾城主啊?“
司倾盈跺跺脚,避闪着芸冰的眼神,脸上飞上一抹红晕,“哥哥他老是关着我,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出去玩,所以我才……“
芸冰在听了司倾盈的话之后,脸色大变,心好像激流一般流淌,那时候的她也是,多么年轻的花雨季节,不服任何人的管束和命令,她上了清屏山,却不练剑,不练法术,也不听话,除了自己的意愿从来不听从他的话。她那时候甚至想,师傅又怎么样,练不练剑是自己的事,管他什么事。她从来不把他当成师傅,也从来不知道尊师重道。然而时过百年,物是人非,原来曾经的一切都如镜中月,水中花而已。
“公主,你怎么了?”司倾盈在芸冰面前挥挥手问道。
“啊……没事,“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芸冰闭眼擦掉。”放心,回去之后我让城主不准怪你,也不准再绑着你。“
“哇,太好了,公主,从此以后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司倾盈欢呼,但那滴落的泪花还是忍不住让她心疼。公主,她一定经历了更多伤心的事情吧!
想要努力挣开鸟笼的小鸟,在挣脱之后,也未必自由和幸福吧!
“走吧!“芸冰嘱咐道身后的少女。
“是,“司倾盈跟上。
宽阔无垠的天空漆黑得不同于往日,上弦月的影子洒在两人身上,如同银色的湖水。消失多日的紫晶星辰也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运行轨道,只是那黯淡的光芒几乎让人看不见。
日月星落,是自然之律。斗转星移,永远不会消失。
司倾辰披着风衣站在庭院,仰望上空的眼睛露出几分疲惫和深思。寒风朔朔,并不寒冷,夜寒露重,也并没有沾湿他的衣衫。只是,那遥远的深思飘渺,总也不到尽头。寒武人,从来不会认输,也不认失败,然而百年前的战争他们放下尊严,放开民族之魂,只是为了百年后的一战,夺回曾经拥有的一切。
百年前,皓天君战死,芸冰公主似乎也跟着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在某个地方沉睡,一直等待着机会苏醒。寒武的白茜大祭司曾预言:紫晖将陨,破星倾巢,大雪的风霜洒满遍兮。轮回间,紫晶重现,由牧羊的人,唤醒夜之沉寂!
他虽然等待着这一刻,但等到之后却觉得仍然遥远。
“城主……”
一声长唤唤醒了男子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