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外的天是湛蓝的,苍鹰在日头盘旋。
穿过笼笼的森林,一座墓碑赫然醒目。奇怪的是,墓碑无字,一条血痕从顶部流到底部,直延伸到地底,血已经干涸了,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泥土有些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着,欲挣脱而出。
赫然地,一只手,伸了出来。那双手,五指纤细,由于长时间的处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些干燥和不适应
然而另一只手,也从土里伸钻了出来,双手齐进,抛开了四周的泥土。
泥土慢慢被抛开,墓里的人站了起来。
她举目四望,一眼望穿,是不尽的树,连天似乎也不曾存在。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屡屡洒在她的身上,还好不是很强烈,眼睛很快便适应了。
闻着有些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伸了个懒腰!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缓缓地支起了身子。
若是有人,见她装扮,一定大吃一惊,那袭红衣,光芒四射,照得整个林子好像都出现红色的光晕。
女子抬眸望了望四周,全是不见尽头的树木。心里暗惊,要走出去恐怕要花上一番功夫。
而当头脑开始思考的同时,也不自觉的对自己迷惑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呢?
她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情,脑袋却空空如也,越想越想不出,竟然像要爆炸了似的。索性,就不再去想。
思索着,这里简直是个无人之境,密密麻麻的树木是一堵不透风的墙。而这片地除了树,只有自己的那座坟。
夏日的阳光一点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虽然说有这些参天大树的庇护,还得以清爽,但是没有出路,她终是有些郁闷和烦躁。
时间在指尖流失,光射下来的夹角也越来越小。猛然发现,这个光是正对着自己的坟墓斜射过来的,她微微一眯眼,心中答案自然而出。
对着墓碑方向行了三、四里,树渐渐的少了,也不似先前的茂盛,夕阳慢慢地走出了地平线,夜晚即将来临。伴随而来的是刺鼻的浓浓的血腥味,她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走了过去。
地上满是烂掉的尸体,那些枯烂的尸体并没有完全化掉,但是地上已经盖满了一层厚厚的脓水和鲜血,她努力忍住翻腾的胃,尽力不去看那些东西,绕着旁边的路走。一步一步地踏了过去,真是可怕,她甚至不敢再回头去看那些睁着大大的眼睛的、横七竖八的肢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而看乱飞的苍蝇,便知道,那些都是不久前死去的。
夕阳已经落下山了,周围静悄悄的,老鹰一直盘旋在头顶,或许,在庆幸有了丰盛的晚餐,或许,在为这仅有的路人默哀。光线越来越暗,当最后一抹光从地平线消失的时候,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而没有光,对于她来讲,行路也是越来越困难,自己不可能在这呆一夜,和这些尸体为伍吧,只能再次加快步伐,期望前方会有人烟。
月亮缓缓地爬上树梢,所幸是个圆月夜,光线不是特别的暗。她与身后的树林慢慢拉开距离,前方是一片沙地,再往前走就是一条蜿蜒的河流。
轻拢慢捻拂过及腰的青丝,回首望了望这朦脓的充满神秘气息的深林。突然间,却发现一股异样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大地上,深林在月光的沐浴下,显得不一样了,那种氤氲的东西在快速的滋长。
恍然间,有种清纯的笛音传入耳际,不似“晚风拂柳笛声残”,更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难道这荒凉之地还有他人?”心中不免疑惑,正踟躇间,一种狼吼的声音也在崛起。
前方一块大石头上,隐约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长衣飘飘,笛声正是从他嘴里飘来,他背对着这位不速之客。但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停止行动,而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果说他可以来到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走出去。
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笛声越来越清冽,狼的呼啸也在挣扎,除了狼声,树林里也传来吱呀的声音,还有什么踏在残叶败枝的声音。这些奇怪的声音混扎在一起,使得这位旁观者害怕起来。
随着声音的靠近,她疯狂的跑了起来,跑向那位神秘人,以求心理安慰。
近了,真的近了,“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笛声戛然而止,狼声、吱呀声也消失不见。
白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看他的动作,似乎极其艰难。
“啊……”,震惊地退后一步,太可怕了,那个人的脸,左边已经腐烂,布满满满的蛆虫,他的右手的肉全已脱掉,露出深深白骨。
白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好像盯进了她的心里,缓缓地转过身来,往前移动,她只能一步步后退,这个根本不是个活人,他的双手还在向她靠近。
发疯的往前跑,还好,这个死人的肢体不是很灵活,一下子就逃出了他的视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看过去。
白衣人又吹起了笛声,这次的笛声跟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只是几个断续的音符。而四周的声音又开始了,并且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冲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原来这个人在用笛声引诱他的同伴”,看来他不容小觑!
树林里的神秘声音终于露出了面孔,她捂住嘴角,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这个比之前的白衣人更加恐怖,怎么会,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一群一群的死尸踏着碎步、目无表情的游荡在四周。
显然地,这些活死人是冲着她来的,难道之前根据太阳落山的方向走是错误的,难道还有其他路出去?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跑”,求生意念疯狂地占据整个思维。好不容易看到了河流,却没有渡船的人,难道这就是绝境?
笛声停顿,狼群向着月亮,僵尸们也停住了步伐,月亮升上了中天。这些毫无知觉的躯骨竟然向着月亮拜了下去。那个白衣人跟她一样这样看着,她突然觉得很诡异,那个人虽没有看她,但是她却觉得有人盯得她毛骨悚然。就好像他在给她“秀一段”,如此简单而已。
直到月亮下沉了些,笛声又高昂了,她终于觉得不安了,越来越深的恐惧感。
来了,那些血淋淋的肉体和枯骨冲着她大踏步而来。
死尸的数量之多超出了她的想象,不仅是身后,左右两边也在一点一点的聚集僵尸,只是这些死尸全剩骨头了。
他们不用弯曲走路,直接冲向她,而她已无可选择。本能地抽出挂在腰间的长鞭,向着前面聚过来的死尸一挥,冲在前面的几具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站起来。她觉得奇怪,好像身体里有股巨大的力量,不受自己控制。僵尸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又是几鞭,竟然带着银色的光辉,不知是自己花眼还是月光的照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身抵河岸越来越近。
心惊胆颤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僵尸,最前面的,脸上的肉腐烂得彻彻底底,两只眼睛竟然松松地挂在眼窝里。
他们在笑,得意的笑着。每个都伸出手来抓这个原本森林的沉寂者,手已经触及到她的皮肤,她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痛。
一袭红衣飞快地闪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撒在了白衣人的身上。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嘴角微微一翘,左脸的蛆虫涌动地更快了!
银色的月亮仍然静静的挂在树梢上,白衣人吹起了笛声,悠扬而醉人,一群尸骨缓缓向深林走去。
他是他们的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