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抿唇不语,宁远侯所言本无错。
“她心高气傲,受不得后院的委屈,非要和离,难道此事也能怪我,如今选了个满身铜臭的下嫁,这会却怪罪旁人来,倒是可笑。”
温氏跪在地上好不可怜,她声音轻颤道。
“终究是你的女儿,我不求你念在夫妻情分上,给锦儿活路,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爹,请你为她将这桩婚事保媒,可好?”
宁远侯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低三下四,一脸谄媚的温氏,他紧紧抿着嘴唇,始终一言不发。
尽管心中有着万般不情愿,但看到温氏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宁远侯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他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宁远侯的语气显得烦躁,仿佛压抑着一股怒火。
“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从今往后,无论那个女子过得好与不好,都跟我们宁远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温氏身体一颤,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深知宁远侯这次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自己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她强忍着泪水,声音略带哽咽地道谢。
“多谢侯爷……妾身铭记在心。”
就这样,由于宁远侯亲自出面保媒,刘家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不给宁远侯这个面子。
他们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同意将白若锦娶进家门。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过礼的那天,刘家竟然违背之前的约定,将原本说好的丰厚聘礼硬生生减去了一半。
温氏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闷气,即便如此,也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选择听之任之。
现如今宁远侯家的门楣在那里撑着,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到刘家去,也算不上是什么低嫁之举。
倘若没有将女儿嫁入刘家,恐怕以她们目前的状况,想要寻得一个更优渥的归宿怕是难上加难。
这边厢,白若离静静地看完了整场闹剧之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对于温氏与白家的和离之事,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因为就算温氏真的离开了白家,也无需惧怕她会与白明远旧情复燃。
只要有白明远在,温氏想要重回侯府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白明远则亲自护送着白若离返回府邸。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白若离忽然抬起眼眸,直直地望向白明远,轻声说道。
“兄长应该不会忘记阿娘的离世吧?”
白明远当然明白妹妹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原本还算温和的神情此刻已被冷峻所取代。
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冰冷刺骨又令人毛骨悚然。
“自然不可能忘记,我绝对不会允许温氏那个毒妇再有机会踏入侯府半步,她害死了娘亲,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接受应有的报应!”
这番话语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听到兄长如此坚定的表态,白若离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无论如何,能听到白明远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对白若离而言已经足够了。
至少,她知道哥哥始终未曾忘却那段惨痛的过往,并且一直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我相信兄长,白若锦成亲我就不来瞧热闹了,兄长可托人转达我,如今我不在府上,兄长还请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白明远微微颔首,妹妹的提醒他从来不会忘。
“好,我自会保重身体,你也是。”
两天之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然而,与其他热闹非凡、隆重盛大的婚礼相比,白若锦所出的侯府婚宴显得格外冷清和敷衍。
原本按照京城的习俗,像侯府这样的门第,婚宴应当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以彰显其家族的地位和财富。
但这一次,侯府的婚宴却简陋得令人咋舌,不仅酒席菜肴普普通通,就连前来道贺的宾客也寥寥无几。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侯府给出的嫁妆。
众所周知,当年宁远侯迎娶正妻之时,可是耗费了整整一百五十抬的丰厚聘礼,那场面可谓是轰动一时。
如今轮到嫁女儿时,侯府竟然仅仅拿出了九十九抬嫁妆,如此悬殊的差距,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这些嫁妆摆出来,恐怕会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自始至终,宁远侯本人都未曾露面,仿佛这场婚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所有的事务,从筹备到操办,无一不是由宁远侯府的世子亲自打理。
甚至在送白若锦上花轿的时候,也是这位世子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白若锦端坐在花轿内,娇美的容颜被鲜艳的红盖头遮掩,但那微微颤抖的双肩以及哽咽的语调,无不透露出她内心的委屈和不甘。
只见她紧咬嘴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终是忍不住轻声说道。
“如今我都要嫁人了,兄长难道就不能看我一眼吗?你我好歹也是兄妹一场啊……”
然而,站在花轿旁的白明远面色冷峻,宛如寒霜笼罩,脸上没有半丝笑意。
他的声音冰冷如铁,无情地回应道。
“妹妹既已出嫁,便是别家之人。从此以后,你我便各自安好,莫要再提什么兄妹情谊,以后过的怎样都是自己的造化,我只有一点,莫要抹黑宁远侯府,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兄长。”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白若锦独自在花轿中黯然神伤。
白若锦满心不甘,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她已然知晓母亲与宁远侯和离之事,如此一来,她又怎能再算作侯府千金?
在外人的眼中,恐怕她早已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天大的笑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