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重新打开皇帝让他处理的奏表。
这是一份来自于大秦丞相李斯的奏表。
任嚣虽然是内定的左丞相，但是敕封其官职的诏令还没有传达下去。
所以，现在秦帝国的丞相只有一位，那就是李斯。
李斯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独揽大权。
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儒家的问题。
农家是第一个表态跟着帝国混的马仔。
最大的显性好处，自然是一万册经典印刷推广。
除此之外的好处，也会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展露出来。
墨家是第二个。
剩下的，诸子百家中其他的流派，在看到了这种天大的好处之后，也是疯狂的加入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儒家姗姗来迟。
但是却也找到了李斯，请求刊印儒家的经典八千册。
李斯听完之后，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甚至着重的看了一眼和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想要确定一下是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还是这个人真的这么说了？
而且，还是用一种我让你刊印我儒家的经典，是看得起你的口吻？
然后，李斯表示这件事情不是他做主，虽然我们以前也算是师兄弟关系。
可是，还是要走走流程，奏报皇帝陛下，请示之后，皇帝陛下允许刊印多少册，就是多少册。
来人丢给了李斯一个很是不屑的眼神，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依旧未曾消弱半分。
然后，就有了这么一份奏表。
余安沉思片刻，重新把李斯的奏表看了看，然后又结合传旨的宦官转述的话。
认为扶苏对于儒家这次的怠慢，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
黑白双煞已经在一边上吃吃喝喝起来。
余福则只是吃了几口后，便跪坐在一边上，一副等候着余安吩咐他去做事的样子。
“看看你们那吃相？”
余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白煞和黑煞师兄弟两人立刻就停了下来。
“大人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烦恼说不上……”余安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没记错的话，陛下以前和儒家的关系很近？”
“不错！”
白煞点头道：“陛下当年还曾因为劝阻焚书令的事情，惹怒了先帝，这才到了长城上监军的。”
“只不过，就像是大人说的那样，这只是以前。”
余安眼睛一亮：“那也就是说，陛下到了长城边上监军之后，儒家就已经没有和他继续联系了？”
黑煞凑了过来：“这事儿我知道……儒家后来找到了公子高。
还把公子高推举出贤能之名来。”
“公子高的贤能之名，就这样来的？”余安大有一种卧槽的感觉。
黑煞乐呵着干笑了一声：“用大人的话来说，差不多就是商业互吹来的。
尤其是先帝诸多公子的名声，只要把这些诸子百家的人奉为座上宾，自然就有了贤能之名。
如果是谁轻视了这些诸子百家的人，骂名就会传遍天下。”
余安只觉得恶心。
白煞却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这群读书人，心眼坏的要死，不过大人倒是不用担心，我们锦衣卫之中掌握着许多个天下人都不知道的黑料。
别看这些诸子百家的门人多么潇洒辉煌，如果我们把这些黑料抖出去，立刻就能让他们瞬间从万人敬仰的宗师泰斗人物，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余安琢磨了片刻：“好了，我知道了，这会儿没你俩儿的事儿，该吃吃该喝喝！”
“多谢大人！”
这时兄弟两人齐齐拱手，然后又继续开始了没有任何观赏性的逃荒者吃法。
田言和雪女两人大半夜亢奋无比的盯着余安。
余安便把自己得到的关于儒家和皇帝，还有丞相李斯之间的关系，说了一遍。
“按照陛下的意思，可就是说，不打算给儒家的经典刊印成册？”
田言目中闪过一丝疯狂。
放眼整个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出自于诸子百家。
然而，儒家和墨家，则是占据了读书人的主流。
人们常说的非儒即墨，便是这个意思。
至于其他流派的人，总体上虽然儒家、法家、道家、墨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等多个显学的说法。
但是体量上，又或者是人数，乃至于教育市场的占有份额比起来。
秦国现在的情况大致上是这样的：
儒家大喊一声：还有谁！
墨家站出来：还有我！
儒家搂着墨家站一块儿：除了我俩，还有谁！
其余诸子流派齐齐瑟瑟发抖中。
这就是非儒即墨的由来。
也是这个时代，教育资源占有的可怕现象。
田言听完了余安说的事情之后，立刻就意识到，农家翻身干掉儒家老大哥的机会到了！
雪女眼睛也发亮，儒家完蛋是不可能完蛋的，但是如果皇帝在焚书令刚刚撤销的时候，有意打压一下的话。
那么，从此以后，墨家就可以喊一声：“还有谁！”
儒家从此以后，就要加入诸子百家都要瑟瑟发抖的队伍中去。
教育资源占有比是什么？
这就意味着未来做官的人！
墨家只需要站有这些东西，那将来朝廷上下的官员，大半出自于墨家。
墨家在这个世界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将会如日中天！
完全就可以把儒家踩在脚底下！
余安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我将两位叫来，可不是空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田言听了余安的话，率先从农家翻身把歌唱的美好憧憬中回过神来。
“那么……大人的意思，可以给儒家刊印多少册？”
雪女虽然没有发问，可是美眸中逐渐清明过来的神色，却也表明了她心中现在想的问题，和雪女一样。
如果必要的话，两人都觉得，自个所在的流派，可以作出很大的牺牲！
毕竟，儒家衰落下来，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宗派崛起的机会到了！
这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江湖门派崛起或者是衰落！
而是和帝国的利益绑定在一块了。
谁能不心动？
余安转身从一边上取来了一个册子，不慌不忙地翻开看了看，对这两人说道：
“我现在掌握到的情况，农家一万册。”
说完，他抬起头来，和田言对视了一眼，作为确认。
田言兴奋的脸红：“一万册都已经刊印好了，大人弄出来的雕版印刷，简直堪称人间奇迹！”
雪女虽然也清楚这个，可是现在听着余安和田言两人的对话，依旧觉得心跳加快。
甚至，她还想到了咸阳城中，那个关于锦衣卫指挥使和农家魁首田言在马车上……一夜风流的传言……
一想到这个，雪女心中有些懊恼起来。
这可是一万册啊！
一万册经典啊！
早知道自己……
思想超过一百二十迈的雪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刹车，心中又羞又恼的自责起来：
“雪女啊雪女，你怎么可以有这样不干净的想法……”
她内心惊慌失措，正在自责的时候，这才发现余安正在看着她。
内心飙车正是心神失守的雪女，顿时玉面血红。
“墨家是八千册！”
余安说完这话后，心里很奇怪。
这人到底是有多敏感？
自己只不过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就成这样了？
这要是……
不敢想啊不敢想。
难怪高渐离遇到水，战斗力就会无限增幅。
余安心里甚至都有些怀疑起来。
这个战斗力增幅，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战斗力增幅？
“是……墨家是八千册！”
雪女赶紧说话，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墨家八千册经典，也一并刊印好了。
不仅如此，因为墨家的经典相对而言，比较多一些，倒是比农家刊印的靡费多了许多。
大人派遣刊印的匠人们，却没有半句怨言。
我墨家上下，都对大人非常倾佩。”
余安微微一笑：“墨家和农家现在，名义上都归属于我管辖。
那我们就是自己人。
如果自己人都还没点什么福利的话，那还叫什么自己人？”
两人闻言，心头一动，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余安接着说道：“那你们看，儒家此事……”
田言依旧是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儒家要求的是八千册，不过看陛下和丞相对其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儒家，曾在陛下被先帝贬北上监军的那段时间，和公子高来往甚密。
而今天下诸子百家都入咸阳来。
儒家却姗姗来迟。
所以，依照我看，给其要求的三分之一，便足矣。”
“雪女姑娘怎么看？”
余安立刻转头看向雪女。
雪女飙车已经停下，这会儿整个人的内心都已经恢复如常，稍作思量后，便摇头道：
“依照我看，一册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