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册不印？”
余安和田言都大感意外。
尤其是前者，心里暗自琢磨，这墨家以前究竟是被儒家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这一逮到机会，直接往死里搞儒家啊！
雪女只当自己没看到余安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只是明艳动人的一笑后，缓缓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陛下不喜，丞相也不喜，又和大人明说，大人裁决之后，无须再度承奏陛下，便直接让人去执行。
陛下这意思，就已经表明了自己完全不想过问儒家的事情。
换言之，陛下对儒家是何种态度？
大人难道还不清楚？”
田言担心余安真的点头一册都不印刷，让墨家过于做大，而自己的农家，完全就没有机会在墨家无敌于教育界后，抢占大量空白的教育资源。
她立刻摇头道：“可是，诸子百家都入咸阳而来，一者是因为陛下废止了焚书令，天下读书人的言论恢复自由，各个流派的经典，也可以得以保全。
二者，则是因为陛下准备开设大秦学宫，远远超过古代稷下学宫的规模。
若是我们针对儒家，一册都不刊印的话，未免惹人非议。”
雪女却一脸冷漠的说道：“非议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儒家凭什么后来居上？”
“再说，儒家的经典不刊印，其他诸子百家的经典刊印的就会更多。
这本身就是诸子百家们喜闻乐见的时间，谁还会有非议？”
田言看余安隐约有几分要答应的趋势，却感觉自己继续说不可这样那样的，余安必定不会听取。
可，看着雪女这副模样……
田言顿时眼睛一亮，你这是在教大人怎么做事啊？
“话是如此说，但我认为，不管大人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农家上下，都会全力支持的！”
雪女一听，立刻意识到不好，她立刻展颜一笑：“我墨家和农家，都属于大人统辖。
哪里还说什么支持不支持？
大人的态度，就是我墨家的态度！”
你会转移话锋？
老娘不会？
你是不是忘记了？
老娘以前是在娱乐场所混迹得风生水起的人。
举棋难决的余安，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忽然明白这两人现在都在争什么。
但是，这两人又哪里知道。
这分明就是余安故意挑起她们两人，甚至可以说是墨家和农家的争端！
若是墨家和农家不争。
余安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农家和墨家死死的抓在手中？
这种办法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可是，确实是最实用的。
一旦墨家和农家真的成为了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那么。
余安往后的日子，可就真的是越来越难过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皇帝扶苏，也未必会让农家和墨家过的安稳。
“不着急。”
也就在雪女和田言都认为余安立刻就要宣布结果的时候。
余安却露出一个微笑来：“既然陛下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来处理。
那么，我自然要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才行……”
“这样如何。”
余安看着田言和雪女说道：“墨家和农家这边，先暗中放出一些风声，说儒家最后一个入咸阳中来。
咸阳城用来印刷诸子百家经典的纸张和人手都不够。
现在已经腾不出手，更加没有人力物力，来为儒家印刷经典。”
两人都是冰雪聪明之人。
一听余安这么说，立刻就意识到，余安这是想要让墨家和农家，主动走到和儒家的对立面上去。
这还说什么暗中散布？
只要这话传出去，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
雪女还在思索着，田言却已经忍不住立刻点头应诺了下来：
“大人只管放心，农家一定会将此事做好！”
余安闻言，几乎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好极了！
我果真没有看错，侠魁就是这般爽快的人呐！”
“侠魁确实是快人快语，我方才要说话，就已经被她抢先一步了呢！”
雪女笑着开口。
余安却嗅到了一股绿茶的味道。
不过，这绿茶他好喜欢。
只求能绿的更绿一点。
如此，农家和墨家接下来，才会真正像是余安想要的那样，走到对立面上。
而这个时候，如果还能把儒家拉进来。
与墨家、农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那就太好了！
田言淡淡一笑：“为大人做事情，本就是我农家上下义不容辞的事儿，何谈之快与慢？”
雪女还想说什么，却被余安的话打断了。
“时间也不早了，儒家的事情，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位也先回去安歇。”
“有劳大人为我农家的事情费心了。”
田言拱手笑了笑，便直接转身离去。
雪女稍作思索，看着田言离去之后，这才低声询问道：
“大人，我家钜子——”
“后天黄昏来我府邸中如何？”
余安沉吟着说道：“此番洛阳之行，有些事情，我需要奏报给陛下。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先去做。”
“那自然是以国事为重。”
雪女听出余安话语中的冷落来，心中焦急万分，却没有别的办法。
谁叫农家表态那么快？
毕竟农家都是田言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自己这边，自己只是墨家的一个首领之一。
所有的一切，都还要和其他的首领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这一点，墨家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农家的。
看着雪女满腹心事的退下。
余安回头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依旧还是一副饿死鬼吃相黑白双煞，很是无奈的皱起眉头来：
“别他么吃了！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黑白双煞立刻闭了嘴。
委屈的就像是一个两个三百年没吃饱的饿死鬼。
余安看着白煞满嘴的吃食，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心中越发无语：
“行了，吃完嘴里的，擦擦嘴和手，我有事请吩咐你们去做。”
然后，又是一幕风卷残云……
余安再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两家伙叫什么黑白双煞？
干脆叫黑白饿死鬼算了。
“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白煞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方才我们的谈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白煞眼睛一亮：“大人是想要我们去调查一下儒家？”
“不是调查儒家。”
余安沉吟道：“墨家和农家放出这个消息去以后，儒家必定群起激愤。
他们只要群起激愤，那必定会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
如果这些话，正好被我们锦衣卫逮了一个正着。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黑煞眼中露出喜色：“此事做来极为容易，因为诸子百家到了咸阳城之后，都是住在驿站。
我们想要监视他们的谈话，实在是简单不过。”
余安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黑煞：
“你觉得你想得到，儒家那群眼睫毛都是空心的人，会想不到吗？”
“那大人的意思？”
白煞立刻岔开了话，免得黑煞被骂的同时，他也一并被骂。
“暗中派遣大量的人手，从驿站中的车夫，到做饭送菜的厨娘。
只要有可能，都换成我们的人。”
看着两人逐渐迷离的眼神。
余安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们科普一下，什么叫做无——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