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季心那可怜的小眼神,余安不由得笑出了声,同样也把自己的笑容弄的正常了一点。
“季心,我说放你走,那是真的不想杀你。”
“大人金口玉言!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季心急忙赞道。
余安笑了笑:“是不是金口玉言,我不在乎,殷通忽然被调离会稽郡,那这岂不是说,项梁在会稽吴中的打算,也就全部都落空了。
再加上殷通忽然反水,拒绝项梁在他的随行护卫中,安插刺客,所以才会让项梁动了杀意?”
就目前来说,余安凭借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可以辨别出来,季心没有撒谎。
只不过,有些东西,他还是想要再度确认一下。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作为一个穿越者,余安本身就已经有着优越于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思想。
但是,如果就因为这个而麻痹大意的话。
就算是自己是穿越者,也有倒大霉,吃大亏的日子。
季心立刻道:“杀殷通……是项梁所有计划中的一部分,并非单纯的因为殷通反水!”
“哦?这又是何意?”
余安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历史上项梁就是斩殷通起义的。
这一点,也足以说明,季心没有撒谎。
继续追问,也只是为了让一边上的看似愤怒的任嚣打消心中的疑惑。
因为,这本来就奇怪。
前边才说了项梁和殷通是好基友,后边又说了杀殷通,也是项梁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本身就有点矛盾。
余安不问,任嚣肯定会好奇,你怎么又知道了?
而且,余安本身也吃不准,任嚣这种暴怒,究竟是真的暴怒,还是他借助自己武将身份的一种伪装?
毕竟!
身在这个世界上,余安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什么时候,谨慎一些,总不会错的。
季心或许真的是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似的,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竟然真的对余安的质问,没有半点隐瞒:
“项梁乃是楚国项氏一族后裔,怎么可能一直都心甘情愿地栖居人下?
如果他们真的事成了,项梁则是臣子,而殷通才是正主。
项梁这等自视甚高,又是出身名门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区区一个殷通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
所以,我们这些人之中,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项梁是准备做掉殷通的。”
“贼子好生恶毒!”
任嚣忍不住冷讪一声。
季心看着任嚣又提起来了那长剑,下意识的惊恐嚷道:“余大人救我!”
“他娘的!老子没想杀你!”
任嚣郁闷不已地骂了一声,直接就把手中长剑上的血水甩了一下后,插回到了剑鞘中。
他还不忘记对着余安嘀咕了一声:
“这小子好生没种!”
被任嚣这么嘲讽羞辱,季心也不在意,反而松了一口气。
人在逆境之中,就算是有鲲鹏之志向,又能如何?
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要务。
若是就这样死了,那便真的死了,也再无半点别的可能。
至于复仇……那就更加不用多想了。
余安沉吟片刻后,摇头道:
“此间事情败露,项梁等势力,自然不会依旧傻乎乎地盘踞在会稽郡吴中等着我们去找他……”
任嚣也是一脸嘘嘘之色:“从洛阳城赶往会稽郡,直接都已经到了大海边上了,一路上耗费的时间也不少。
不过,殷通虽然死了,但是殷通曾经任命过的官吏,与他关系好的人,都需要严查一遍!”
“我正有此意!”
余安沉吟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洛阳殷通案,到此处,是否可以告一段落了?”
任嚣闻言,眼珠一转,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才点头道:“继续查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而且冤有头债有主……”
“那司马欣和董翳两人,立刻派人抓捕如何?”
“任将军放心,我立刻就会派遣锦衣卫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两人抓捕下昭狱,而后严加看管。
至于如何裁决这两人,还需要禀明陛下之后。”
“一切皆由陛下圣裁,乃是必然!”
任嚣转身跪坐了下来,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依旧瑟瑟发抖的季心:
“方才,余指挥使说过,你会放走此人,不过若是需要我帮忙的话……嘿嘿!”
两个“嘿嘿”顿时吓得季心后背上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个意思是说,余安说过放他走,但是我任嚣却没有说过放他走啊!
那么,季心还是要死在这里。
而且,这也并不违背余安说的,我放你走的原则。
“余大人!您说过放我走的,我句句都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隐瞒!“
季心惊恐地哀求了起来:
“余大人,您可不能背信弃义,我可以是一直都相信你的啊……”
余安看着季心这模样,露出一抹笑意,随后摇了摇头,挥手打断了季心哀求的话:
“我之前废了那么多的力气,让那十五个刺客归顺,甚至加入我锦衣卫的目的,其实就在于化解仇恨。
我说过让你走,那自然会让你走。”
“多谢余大人!多谢余大人!此番恩情,季心没齿不敢忘!”
任嚣大感意外,他原本以为,余安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啊!
真的放这逆贼走?
他顿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此番回去之后,项梁若是知道你把他的计划都说了出来,那你恐怕也没有办法活命了。”
余安眼珠一转,也不知道他心中想到了什么,竟然说出了一番让任嚣差点喷血的话:
“这样吧,你这次和我说的情报很重要,我给你一些钱财,你自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潇洒快活的过往下辈子去吧!”
“卧槽?你来真的?”
任嚣眼睛都歪斜了。
季心也完全愣住,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余安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仅放自己走,还给自己一笔钱?
这么好心?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是什么出身,再加上余安的年纪比他还小点的话。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余安的私生子了……
“余指挥使,余兄弟,我给你做了他!”
任嚣站起身来,作势要拔剑。
余安却笑着阻止了任嚣:“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言而无信?
任将军所担忧的,我当然懂得,可是我说过,他只要与我说实话,那我就放他走。”
任嚣抱拳道:“佩服!只不过,陛下那边,我可是会如实禀报的!”
“哈哈哈……”
余安并不在乎:“将军只管如实禀报便是,当然,便是将军不说,我也会如实禀报的。”
“哎呀!我说着玩的呢!”任嚣憋不住笑意:“放心吧,我就当这个人是个死人,你也最好别说,否则的话,陛下必定要动怒的!”
余安听了这话,心里却并没什么感动的情绪。
他现在点头应承下来,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被任嚣抓了一个小把柄在手中。现在倒是哥哥弟弟好感情。
但是未来呢?
未来,是永远都不确定的事情。
正要说什么的余安,忽然心思一动,含笑道:“如此,就算是我欠下了任将军的人情了!”
“哈哈,说笑了说笑了!”
任嚣不遗余力地吹嘘了一把余安:“此番洛阳殷通案,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多智如妖!”
“过誉了过誉了!”
余安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房门外,大声唤道:
“余福!”
余福应声推门而入。
“主人有何吩咐!”
余安伸手指了指一边上的季心:“我许诺过他,只要和我说实话,就放他走。
你现在把他带下去,给他一笔足够多的钱,让他远离此地!”
“是!主人!”
余福回头招呼了一声,黑白双煞兴奋地走了进来,抬起季心,就要往外边走了出去。
显然,没有被叫做“小白小黑”,这师兄弟两人开心得就跟过年似的。
季心完全愣住,仰头看着余安,心中如有天崩地裂震动一般: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真的不杀我?”
“等一下……”
季心猛然喊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事情?”
余安微微一笑。
季心脸上露出一抹果决之色,如同他心中下了什么关乎重大的决定一样:
“余大人!我……我想……我想……”
余安秒懂,伸手指了指地上那被任嚣一剑剁下来的耳朵,对着余福三人说道:
“你们把人家的耳朵拉下了!”
季心的猪头脸一下变得血红,猛然大声吼道:
“余大人,我……我想……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