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不放你走了?”
余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季心:“而且,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你着急什么?”
季心心里越发紧张,这种生命被别人捏在手中,肆意玩弄的感觉,何其可怕?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完全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强大气场。
所谓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是如此了。
“你们除了勾搭到了殷通这个狗东西之外,还勾搭到了谁?”
不等季心回答,余安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发冷:
“切记!人要讲诚信,我说放你走的前提,是你和我说实话!”
“还……还有,还有番君吴芮,越人首领无诸!”
季心惨声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两人,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除了封疆大吏?就没有别的人了?”
余安拍了一下任嚣的手臂,因为任嚣情绪波动非常剧烈,这会儿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
他倒是不担心任嚣是逆贼。
毕竟,现在的任嚣,和原本历史上的那个任嚣可不一样。
他没有割据东南的可能了。
余安现在怕任嚣一个控制不住,给季心一刀。
那到时候,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任嚣了然,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其他的人……”季心还真的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余安含笑道:“不着急,只要不错过就行。”
“惭愧,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以前偶尔听着人提起过,可是都不是一些重要的人物,我哪里能全部都记得?”
季心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
余安却忍不住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提示。”
这一下,季心水蜜桃眼皮下的眼睛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恐惧之色来。
他不会真的安插了内奸在我们这边?
任嚣心头,也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莫不成……余指挥使是打算让这个季心乱咬人?
一旦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他暗示这季心咬谁,谁就完蛋了?
这样可不好吧?
然后,任嚣低着头开始思索起来,自己在朝廷上,那些政敌仇人的名字。
季心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余安,那种样子,真的和被社会恶徒壁咚到了死胡同墙角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了。
“当初,项梁杀人下到了监狱里边,是谁放走他的?”
“司……司马欣!”
季心惊恐万分,陡然就念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边上的任嚣大为震惊:“司马欣,这个是哪个人?”
“还有,项梁?这又是何人?”
余安端起茶杯来,缓缓地抿了一口,伸手指着那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季心:
“你问他,他应该知道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他这次前来刺杀殷通,就是这个叫做项梁的人安排的。”
“他娘的!”
任嚣腰间的战剑“哐”的一声,就拔了出来,“蹭”的一下,插在了季心面前:
“老子没那么多的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给老子听!”
季心下意识的颤抖了几下。
毕竟,对于任嚣这位满手血腥,手握东南兵权的实权人物。
天下之间,少有人能不畏惧。
“当初……当初楚国灭亡的时候,楚国上将军项燕,有一个儿子,叫做项梁的。
为朝廷诏令,六国余族,都全部迁移到了关中安置下来,以此可以便于朝廷看管。
同时也把六国的财富,携带到了关中来……”
“他妈的说重点!”
任嚣听得完全不耐烦了,抄手一剑挥舞了出去,直接就把季心的一只耳朵削了下来!
季心疼的嚎叫了半声后,又强行忍住。
之所以是嚎叫了半声,完全就是他叫出声的时候,被任嚣一个眼神吓得生生憋住!
耳朵掉在地上,哗啦啦的血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季心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后,强撑着精神说道:
“项梁犯了法,被栎阳县令抓了起来。
但是他有一个朋友,叫做曹咎,曹咎在秦朝做官,就写信找到了栎阳城负责监狱的司马欣说情,后来又送了不少的钱财打点,司马欣这才放了项梁。
项梁也因此得到了通关文书,这才回到了楚地,直接就在会稽郡的郡城,吴中隐居了下来。
然而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暗中联络六国余孽,其中还有一个叫做张良的人,原本是以前的六国之一韩国丞相张开地的孙子。
这个人最为活跃,他们意图谋反!”
任嚣越听,越是气不打一出来,浑身上下的杀气,浓烈的几乎要把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抽干了!
别说首当其冲,被他死亡凝视着的季心,呼吸困难,像是立刻就要死掉一样。
便是一边上的余安,都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任嚣提着剑,气得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季心担心任嚣手中那血糊糊的长剑,可能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直接剁下自己的脑袋。
于是,还不等暴怒中的任嚣问什么,他自己就接着招供:
“项梁和会稽郡郡守殷通乃是好友,他们两人都已经约定好了,一旦有机会,就一起举兵背叛秦国。
可是,殷通这一次到咸阳城去见皇帝的半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继续和项梁一起造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项梁这才派遣我过来刺杀殷通的。”
“那殷通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又去而复返,是觉得老子还杀,还是觉得余指挥使好杀?”
任嚣猛然露出极为狰狞的表情,手里的剑“呛”的一下,指着季心的眉心。
再往前推移一寸距离,剑锋就会刺穿季心的脑门!
感受着那迫在眉睫的迫人剑锋,季心惊恐万分,语气飞快的求饶道:
“有人想要吸引罗网……也就是锦衣卫的力量出关,我自己猜测肯定是有人想要在关中,在咸阳做什么大动作!
我知道的都说!
别杀我!
指挥使承诺在前,只要我什么都说了,他就放我走的!
指挥使!
指挥使!”
季心声音惊恐地呼喊起来余安。
眼下如此向着余安求救,早就已经没有了半点所谓的风度。
余安的轻咳声,一下将暴怒得几乎要失去理智的任嚣,猛然拉回到了现实中。
他双目铜铃般恶狠狠的瞪着季心,对其的杀意,可是没有分毫减弱。
“你说,你自己猜测,可能有人想要在关中,也就是在咸阳城搞事?”
余安声音清冽,虽然同样带着一抹寒意。
可是,这相对于任嚣那充满了杀气和戾气的声音,听在季心耳朵里,简直宛若天音一般悦耳。
至少,他感觉余安这样说话的声音,不像是想要毁约。
“是!是这样!”
季心赶忙点头:“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而且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
“余老弟……”
任嚣猛然转头看向了余安。
余安淡淡笑道:“任将军放心,出不了大事的,而且,我想……我应该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任嚣毫不犹豫地追问了起来。
可随即,任嚣却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追问余安,似乎是有些不妥,而且显得非常孟浪。
不过,他看余安脸上的神情,并没有见其露出不悦之色来,倒也是立刻放松了下来。
余安本就无意和任嚣作难,换成任何一个忠诚于帝国的武将,知道有人想要谋划什么对于帝国不利的恶事,只怕也都会如任嚣这般质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稍后我自然会于将军细说!”
余安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边上,向着外边看了去,随后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季心,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季心看到余安这个眼神之后,几乎快要直接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