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比李选侍可要更为可恶。
李选侍那些为非作歹的行径,大多都是受到她的指使。
朱常洛的母亲王恭妃一直遭受着郑贵妃的排挤、压迫与欺凌。
可怜的王恭妃被幽禁在景阳宫之中,整整十年都不能与自己的儿子见面。
她终日以泪洗面,连眼睛都哭瞎了,直至临终之时,才得以见到朱常洛。
出于对郑贵妃的本能畏惧,朱由校浑身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朱由检用力抓住他的手,悄声鼓励道:
“哥,别怕,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可朱由检的心里却在暗自着急:“锦衣卫怎么还不过来呢?莫非王承恩没混出皇宫?又或者是骆思恭还不愿意下注?”
……
时间稍稍前移,锦衣卫北镇司。
骆思恭此时正与几位骨干坐在一起,神情凝重地商议着宫里局势。
他们深知,皇宫情况非常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承恩有惊无险地溜出皇宫。
他不顾锦衣卫阻拦,自报家门,大声地嚷嚷着闯入进北镇司。
“骆大人,快快!快入宫护驾!”
骆思恭没有作声,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忙将朱由检的玉佩和手写的纸条递给骆思恭,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骆大人,这是殿下让我带给您的。”
骆思恭惊讶地哦了一声。
“是五皇子派你来的?”
王承恩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骆思恭拿着纸条扫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与疑惑神色,便随手把纸条扔到桌子上。
他作为一个久浸官场、经验丰富的老狐狸,自然不会为了那所谓的“从龙之功”就轻易地迷失自我,从而丧失自己应有的判断力。
王承恩见状只好再次出声央求。
“骆大人,快点入宫吧,迟则有变啊!”
骆思恭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吗?”
他心想,若这只是朱由检擅自作主的行为,那自己岂不是成为一个傻瓜了?
而且,皇宫里真正掌权的是郑贵妃。
朱由校的性格又比较懦弱,就算他登上了皇位,估计也难以掌握大权。
如果自己就这样贸然过去,说不定就会惹怒郑贵妃。
到时候不仅捞不到什么功劳,甚至还会让自己现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毕竟,郑贵妃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啊!
王承恩一时语塞,但他还是很快组织语言,恳切地说道:
“太子殿下就算当下遇上一些阻拦,但他迟早登上皇位,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着,他抬眼看向骆思恭。
“骆大人,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此时若是出现在太子身边,帮助他顺利登基,这定然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贪天之功。”
骆思恭似乎有些意动,但依旧没作任何表态,而是将桌子上的纸条推到他旁边的一个手下面前。
“田同知,你看看,这是五殿下写的。”
锦衣卫同知田尔耕拿起纸条,仔细地看了看,凝神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神色坚定道:
“大人,虽说当下宫里局势不明,但我认为,我们现在必须入宫。”
骆思恭轻皱眉头,疑惑地看着田尔耕,静待他往下说。
“您想想,五殿下已派人告知我们皇上有难,我们还能坐视不管吗?”
这倒是个问题。
骆思恭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如此情况下,再不入宫,那就是失职。
日后皇上一旦掌权,绝对会清算他们。
田尔耕心知骆思恭的顾虑,又拿着手里的纸条晃了晃。
“就算事后有人非议,我们有五殿下的手令在此,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屋里众人一眼。
“我们入宫之后可以先看看情况再说。可万一有机会立下从龙之功呢?”
众人闻言心头一阵火热,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多年来,锦衣卫一直不被皇上重视,陷入了半死不活的境况。
此次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锦衣卫重新崛起,那么他们也将在朝廷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骆思恭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好,我们即刻入宫,护佑皇上安危。”
王承恩看着众人的举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骆思恭的命令下,锦衣卫们迅速集结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
在一群太监的前呼后拥之下,郑贵妃趾高气昂地迈进了乾清宫。
她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宫装,那衣料上精致的刺绣仿佛在诉说着皇家的奢华。
头上戴着精美绝伦的发饰,每一颗宝石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与她脸上那满是得意的笑容相互映衬。
她先是往殿内扫视了一圈。
当看到朱由校那惊恐的面容时,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暗自想:“这小子看来是成不了大器,都当皇帝了,还一副窝囊废样子。”
接着,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选侍,落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扯开嗓子,咋咋呼呼地大喊道:
“李选侍怎么被伤成这副模样的呢?”
她迈着碎步往殿里走来。
“快,赶快去传太医!”
可在她的心底里,却早已给李选侍下了判决书。
在她看来,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就如同那被丢弃的敝屣,根本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接着,她又厉声问道:“谁!这是谁干的?”她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四周。
那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剑,试图穿透众人的伪装,辨别出到底谁是凶手。
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凶手当众揪出来示众一般。
对宫里发生的真实情况,她其实早就了如指掌,心里明镜似的。
伤害李选侍的罪魁祸首,正是朱由检那个毛头小子。
她的脑子如同飞速转动的陀螺,再度权衡起利弊来。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小皇帝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心之中,从而实现自己染指朝廷大权的野心。
而倘若现在去追究朱由检行凶一事,极有可能打乱自己精心谋划的计划。
这么一盘算,她果断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搁置一旁。
随后,她款步走到朱由校的身前站定,眼睛一眨不眨地静静地看着朱由校。
眉眼之间隐隐带着一丝狠厉。
她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校哥儿,怎么,不认识哀家了吗?”
朱由校闻言心里猛地一紧,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紧接着,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软,差一点就像往昔那样,双腿一弯跪地向郑贵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