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双儿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她满以为朱由检终于醒过来了。
可是,朱由检并没有搭理李双儿。
只见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一下,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软绵绵地跌坐到浴桶里。
而他的双手依旧紧紧抓住药桶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借此来对抗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无边痛苦折磨。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
时而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时而沉重粗粝得像拉风箱一般;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刺痛般的拉扯,仿佛有一把熊熊烈火在里面燃烧。
随后,他靠在浴桶壁上,头无力地斜拉着,整个人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
李双儿大惊失色,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地喊道:
“殿下,你怎么啦!”
她急忙伸手想要扶起朱由检。
可她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身子,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李双儿忍不住惊恐地哭喊起来:
“殿下,你可别死啊!”
方正化听到屋里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他先是赶忙挥了挥手,压低声音说道:
“双儿,别!会影响殿下!”
待他转头看向朱由检时,不禁被朱由检的惨样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朱由检双眼紧闭,通体红得发亮,头发根根竖起,仿佛被火烤得卷起。
皮肤似乎在冒热气,连浴桶里的水也被加热得翻滚起来。
方正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凑到朱由检鼻子下。
还好,还有气息!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这气息非常微弱,就像丝线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掉。
毫无疑问,朱由检已经陷入了生命垂危的境地。
李双儿抽泣着说道:“方哥,这可怎么办呢?”
方正化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快!快传御医!”
李双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门外有宫里过来的五个顶尖御医。
他们都已经为朱由检看了四次病。
每次他们都是说得头头是道,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任何具体的治疗方子。
方正化也是毫无办法,他不传御医,又能怎样呢?
果然,这几个御医畏畏缩缩走到屋里,装模作样地观察朱由检的病情况,然后,他们又凑到一起商量了一阵子。
为首的白发太医肖省,缓缓走到方正化面前,满脸愧疚地说道:
“方班长,这种症状超出了我们医学所能触及的范畴,恕我们完全无能为力啊!”
他摇头长叹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
“若你们不能尽快找来一位内功深厚的高手,信王殿下恐怕就性命堪忧了。”
方正化虽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可心里依旧极度失望与恐慌。
他忍不住把火往这几个御医身上撒,暴喝一声:“滚!”
那几个医生被吓得仓皇逃出屋子。
方正化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他灵机一动,似乎想起了一件极为紧要之事。
他立刻快步走向门边,朝一名士兵招了招手,吩咐道:“毛青,你带几个人速去把向天奇找来。”
毛青满脸疑惑:“哪个向天奇呀?”
方正化赶忙说:“就是在文渊阁负责打扫的那个老头!”
说完,他又一脸严肃地叮嘱:“这老头性子有些怪,要是他不肯来,你们就算绑也得把他绑来。”
毛青领命而去,心中却不住地犯嘀咕:“把这老头弄来能有啥用?难道他还能治好信王殿下的病?”
方正化想起自己往昔练武之时,多次得到向天奇的指点。
每次经他指点后,自己都仿若醍醐灌顶,受益良多,武功也有了长足进步。
他事后总是推托说,自己是在文渊阁偷看了武学书籍,胡乱指点的。
但方正化一直隐隐觉得,向天奇或许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朱由检此时动弹不得,也无法言语。
他的意识时而模糊,如同被迷雾笼罩,在脑海中不断蔓延扩散;
时而又有几分清醒,他知晓自己身处险境,正被无尽的痛苦淹没。
他心中懊悔不迭,暗自埋怨自己:
之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凭借自己熟知的法子,就能轻松将体内散乱的内力收纳归位至丹田。
却万万没料到,潜藏在体内各条经脉中的内力竟如此庞大。
一经他激活,这些内力便反客为主,好似无数条狂躁的小蛇,在体内肆意冲撞、奔涌。
内力每一次的冲撞,都似尖锐的针狠狠地刺扎他的脑神经。
而他身体太过孱弱,自身又毫无功底,根本压制不住这些内力。
太和殿那边,在张维贤与方从哲两位首席大臣的联手压制下,大臣逼宫之事才得以平息。
谁承想,另一场更大的风波又接踵而来。
京城军队会操之事,到底还是被耳目众多的群臣打听到。
该消息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再次群情激愤。
“皇上擅自调动军队会操,这是要做什么?想学勇士营那般整顿军队吗?”
“这可是祸国之举啊!”
那些勋贵与军官反应尤为强烈。
几乎无需动员,他们就自发聚集到御书屋门外,一个个扯着嗓子叫嚷,宣泄着各自的不满与愤怒。
“皇上,请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突然举办军队会操?军队调动,可有兵部调令?为何我们这些主官一无所知?”
张维贤主动站出来,极力劝阻这些将官,要他们冷静。
可他们丝毫不给他面子。
他们心中此刻充满了危险与紧迫感。
一旦所有军队聚集到南苑,皇上必定会拿他们开刀。
不但他们的军权会被解除,而且还可能面临被清算的下场。
而屋里的朱由检已彻底被激怒了。
一日之内五次逼宫,这简直就是权臣赤裸裸地欺主。
他内心产生了强烈的逆反情绪,决心与这些大臣对抗到底。
而紧接着,又有一个惊天消息传来。
朱由检的人竟然在城中大肆抄家和搜罗人才,不少大臣也未能幸免。
朝堂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所有大臣心里都燃起了熊熊怒火。
自己的生命财产都没有保障了,他们哪里还能安坐考试呢?
他们怒不可遏,扔掉手中的笔,踢翻身前桌子,发疯似的朝着御书屋涌去。
所幸戚家军早已奉命赶来,严守在御书屋外,才堵住了这些被暴走的大臣,没被他们直接破门而入。
一个老臣须发皆张,愤怒而又悲苦地吼喊道:“皇上,臣的家被抄了,请问臣究竟犯了什么罪?”
另一个大臣也怒声喊道:“就算臣等有罪,那也得经过朝廷三堂会审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