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犹豫着,内心充满了矛盾。
额头上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
背叛一手提拨自己的干爹王安,他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可背叛郑贵妃,事后自己会有好果子吃吗?被清算那是必然的。
郑贵妃直接抛出手里的最大筹码。
“魏朝,杀了王安,本官便任命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魏朝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
显然是被郑贵妃的许诺给吸引住了。
“众将士听令!”
郑贵妃继续扯着嗓子大喊。
“对面那帮奸臣贼子挟持太子,妄图谋反。抓住他们,本宫必定不吝重赏!”
喊完,她死死地盯着魏朝,急切地催促道:“魏朝,你还不赶快动手!”
“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位置,仿佛在以极尽诱惑的面貌在向魏朝招手。
他心头一阵火热,也渐渐地有了决定。
只见他右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即将高高举起发令。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由检搀扶着朱由校从人群中走出,厉声喝道:
“太子在此,谁敢造次!”
朱由检心里明镜似的,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单凭王安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压制郑贵妃。
或许唯有凭借皇权,方可收拢人心、威慑众人。
“方才方首辅已然当众宣读先帝遗诏,太子已然即位。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莫说是郑贵妃,任谁都无法更改。”
他的目光在宫殿内扫视一圈,最后牢牢地定在魏朝身上。
“这老妖婆有何可怕之处?皇上给她权力,她才得以仗势欺人地对你们呼来喝去。一旦皇上将她打入冷宫,那她就如同一块无人问津的臭石头!”
说着,他提高音量,痛心疾首地怒吼道:“你们这群笨蛋,她用那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吗?”
不容郑贵妃辩驳,他又用手指着她,满脸鄙夷地说道:
“你们瞧瞧,她白发苍苍,老迈不堪,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罢了。”
“就算她一时得势,又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呢?到时权力终究要回到太子手中。”
朱由检声嘶力竭地吼道:“如此简单的选择题,你们都不会做吗?难道你们想日后与这老巫婆一起陪葬吗?”
这番话无疑是给众人敲响了一记警钟。
事实确实如此。
倘若今日他们对太子不敬,待太子真正掌权之后,必定会找他们算账。
众人不禁开始动摇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郑贵妃心急如焚,恶狠狠地瞪着朱由检:“你这个杂种!大家莫要听他的…”
朱由校在朱由检的示意下站了出来,打断郑贵妃的话,大声喊道:
“将士们,诸位内侍,今日乃是孤的即位大喜之日,只要你们不是首恶,过往之事一概不予追究!”
他这话就像一个沉重砝码,使得众人心中那摇摆不定的天平迅速向一边倾斜。
魏朝原本高举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
不少将士手中紧握的刀剑,不自觉地开始低垂。
有些甚至还“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朱由检趁热打铁,顺势高呼:
“大家莫要再糊涂了!赶紧参拜太子!”
他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在整个宫殿中回荡,仿佛要把宫殿的屋顶都给穿透。
郑贵妃深知自己已无退路,便打算作垂死挣扎,声嘶力竭地大喊:
“上!都给我杀敌!把他们全部杀光!”
“谁敢退缩,本宫灭他三族!”
她的眼中闪烁着凶狠与决绝的光芒。
就在此时。
殿外又传来一阵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仿若千军万马正在奔袭而来。
“啪啪啪!”
紧接着,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一律就地剿灭!”
“英国公带京营来了!”有人惊呼道。
黑压压的净军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可战斗力却极其低下。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这几千京营将士发动的一轮冲击,他们恐怕就会溃散。
郑贵妃脸色惨白,眼中透着绝望神情。
她心里明白大势已去,颓然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我不甘心,不甘心……”
可没人注意到的是,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而朱由校和朱由检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暗自庆幸,这场危机终于被化解了。
王安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魏朝见状不再犹豫,立马跪地表明忠:
“末将拜见皇上!”
其他将士也纷纷效仿,跪地参拜。
“奴才拜见皇上!”
京营入宫,意味着大局已定。
朱由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只见张维贤身着锃亮的盔甲,腰间缠着宝剑,威风凛凛地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目光犀利敏锐,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
来到朱由校面前,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般说道:“臣张维贤,护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朱由校年仅十六岁,又未曾接受过储君应有的培训与教育。
短短时间内,局势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他就像在坐过山车一般,情绪起伏剧烈,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此刻,他仍旧处于茫然失措的状态。
朱由检伸手在朱由校的腰间轻轻推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
“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身吧!”
他急忙伸手扶起张维贤。
“多谢太子殿下!”
张维贤站起身来,高声喊道:
“京营何在?”
殿门边那些身着盔甲的京营将士,向前跨出一步,齐声回应:
“在!请英国公指示!”
几十个忠诚于郑贵妃的太监,紧紧地围绕在郑贵妃身边,妄图抵抗到底。
张维贤用手指着这些郑贵妃的死忠,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把这帮乱臣贼子全部拿下,如有任何反抗,立即格杀勿论!”
“遵令!”带队的小将清脆地回道。
一百多个京营将士将郑贵妃这帮人团团围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位小将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
他不仅相貌英俊威武,而且身手矫健,勇猛异常,一个人就撂倒好几个净军。
朱由检轻声问身旁的田尔耕:“田同知,这位小将你可认识?”
田尔耕恭敬地回答:“殿下,认识,他名叫曹文诏,是京营里的一名副守备。”
朱由检哦了一声,两眼放光地看着曹文诏,心中暗自思忖,这可真是一位忠勇双全的虎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