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风第一个站出来,愤愤不平地说道:
“谁敢当这样的出头鸟,那咱们就集体上书弹劾,指控他巨额财产来路不明。”
有个大臣紧跟着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就这么办,咱们要把他做过的那些丑事,一件一件地都挖出来!”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表态愿意共同行动。
言睛说道:“张大夫,您是足智多谋之人,还是由您详细说说该怎么办吧,我们都听您的。”
张问达摸着下巴的长胡须,矜持地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依老夫之见,首先,我们给各级官员确定一个大致的最高最低捐献金额标准…”
“对!这个主意好!”众人齐声赞同。
张问达沉思片刻之后,语气坚定地说:
“其次,稳妥起见,我认为凡是同意这个建议的人,一律都要在纸上签名。”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纸上除了签名之外,不必写其他任何东西。就算日后此事泄露出去,也没有关系。”
因为此事关乎各自的切身利益,大臣们不用他人催促,便纷纷积极行动起来。
朱由检绝没想到,他一时疏忽,就被这些狡猾的大臣们钻了空子,把“一半家财”都玩出花样来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进了东暖阁。
绝大多数重臣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那表情简直是丰富多彩。
他们彼此对视,眼神交汇之间,传递着难以言喻的微妙意味,而眼眸深处,又隐隐约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这是谁出的主意啊?简直是妙极了!”
他们心里都各自打着小算盘:
“有那么多文武大臣带头顶在前面,他们捐献家财时自然也得惦量惦量,不能表现得太出格,惹人非议。”
然而,英国公张维贤却勃然大怒。
“混账!他们怎敢如此欺瞒皇上?”
他刷地站起身来,对方从哲说:
“方首辅,走!咱们去向皇上禀报!”
方从哲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低头坐着没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他已从该消息中洞悉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要他像英国公这般莽撞行事,必然会成为天下所有官员的公敌。
英国公手握兵权,还有自保的能力。
可他自己就算因此致仕,恐怕也在大明难有安身之所,迟早会被人整惨。
张维贤正要催促方从哲,却发现其他大臣都一脸不善地盯着他。
他心中顿时警觉起来,质问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率先开口的是左光斗。
只见他冷笑一声,直接发起攻击。
“英国公,大臣们积攒点钱财可不容易。凭什么皇上一句话就要捐献呢?”
刘一燝也阴阳怪气地说:“英国公您家富甲天下,想捐多少都行。可您不能强迫其他大臣也跟您一样啊。”
杨涟好心提醒道:“英国公,这事儿您可得慎重考虑啊!满朝文武要是都把家财捐献了,到时候没米下锅……”
他的话没有完全说透,但蕴含的威胁意味那是不言而喻。
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张维贤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
最终,他还是垂头丧气地坐回椅子上。
他又怎会想不到,自己这般任性而为,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呢?
于是,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念叨:“皇上,对不起,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大和殿外。
一位身姿婀娜、性感迷人的宫装少妇,趾高气扬地朝着门口走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宫女。
“停下!”
门口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拦住。
小宫女瞪大眼睛看着士兵,呵斥道:
“你瞎了眼吗?不知道这是客夫人吗?”
“什么夫人都不行!这里是朝堂重地,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进!”
这个士兵显然并不认识客夫人。
小宫女气得直跺脚,只好把话挑明。
“客夫人可是皇上的奶妈!”
另一个士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紧,忙扯了扯这个士兵衣袖,悄声道:
“客夫人大有来头,放她们进去吧!”
可这个士兵心想:亲妈进殿都得守规矩,你一个奶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依旧不为所动:“奶妈也不行!”
客氏见状怒火中烧,有心发作,却又觉得有失身份。
就在这时,从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瞎了你们的狗眼!皇上的奶妈客夫人来了,你们竟敢阻拦不让进去!”
训话之人乃是御史大夫张问达。
为了应付皇上要求捐献家财的事,他正在门口附近与官员们进行串连密谋。
探头看到殿外客氏的身影,他那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朱由检凭借着与皇上的兄弟关系,又借着那不知真假的先帝托梦为由,方才获取了皇上的全然信任。
然而,若论及与皇上感情之深厚,恐怕唯有客氏能与之相较。
于是,若要成功扳倒朱由检,客氏无疑是最具能量之理想人选。
他暗自想,自己若能教唆客氏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夸大朱由检对皇位的威胁,说不定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退一步讲,即便此事不成,与客氏搭上关系,就如同搭上了一艘大船,对自己日后的仕途也必定大有裨益。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客氏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脸上依旧带着不悦。
她轻轻一甩衣袖,对那个士兵斥责道:
“今日之事,本宫且不与你们计较,不过你们可得好好学着点宫中的规矩。”
张问达怀着异样心思,快步向门边走来,又瞪着那个士兵说道:
“知不知道皇上最喜欢客夫人做的饭菜呢?皇上正在里面等着用膳呢!”
随即,他又满脸堆笑地对客氏说道:
“客夫人,您快请进,皇上想必已经等您多时了。”
客氏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她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衫,那动作看似不经意,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
随后,她朝着那个士兵轻蔑地扫了一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紧接着,她迈动着小碎步,缓缓往殿内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自己的领地一般,透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小宫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还不忘回头朝着那两个士兵做个鬼脸。
那鬼脸既带着孩童般的调皮,又像是在炫耀自己跟着客氏的特殊身份。
而那个挨训的士兵则委屈地低下了头。
毕竟,不说客氏,连张问达,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兵能够招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