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身为老鸨，每天都要与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
其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非比寻常。
见朱由检的态度友善而温和，并无半分架子，她的胆子也比之前大了不少，说话间也多了几分自在。
“且不说这有天赋的女孩，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凑巧碰到，要将她精心培养出来，又哪里是容易的事呢？”
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开始细细诉说其中的艰难。
朱由检听闻后也是身同感受。
后世教育那般发达，大家都在花重金，培养孩子，可又有几个人如愿了呢？
更何况，青楼女子以取悦客人为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不说，气质与仪态这方面，同样是培养重点。
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一个眼神中的风情，都得恰到好处，需经过千锤百炼。
刘妈妈讲述时，柳如是也会不时插言补充，言语间透露出对刘妈妈的浓浓感恩与依恋之情。
朱由检不由又生出一番感慨。
在世人眼中，那些老鸨的名声向来恶劣，似乎与逼良为娼这恶名是挂钩的。
她们的动机不纯，主要是想把女孩培养成自己的摇钱树。
而不可否认的是，她们在培养过程，依旧是倾注了大量心血，甚至是把这些女孩当作亲女儿来对待。
否则，仅靠棍棒加身的强迫方式，绝难达到理想的培养效果。
也难怪那些名动一时的名姬，凭其能量完全早可以单飞，但她们依旧对“妈妈”不离不弃，应该是出于感恩缘故。
正聊着，负责审问那些商家的二营长毛青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到朱由检身边。
他微微躬身，凑近朱由检的耳畔，悄声报告起真实情况来。
“殿下，经过一番仔细审问，大部分商家对此事的确全然不知情。”
朱由检点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思索。
毛青继续说道：“不过，其中也有少数人听闻一则传闻，说是有一股大势力会在此次宴会上出手对付殿下。只是，这传闻究竟从何而起，那大势力具体又打算如何对付殿下，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朱由检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自思忖：
这个情况倒也基本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这些商家定然不知道埋火药之事。
否则，他们就算敢过来赴死，那在言行举止之间，也必然会露出马脚。
毕竟，他们只是寻常商人，又非什么不惧生死的钢铁战士。
随后，毛青又说起另一个不太确定的信息。
据一个商家透露，有人在他们中间串通，打算花钱雇佣一些帮会里的人与街头混混过来助阵。
万一朱由检要扣留他们，他们雇佣的这群乌合之众便过来围攻酒楼。
朱由检轻蔑地笑了笑，没把此当回事。
这些商家打的算盘很简单。
他们并不期望，这群乌合之众会给朱由检带来什么实际伤害。
而纯粹就是给朱由检添乱，或者说出一道选择题交由他去做。
这些乌合之众围住酒楼，你朱由检想离开酒楼，要么把他们给放了，要么对这些帮众与混混大开杀戒。
反正这些人贱命一条，买他们的命，也花不了多少钱。
毛青将情况汇报完之后，突然声调提高，咋咋呼呼地大喊道：“殿下，经我们严加拷问，这起阴谋牵连甚众啊！”
说着，他那犀利的目光如鹰隼一般，在那些士子身上缓缓扫过，仿佛要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些许端倪。
“酒楼里就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毛青这话如同巨石扔入平静的湖面，大厅里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
朱由检也配合着大声喊道：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在餐桌上猛拍一掌。
“啪！”
桌上的碗盘瞬间全部高高弹起，而后砰砰当当碎落一地，并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朱由检怒目圆睁，紧盯着那些士子。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胆寒的威严，仿佛一只准备择人而食的凶兽，让那些士子们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士子们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他们中有些人想要开口分辨，试图为自己洗清冤屈；
有些人则想着求饶，希望能得到朱由检的宽恕。
然而，恐惧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他们的咽喉，让他们想要发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朱由检怒声命令道：“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严加拷问！”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早就在门外待命的一队队士兵，听到命令后，随即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潮水般拥入大厅。
他们的眼神冷峻，神情严肃，执行起命令来毫不留情。
任凭那些士子如何哭喊求饶，他们都不为所动，直接将士子们一一捆绑起来。
而对于任何胆敢反抗的人，一律会被士兵们毫不犹豫地用刀枪捅倒在地。
一时间，大厅里混乱无比。
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酒楼老板何冒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对这些皆有背景的士子，朱由检尚且如此毫不留情，那自己的结局恐怕只会更加凄惨。
想到这里，他不禁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风清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的神色略显紧张，对朱由检悄声道：
“殿下，大事不妙啊！全城各帮会的人与街头的混混，此刻正朝酒楼这边涌来。”
朱由检惊讶地哦了一声。
看来，那个商家透露的信息，并非空穴来风。
这也说明，参加宴会的这些商家被抓一事，已从酒楼泄露出去了。
外面的人得信后便展开了行动。
酒楼这么大，又那么多人，靠两个营的兵力，很难完全禁止消息外传的。
朱由检没有深究此事，又淡淡地问道：
“大概有多少人？”
“至少有二三万人。”风清扬赶忙回道。
“而且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这些人都是那些商家与大势力雇佣而来的。”
朱由检闻言，不仅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反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自信。
“好啊好啊！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赶着过来给本王送人头。”
接着，他的心中又涌出一个大胆且无比疯狂的念头。
他暗自思忖着：“既然闹到这一步了，那不妨借机把整个京城好好整肃扫荡一遍，将那些牛鬼蛇神一律清除。”
想到此处，他沉声问道：“周遇吉的大军到哪了？”
王平在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回道：
“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