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吵架了?”
苓珠从偏殿回来汇报时,白冷霜正趴在桌子上好奇的看点丹蔻。
颜色鲜艳的花朵被扶影摘下花瓣放进容器里捣碎,再加入明矾搅拌就成了古代版的指甲油。她看着扶影将那些糊状物体敷于指甲上后用布包裹住,片刻后就将指甲染成了红色。
观看了整个过程的白冷霜不禁惊叹,就连听到苓珠说男女主吵架了也没多惊奇了,反而有些兴致缺缺。
“说说看他们都是怎么吵的,又吵了些什么。”
苓珠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就是这般。”
“就这?”还以为他们是在吵什么的白冷霜有些失望。
她无聊的挖了挖耳朵,示意扶影继续接下来的步骤,她还等着看一个完整的丹蔻是怎么点成的,现在不过才进行到了一半而已。至于神医线男主和女主之间的吵架……
男女主之间的吵架那能叫吵架吗?那都是骗局!全是披着吵架的皮在秀恩爱,为的就是骗狗进来杀!
反正她这条单身狗是绝不会上当的!
再说了,在帝王线剧情了这俩货也确实是吵了一架,当然,那场吵架也是假的,全是阙男主配合女主演的一场戏,为的是什么来着?
白冷霜想不起来了,索性干脆不想了。
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安啦,他俩好着呢。”
男女主的瓜哪里是那么好吃的,虽然阙男主在现在的这条线里不是男主,但到底是能当男主的人,他的瓜哪里容得她们随便吃的?
想到这里白冷霜还告诫了苓珠一番:“以后他们的事咱要少管,就算看到了咱也要当成没看到!懂了吗?”
“懂了。”苓珠道。
白冷霜又看向扶影,“懂了吗?”扶影点点头。
白冷霜这才满意了,“好了咱们继续吧,接下来到哪一步了?”
“该勾花纹了。”
这边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那边的白冷霁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明显不是殿香阁里的宫女内侍们抬着各种家具用品,自由的出入于殿香阁的久无人住的偏殿里,而昨天才见过一面的蓝家女则是一脸娇羞的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眼底含情。
白冷霁眉头轻皱,看向一头汗水的李东,“解释?”
李东明显知道的更多,他道:“回陛下……这是长公主的命令。”
“昭阳?”白冷霁额心的川字更深了,“她又干了什么?”
李东抹了一把汗水,“长公主说……蓝医师到底是女儿身,孤身一人住在男人堆里终究是不好的,所以这才……这才……”
“所以这才让人搬到了孤这里?”白冷霁简直要气笑了,“难道孤这里就不是男人堆了?是孤是女儿家还是你是女儿家,居然能教昭阳这么放心的把人送过来?她就不怕自己送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那位蓝家的小姐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有的!
李东这下不敢搭话了。
白冷霁没好气的摆摆手,“让她们搬回去。”
殿香阁哪里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的?昭阳真是不懂事!
见陛下就要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李东忙道:“可是长公主说了,若是蓝医师和阙医师都不搬的话她就不治了,奴婢也让人去看了,阙神医确实是搬走了!”
“搬了?搬到哪里去了?”不会也是他的殿香阁吧?
好在李东说出的答案不是殿香阁,而是:“回陛下,是缅星阁。”
缅星阁……
白冷霁的眼神渐渐暖了下来,“算了,就遂了昭阳的意吧。”
“对了,”他回过头问李东,“缅星阁里的那些丽钵花,是要开花了对吧?”
李东神情一僵,尔后眼眶慢慢了的湿了。
“陛下,您忘了吗?那些花,早就死了呀!”
白冷霁闻言一愣,“是吗?”他喃喃道,嗓音有些失落,“孤竟然连这事都给忘了,真真是忙糊涂了……回宫吧。”
“喏。”
看到那道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墙的那边,蓝乐瑶气得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扯烂了。
陛下怎么这就走了?他不是对她有意思吗?怎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是没注意到她吗?哦——她懂了,陛下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对吧?
自认为看透了一切的蓝乐瑶嗔笑一声,也转身进了灵溪阁。
“哎!这个东西要放在这边——”她指挥着搬东西的宫女们。
送走了两尊大佛,白冷霜的日子也恢复了平常,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就连医师们要为她再次诊脉她都配合了许多把手往脉枕上一放,也不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如何?”
一名医师才诊断结束,苓珠就急切的迎了上去。
老者示意白冷霜可以收手了,也收回了自己的脉枕,捋着胡子不急不缓的问道:“长公主今日心情不错?”
白冷霜没有否认:“差不多。”
老者这才笑了:“这才对,长公主不过花样年华,这个年纪的少女本就应当无忧无虑才是,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忧思?依老朽看,长公主不妨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享受这个世界才是。对了,”
他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屋外的菜地,“老朽听说这些菜都是长公主您亲自种的?”
“就当是兴趣吧……”
“兴趣好,有兴趣就好,人活着就该有个方向!”
这下换白冷霜有些不好意思了,“您不会觉得笑话吗?”
老医师问:“老朽为什么要笑话你?”
“因为我是个公主啊……他们都说哪里有公主会喜欢种地的?”
“唔,”老医师若有所思,“因为是公主,所以就不能种地?”
白冷霜看着他,没说话就代表是默认了。
老医师这下笑了出来,直把白冷霜笑得人都快羞得钻进桌底了,这才缓缓开口:“不瞒长公主,老朽行医至今已有六十余年,医术虽不及神医谷的那些小神医,但寻常的病还是能治的,故而这一路上也见过不少的患者。”他边说边把东西收拾进药箱。
“老朽见过喜好穿裙子的男人,见过喜欢涂脂抹粉的老人,也见过杀猪杀得比男人还好的妇人,还见过家缠万贯却喜欢顿顿茹素的富户……长公主您觉得他们奇怪吗?”
白冷霜迟疑,不敢说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否。
老医师道:“对,和寻常人相比确实很奇怪,但他们有错吗?他们的错又是由谁来定的呢?是您?是老朽?还是陛下?亦或者老天爷?我们谁都没有权利说他们错了,就像您喜欢种地而老朽喜欢行医,我们谁都没妨碍到谁,身份只是我们在世俗里的定义,而不是束缚。”
白冷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虑:“您真的不会觉得只有农妇才喜欢种菜吗?”
她的身世疑惑她还没有忘,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这么喜欢种菜,真的不是因为她是农妇的孩子吗?
“为什么您会这么觉得呢?”老医师反问道。
白冷霜咬着压根,慢慢的垂下头,没说话。
老医师又道:“只有女人才能喜欢男人吗?商人的孩子就必须子承父业吗?强盗就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当皇帝的就一定要后宫充盈吗?”最后一句说的是谁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白冷霜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含笑意,“对,皇兄真是个不合格的帝王!”
这些她不敢和宫女内侍们聊的话题,今天一次性的倾述了个光,白冷霜整个人都痛快了许多,就连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都轻了许多。
“哦对了,昭阳还没请教过您,请问您贵姓?”
老医师无所谓的笑笑,“免贵姓樊,至于名字……太多年没用,都忘啦!长公主您若是不介意,就叫老朽一声樊医师吧!”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了呢?
白冷霜虽然疑惑,但她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很是爽快的叫了一声:“樊医师!”
送走了樊医师,白冷霜心情愉悦的去换上了自己的种地套装。
这次她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整个人走路都轻快得带风。
白冷霜钻进了自己的菜地,她今天要忙的事有点多,黄瓜和豆角的秧藤都已经长得很长了,再不搭架子不行了。那边的小白菜正是缺水的时候,这会儿太阳大浇水容易烧苗,她得等稍微晚些的时候再给它们浇。还有……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算下来,她今天得忙到太阳下山都未必能做完。可是没办法,她又不放心把这些事都交给别人,这座宜阳宫里的宫女内侍们还没她会种菜,所以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苓珠,去帮我弄几根棍子来,要这么长这么粗的——”
“扶影,帮我去西宫那边看看我要的小铲子打好了没,没好的话就催催他们,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还没弄好!”
“桑络,我上次忘记买茄子种子了,你一会儿出宫去帮我买些回来——哦,对了,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记得要拿令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