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嘱咐之后就回到了花家,花家总共有十二房,她这一脉为主脉,不过其余各支也有各色人才,在外人看来花家是桃李满天下,是举家皆清流,是俯首孺子牛,怎么看都是怎么好的。
只不过花半夏知道这里头争权夺势的不少,很多人其实心也就那样,不过被家规束缚着,不敢生事罢了。当初宋翠兰犯了那事,可不就是被一群人闹着要除宗妇么,嘴上说是为了花家百年清誉,实际上心里想的都是夺权。只不过在外人看来,花家连这种错处都不能容忍,可见是家风极正的。
此时花半夏回到花家,就是为了召开族中大会而来。花半夏看了一眼在场诸人,除了花老爷子自从那次中风后,位置由他儿子代替了,其余都是熟面孔。曾经花半夏是谁都不服的主儿,如今进来,众人倒是都站起来了。
花半夏坐在了最当间的位置上,花秉钧坐在下手处,花半夏笑着说:“今日请诸位来是来商议日后之事,我想在座也是知道的,我这人说话丁是丁,卯是卯,先把难听的话说在前头,如今我花家已经是极盛之颠峰,诸多眼睛都看着呢,如果不想陷入秦家那样的下场,就要约束好子侄,别和那五家破落户打交道,没得失了身份,懂么?”
花半夏说得那五家破落户,说得就是刘家,卢家,周家,林家,苏家,这外头看来极大的豪门世家,倒在她嘴里成为破落户了,众人听着也不觉得这家主说话张狂。如今皇帝已经在他们手上,毕节,萧祈夜这等掌控京都军权的又是他们这一线的,他们想杀谁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花老太爷的儿子花渭成出来说话了:“家主,这样做虽然容易,只不过您为什么要做给别人看呢?”
“只不过是不想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罢了,越在风口上,越要谨慎一些,免得被人吹飞了。如今的光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幸而皇帝死了,你们也要规矩着些,凡是恪守本分,节约粮食,尽量多屯些粮,刷刷好名声,懂么?”花半夏笑着说道。
如今的光景众人都是知道的,萧呈元连办了几场盛事,看着是国库充盈,一派大国盛世的模样,但是花家人哪里会不知道这里头的底子有多虚。连着两年旱涝不定,蝗灾四起,流民四窜,也就京都还好一些,到了郊区就已经不能看了。
那些地方上的豪绅地主,趁着这灾年囤粮,大肆吞并土地,大有成为土皇帝的架势,五大世家又与他们联手,朝廷根本伸不出手去拿钱了。一开始花半夏撺掇着萧呈元打压了盐铁两税,可是挤出来的油水到如今也快干了。毕竟花半夏当时作主将那些油水都补贴到军队去了,现在的国库办完了萧呈元的丧事已经是油尽灯干了。
众人心知肚明,也知道花半夏为什么要众人节省,只不过花家这么大的一家子,十二房加上仆人上上下下算起来统共也就是两三千人,这两三千人再省,也根本没有法子让全国人都吃饱。
再加上花家好名声,就是乞丐也知道讨点稀汤寡水的也只能去花家讨,因为这家主人仁善,旁的只会被打断腿撵出去。花渭成的话说得敞亮,众人也深有赞同,毕竟如今除了俸禄之外,他们靠得也都是老婆带来的嫁妆铺子经营,再加上严格约束子侄,倒是让自家孩子在官学中没了朋友,各个都被叫做书呆子。
五大世家的人都嘲笑花家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小家子气,这般简省,闹不得是要将家私带到地底下去不成?就连宋翠兰挪用皇家制式被罚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是一个笑话。
花半夏看了一眼这花家大宅子,虽说占了街的大半条,但是比起其他世家来说当真是不值一提,萧祈夜都说过你家这屋子是世家最小的,比一些小世家还要小,委屈了你们第一世家的身份了。
花半夏微微一笑:“他们赌钱吃酒,买花作乐,那是他们的事情,统共没有几个好的,一块烂了,正巧可以有借口收拾,手头上的人命官司越多,越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罗织经了。”
花秉钧不解地看着花半夏,花半夏道:“我让你们派子侄去联系各地起义的农民首领,你们做到了么?”
“大半都是成了军师,小半虽说没有得到信任,但是因着我家好名声都活着放回来了。”花渭成叹了一口气,“姑娘,给他们这些枪炮,万一枪口对准我们自己人,可如何使得?”
“我也是算不准的,但是至少有了话语权,让他们换个目标总不会错,推翻皇帝,没必要,毕竟皇室作为一个吉祥物还是可以的。让他们的刀对准那五大世家,不会脏了我们的手。”花半夏看着花渭成慢悠悠地说道,“恶事做多了,报应是他们自己的,犯不着我们担心。”
花渭成张了张嘴,不说话了,他知道当下最大的问题不是农民起义这事,毕竟真的想法子组合起来,那群家伙也能和那些腐烂的正规军交手,只不过最麻烦的是粮食,到现在粮食还没有个定数呢,这一年的光景虽说比上一年要好一些,但是也不过是填了一些窟窿。那些粮仓的东西,都被那些官卖给粮商去抬价了,到时候真的引发兵变了,没了粮,什么都没了。
花半夏看出了花渭成的顾虑,她抿了一口茶说道:“伯祖父不用担心,这里头的粮食,我有办法解决。倒是那些泥巴腿子,各个都想当皇帝,总要有一个好法子,让他们不要内斗才是。”
花秉钧看了一眼花半夏:“招安?”
“招安?”花半夏笑出声来。“大字不识几个,虽然有些聪明,但还是不堪大用的,你能把他们放到哪里去,要知道这朝廷冗官已经不少了,我裁都裁不过来呢,除非把五大世家都杀光了,丢他们到军队去。”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一个人语出惊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