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1 老白商城 夜 内
三个酒杯碰在一起，一个里面是啤酒，一个里面是咸柠檬七喜，一个里面是柠檬水。
乔向晚、梁凯莉：祝身体健康！
李天成看着自己满满一杯柠檬水，不满地：不公平！你喝啤酒，我就只能喝柠檬水！
梁凯莉插话：你还想喝酒？再等半个月吧！
梁凯莉微笑地看李天成，李天成移开目光。
乔向晚：我人在 K 国开会，听凯莉打电话来说到你们医院发生的事情，都吓死我了！
李天成：对呀，我受了那么大惊吓，不应该喝点酒定定惊吗？
乔向晚不放心地看着李天成：伤是不是真的已经好了？要不要帮你安排去西区医院再检查一下？毕竟那边的设备要先进一点。
李天成故意不满地：友好医院你也有份捐助的，那么看不起自己的医院？
乔向晚：我是担心你。
梁凯莉再次插话：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结婚吧，我退出。
乔向晚忽然爆笑起来，举起酒杯。梁凯莉也笑，李天成却是心不在焉的笑，举起柠檬水和他们碰了碰。
切。
酒吧里放着较平时热闹的音乐，另外一边还有一大桌子人，大概有十六七个，是大同村的柏西兰颂夫妇、柏勒等人，还有当日周悦和李天成他们在大同村遇到的其它一些人，正中是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所有人都在向乔向晚这边看。
老白和柏西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向三人行礼。
老白：乔先生，打扰了。这位大同村的村长柏西。
李天成连忙打招呼：嗨，村长！又见面了。
柏西恭敬行礼：丹尼尔院长，乔先生。我太太兰颂刚刚在友好医院生完宝宝，我们一家人出来庆祝，那个是我爷爷。我爷爷 106 岁了耶，他有 20 年没有过到河这边来了！
三人同时“哇”了一声。
柏西：我们全家想和族长您照相，不知道……
乔向晚连忙放下酒杯：当然可以。
乔向晚站起来向老爷爷那桌走去，柏西和老白又向李天成和梁凯莉行礼，连忙转身跟着过去了。
李天成和梁凯莉互相看看，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李天成直视梁凯莉：这里有点闷，要不要出去走走？
梁凯莉眼神一闪：好啊。
李天成带头站起来走出去，梁凯莉连忙跟出去。
24-02 老白商城外 夜 外
李天成和梁凯莉走出酒吧，信步走到并排停着的越野车和边三轮摩托车旁。
李天成像有心事，皱眉想着。
梁凯莉看看他：想什么？没见过你这么忧愁的样子。
李天成想了想：Kelly，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是吧？
梁凯莉站住脚步，奇怪地看看李天成，低头想了想。
梁凯莉干脆地：对，不是。
李天成：女人和男人交往，是不是都要以结婚为目的？
梁凯莉：大部分吧，也不一定。可是，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听到交往的男人说，我和你一起就是为了现在开心，开心完了就散。这会让我们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
李天成：所以你和向晚交往、订婚，是因为他有安全感，还是因为你爱他？
梁凯莉：都有吧。不要觉得我功利性强，男人考虑问题是直线型的，女人考虑问题是平面型的。男人更注重于解决眼前的问题，女人更注重于平衡好坏，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总之，男人是进攻型动物，女人是安全型动物。
李天成单刀直入地：所以对你而言，到目前为止，我依然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而且你爱的是向晚也不再是我了。那你为什么那么和周医生说话？
梁凯莉脸色，在月色下变得苍白。
梁凯莉：什么意思？
李天成：那天晚上，医院门口你抱着我，周医生看见了。
梁凯莉：所以呢？她质问你？
李天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说是我主动抱你的？她误会我了，这让我很难过。
梁凯莉的眼神黝黑：为一个女人难过，你很久都没有这样了吧。你果然喜欢周医生？
李天成：我不是喜欢她，我爱上了她。凯莉，给我一个解释。
梁凯莉点点头，轻轻笑了。
梁凯莉悠悠地：也许要经历很多女人，一个男人才能学会成长；可是要一个女人要学会成长，只需要深深爱过一个不安定的男人，就够了。和你分手以后，我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梁凯莉看向李天成：可是，这种被迫成长的感觉，撕心裂肺，很难受。
李天成低下头：抱歉，凯莉。
梁凯莉继续看远方：我以为你只不过在这里觉得闷了，想逗逗周医生，或者有点喜欢她，想找个人解解闷。周医生是个单纯的人，我怕她像当初的我那样，毫无防备地陷入你的情网，最后你离开，她被迫成长。周医生不是我，她可能没法承受得住那种结果。
李天成：所以你就和她说，我有可能左右逢源。
梁凯莉直直看李天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没有做过。
李天成再次低下头：抱歉。
梁凯莉：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已经爱上了她，还会为了她，来质问我。
李天成停顿了一下：凯莉，也许你都是为了提醒周医生，为了她好。可是我要告诉你，周医生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当初我让你受到的伤害，我再次郑重地说对不起。周医生还没有答应和我交往，但是如果她肯答应，我一定不会再让周医生那样。
梁凯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厉，探视李天成，然后慢慢地软化下来。
梁凯莉：我应该为你高兴，丹尼尔，你真的成熟了。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试探周医生。对不起。
梁凯莉向李天成伸出右手。
李天成舒了一口气，握住梁凯莉的手。
李天成：我们，我，向晚，你，我们是真正的好朋友。哦对了，以后叫我天成吧，和医疗队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喜欢人家叫我中文名字。
梁凯莉笑：像个小孩子，找到了好的玩伴一样！
李天成：不是玩伴的感觉，是家人的感觉，和他们一起像回了家一样。
说话间，一束汽车的车头灯亮光照过来，友好医院的小巴晃晃悠悠开到商城门口。
小巴车门打开，周悦从副驾驶上跳下来。
周悦：谢谢达邦！等下给你打电话来接我啊！
小巴倒车走开，周悦没有发现黑暗处的李天成和梁凯莉，径自走进老白商城。
梁凯莉：哟，说来就来了，家人！
李天成没有理梁凯莉的调侃，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周悦的身影，梁凯莉打量着李天成，心中了然。
24-03 老白商城储物间 夜 内
周悦翻开带来的谢华的笔记本，后面又写了很多笔记。老白激动地正说着话：不用再查了，谢副一定是被安家陷害的啦！他一早就怀疑过，那些小孩的病，是和这个疫苗有关啦！
周悦：警方还是要充分的证据才能证明，谁是幕后首脑，所以，John 让我给他们的查案做医疗顾问。我看了一下资料，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所以要来请教你。
老白：周医生，说请教就见外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尽管问。
周悦：从医学常理上来说，小儿麻痹症疫情的爆发，有两个必要条件。第一个，
孩子身上缺乏抗体，就像现在东区村子里的孩子们一样，因为接种了无效的疫苗，所以缺乏抗体。这个就是你说的，谢副猜到的事。第二个条件谢副没有提过，传染源。就是说，要接触到小儿麻痹症病毒，缺乏抗体的孩子，才会得小儿麻痹症。
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白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明白！肯定有病毒人才会得病啦，就像我煮一个番茄汤快食面，水里面放番茄才会有番茄的味道嘛，难道放洋葱会有番茄的味道吗？
周悦：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我问你一个问题，札尔岛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如果札尔岛一个番茄都没有，你怎么煮番茄汤方便面？
老白：用船，用灰机，从其他地方运过来啊！
周悦：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老白又皱眉想想，一拍脑袋：带番茄的种子过来札尔岛种嘛！札尔岛什么都种得活的！
周悦惊喜地：老白，你是个天才！
老白嘿嘿笑：谢副也这么夸过我啦。
周悦连忙翻开笔记本：你看，谢副的日记里记得清清楚楚，疫苗接种期是在半年前。札尔岛每年都有疫苗接种，今年的疫苗失效，可是去年的疫苗并没有失效。
就是说，在去年以前完成强化接种的孩子是不会得病的，只有那些到今年为止没有接种疫苗、或者没有做完全部强化接种的孩子，因为抵抗小儿麻痹症病毒的抵抗力不足，才会得病。可是，谢副最先发现生病的孩子是在三个月前，也就是孩子们打了失效疫苗以后的三个月后。为什么会在打了疫苗三个月后，才有孩子病？老白，你在岛上见过小儿麻痹症的病人吗？
老白：以前见过的，后来好像就没有了。
周悦：对对，我到卫生署资料库查到的也是，札尔岛最后一例小儿麻痹症病例发生在十年前。之后，这里开展全面的小儿麻痹症疫苗的接种工作，虽然受到条件的影响，普及的程度不到百分百，但是也一直都没有爆发过疫情。这种小儿麻痹病毒，一定是要从人传到人身上，从其他任何动物身上传播都是不可能的。十年都没有孩子感染，三个月前才突然有孩子感染，札尔岛又是一个海岛，病毒又飞不过来，这说明什么？
老白：三个月前，有人把病毒带来札尔岛了罗。
周悦：对！
老白：可是这几个月，扎尔岛没有来过有小儿麻痹的小孩啦，有的话，一定会有人留意到的。
周悦：不会有人带着四肢麻痹的小朋友出来旅行的。所以，病毒是被带过来的，但不是患病的小朋友。
老白：周医生，你到底想到什么？
周悦翻到谢华写的最后一页：谢副说，他看到了小四的这个银镯子，是阿 P的。谢副为什么特别留意这个阿 P？听你们说过，阿 P 是原始部落的线人？谢副见过她？
老白点点头：嗯，她时不时来我这里买东西，谢副见过她。说来也很奇怪哎，他们部落的人，包括阿 P，我都有好几个月没见了耶。几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差不多吧。
周悦：这么巧？闹鬼的传闻之后，发现疫情的同时？
老白认真地点点头。
周悦：老白，麻烦你去找找这个阿 P，找找原始部落的人。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24-04 高级清吧门口 夜 外
John 和乔雨倩走出清吧。
John：谢谢你，乔小姐。安律师说会劝葛医生做污点证人，我还以为她会让他讲实话，没想到，还想推给其它人！
乔雨倩：Fanny 和 Anna 应该会恨死我了。
John：可是，你做得对。这样我更加肯定，安家一定和疫苗失效的案子脱不了关系。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推，我都要把他们捉拿归案。
乔雨倩：札尔岛以后会好起来的吧？
John：什么？
乔雨倩：小时候爹地教过我和哥哥，我们有八分之一中国血统，名字来自于华夏民族，是炎黄子孙。爹地说以前太太爷爷在家乡很穷，所以要卖猪仔来南洋谋生活，可是不要忘记我们是炎黄子孙。现在的家乡完全不一样了，我回去看过，他们生活得很好。听那些中国来医生同事讲他们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好羡慕他们啊。
我们札尔岛，以后也会好起来的吧？
John 温厚地笑：我相信一定会的。再见，乔小姐。
转角处，安芬妮的半张脸露出来，仇恨地看着乔雨倩和 John。
24-05 老白商城门口 夜 外
乔向晚、梁凯莉和李天成走出来，李天成扶着摇摇晃晃的乔向晚。
梁凯莉“哔”地用钥匙打开车门，埋怨：一下子没看住，就又喝这么多！
李天成打开后车门，把乔向晚塞上车。
乔向晚口舌不清：送，送丹尼尔。
李天成：我开车来的，你真喝大了。
乔向晚头一歪就倒在后座上。
梁凯莉摇摇头，转对李天成关心地：我到医院绕一下又没有多少路，你还非要自己开你的小破车来！
李天成：在周医生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前，它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好多天没见它，我想它想得不得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要和它分开。
梁凯莉不自然地笑笑：那你小心开车。
李天成看看商城里：你先走吧，我上个洗手间。
梁凯莉发动车子开走。
李天成看着越野车消失，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向自己的边三轮摩托车。
李天成跨上边三轮摩托车，似有期待地向里头张望着。
切车上。
后视镜里，梁凯莉看着往商城里张望的李天成，眼神黑得深不见底。
24-06 乔向晚越野车上 夜 内
梁凯莉默默开着车。
乔向晚从后座上朦朦胧胧爬起来，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
乔向晚：丹，丹尼尔，自己回去了？
梁凯莉：嗯。
乔向晚：有，有个好消息。
梁凯莉：嗯。
乔向晚：和科亚特的 MR。 Ray 谈得不错，投资额度都订好了。给的价格非，非常好。
梁凯莉：嗯。
乔向晚：接下来，要想办法，把友好医院列为我们的实、实验基地。你要配合我一起，搞定丹、丹尼尔。
梁凯莉一脚刹车，越野车停在空旷的原野中间。
仪表盘上惨淡的灯光映射着梁凯莉苍白的脸庞。
梁凯莉：走了这么多天，你对我一句问候都没有吗？
乔向晚半闭着眼睛：有啊。丝、丝巾买了一打，都放在你的房间。
梁凯莉冷笑一下。
乔向晚：走这么多天，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梁凯莉：向晚，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乔向晚：啊？夫、夫妻啊，和生意伙伴。
梁凯莉：那丹尼尔呢？
乔向晚：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乔向晚头一倒，又倒下熟睡。
梁凯莉无可奈何，恨恨地一拍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梁凯莉自言自语：梁凯莉，从前你问一个浪子要安定，现在问一个生意人要感情，你真笨！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笨？哎——
梁凯莉长叹一声，一脚油门。
车子呼啸一声，向前冲去。
24-07 老白商城门口 夜 外
老白送周悦走出来。
周悦边走边打电话：车子出问题了？开不出来？那怎么办啊？
周悦烦恼地抓头发，李天成连忙发动三轮车，向周悦驶过来。
李天成的摩托车“吱”地停在周悦的身边，故意装作不经意，大吃一惊的样子。
李天成：嗨，这么巧！
老白：丹尼尔院长？
李天成：以后请叫我李天成，李院长。
周悦：你怎么也在这？
李天成：缘分，所以你躲不开我，不要躲了。
老白：原来院长还没有走，太好了，他可以把你带回去啊！院长，达邦打电话来说车子坏掉了，接不了周医生了啦。
周悦看着边三轮，犹豫着。
李天成：哦，你不喜欢坐摩托车。可惜凯莉刚刚走，不然的话，你可以坐她的车，让她送你回去。
周悦还没说话，李天成就连忙接着解释。
李天成：还有向晚！我们没有单独在一起，是三个人一起！
周悦：我问你了吗？
李天成：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自己主动解释。这样你会有安全感。
周悦脸色逐渐泛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李天成：要不这样好了，反正凯莉也没走多远，我打电话让她折回来，带上你，我跟在你们后头。
周悦顿时不服气。而且，周悦看着老白，再这样下去老白要猜出来两人之间的暧昧了。
李天成已经掏出手机，周悦一把抢过李天成的手机，塞回他上衣口袋里。
周悦：开什么玩笑，大晚上让人回来专门送我！……我跟你车，谁怕谁啊。
周悦迅速地走到座位旁，跨上了车。
李天成关心地：你真的行吗？
周悦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周悦：行，走吧。
李天成慢慢放开刹车。
李天成：我会开慢一点。
车子徐徐开出。
24-08 海边公路 夜 外
边三轮摩托车行驶在海边的路上，海风轻拂，夜色正好。
李天成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眼睛、用力抓住扶手的周悦，有点好笑。
李天成：我真的开得很慢的，你不要那么紧张。
周悦：没事。你开快一点，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别在路上磨蹭了。
李天成：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开快了。
周悦紧闭眼睛：不要，我困了。
李天成舒服地深呼吸一口空气。
李天成：半夜三更，和两个我最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我巴不得永远都开不到。
周悦猛地睁开眼睛：什么两个女人？
李天成笑着看她：你，和我的车子呀。哎呀，艾米呀，没有周医生之前我只有你，有了周医生以后，你可能要做 EX（前任）了。哦，艾米是我摩托车的名字。
周悦：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李天成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周悦看四周。
周悦不由得跟着李天成的视线看向四周，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深紫的苍穹下，路的另一边是寂静的大海，漫天星斗闪烁，银河若隐若现。
周悦忘记了害怕，极目张望，惊叹于这城市里难以一见的景色。
切。
边三轮摩托车缓缓行驶，周悦趴在扶手上，静静享受海风和夜色。
李天成不时看她，眼神中流露出爱意。
周悦：真美啊。
李天成：不介意的话，你头稍微向这边转一转，你会发现这边还有个很帅的男人。
美景配帅哥，今晚你赚到了。
周悦懒得理他，却忍不住抿嘴一笑。
李天成：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害怕摩托车？
周悦：你为什么喜欢它？
李天成：因为帅啊。骑着它旅行，即使 Alone（孤身一人），也不会感觉 Lonely（孤单）。
周悦忍不住回头：听上去很神奇。你真的那么有闲心，想知道我的故事？
李天成慢慢刹车，摩托车停下来。
李天成认真地看周悦：我的时间很宝贵，一般只留给两种人。一种，我的病人；另一种，我最在乎的人。
周悦逐渐融化在李天成温暖的目光里。
24-09 海边沙滩 夜 外
漫天星斗下，两人依靠在边三轮摩托车旁，暗蓝色的大海，铅灰色的公路，另一边墨绿的树林，美如图画。
李天成从边三轮摩托车的尾箱里掏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周悦。
李天成：慢慢说，不够里面还有。
周悦笑笑，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
周悦：我小时候被摩托车撞伤过，受了重伤，住了四个月医院才好。
李天成：没了？
周悦：嗯，没了。
李天成：这么简单？早知道不用请你喝水了。
周悦：就这么简单。我是一个经历简单的人，没有惊人的身世，也没惊天动地的故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天成：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啊。你是第一个我努力去追，却根本不搭理我的女人。
周悦斜看李天成：有挫败感了，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更想得到？
李天成苦着脸：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给人家留？
周悦：对，我这个女人就喜欢把男人戏弄于股掌之中，谁让你追我的，你活该。
李天成：给我一次机会。
周悦：什么？
李天成：给我一次，你了解我的机会。求你。
李天成直直看到周悦的眼底，周悦连忙移开目光。
周悦：问点隐私可以吗？
李天成：可以，你问。
周悦：梁小姐说你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稳定下来，为什么？
李天成：我说过，我妈妈离婚以后和一位法国医生再婚，把我带到了法国。
周悦：嗯，这个你说过了。
李天成：而爸爸，听说爸爸后来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他。六年前，妈妈去世了。所以，我没有家，习惯了一个人生活，随便哪里都可以是家，在一个地方停留久了就会想离开。不是因为我喜欢漂泊，而是因为我找不到家。
周悦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李天成：哎哎，别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其实，一个人并没有那么难过，反而很自由。比如，可以在五年里去两次非洲和一次阿富汗，然后在别人面前吹牛充英雄。
周悦忍不住笑了，脸色暖和起来，脸庞在星空下也灵动起来。
周悦：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你还记得梁小姐最喜欢的饮料，记得你们第一次约会时听的歌？你还喜欢她？
李天成低下头：凯莉和我从小认识，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是第一个愿意主动照
顾我的人。在妈妈临终前，妈妈特意把我们叫到床前，看一看我的女朋友，向我说对不起，然后才含笑去世。我对凯莉一点爱都没有了，可是我不能忘记，她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带给我的温暖。
周悦很感动：确实不应该忘记。
李天成话锋一转：现在，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周悦一愣，才反应过来，脸色已经迅速红起来。
周悦用手扇着风：呵呵，说得好像我们已经确定要交往了一样。
李天成夸张地扬起眉毛。
李天成：难道还没有确定吗？那你又亲我，又坐我的车，现在又和我看星星聊天，都是耍我的吗？还有如果不是因为凯莉，你是不是早就答应和我交往了？
周悦：哎，你这人是不是无赖啊？
李天成走近周悦，伸手拉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周悦就这么愣愣地被他拉着贴近怀，李天成伸手抱住周悦纤细的腰肢，定定看着她。
李天成沉声：无赖的是你，你已经让我这么心动，却装着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一样。
你这样很不负责任哎，周医生。
周悦也定定瞪着他，不知道怎样回答。
李天成低头，向周悦俯过去。周悦轻轻一颤。
李天成感觉到周悦细微的身体变化，低下的头顺势一侧，双手环抱住周悦，嘴俯在周悦的耳边。
李天成轻轻地：这种心动的感觉，我很久都没有试过。我只想请求你，敞开你的心，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周悦身体渐渐没有那么紧绷抗拒，任由李天成就这么拥抱着。
星空下，大海边，两个依偎着的人影。
24-10 警察署问询室 日 内
John 一拍桌子：葛医生，你是在耍我吗？
葛努文已经神色憔悴，眼神却依然顽固。
葛努文沙哑地：我没有。我要指认的就是冰箱公司的销售经理，是他把冰箱卖给所有村子的，罪魁祸首不是他还是谁。
安芬妮冷冰冰的声音：警官，没有证据，你不可以这样恐吓我的当事人。
John 示意塔西把录像关掉。
John 站起来，用手撑在桌子上。
John：谁不知道冰箱出了问题，冰箱公司负责销售的经理要负责任？可是他一个
小小的经理，哪里来的人脉，可以做这么大一笔政府采购生意？出了事又哪里来的能力，让卫生署和警察署都帮他擦屁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葛医生？你说要做污点证人，就给我指一个小经理出来？
葛努文看看安芬妮，安芬妮示意他不要说话。
安芬妮也站起来：警官，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否则我可以告你引导式查案！
我的当事人已经说得很清楚，冰箱的事情他确实错在知情不报，但是也只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想惹麻烦而已。假汉克的事情，是出于同情和怜悯。难道你们警察连什么叫同情和怜悯，都理解不了吗？因为平时你们有特权可以横行霸道，所以连普通市民不想惹麻烦的心理，也都理解不了？警官，你不能因为我的当事人没有给出一个你满意的名字，你就威胁恐吓他，这叫做刑讯逼供！我的当事人是有良
心有底线的公民，不会同意成为你攻击竞争对手的工具！
John 怒了，忍不住伸手指着安芬妮：你……
安芬妮厉声：你敢打我？觉得我是女律师，所以好欺负吗？札尔岛州政府正在组建男女平权委员会，你动我一下试试？
塔西连忙拉住 John。John 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24-11 友好医院大厅 日 内
中午，没有病患出入，静悄悄的大厅。坐在护士站的黄淑惠，在鸟叫声中昏昏欲睡。
一双脚步静悄悄地走出来，准备溜出门去。
黄淑惠忽然警觉惊醒，回头一看，怒：金雷！
金雷惊吓，往外跑去，黄淑惠已经冲出护士站，跑上来抓住他。
黄淑惠：你又来偷药！
金雷哀求：嘘，淑惠姐，你放过我，一定没有下次！
黄淑惠：每次你都说没下次，再也不相信你了！
金雷：淑惠姐……
乔雨倩闻声跑出来，金雷一见乔雨倩，连忙把手里的药盒往黄淑惠手里一塞，转头就跑。
谁知自己一个趔趄，顿觉天旋地转。
乔雨倩已经跑到金雷身边，拉住他：金雷，别跑了！
金雷：乔小姐，我已经把药还给淑惠姐了！
乔雨倩：还了也不能走！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病得很重，要留医！
金雷：我没有钱留医！
乔雨倩：我们会帮你申请医疗援助，你必须留下来！你的情况，要立刻用抗菌素续命，不然你会没命的！
金雷：你骗我……
话没有说完，金雷眼白一翻，晕倒在地。
乔雨倩觉得情况不妙，把住他的脉搏：没有脉搏了！！淑惠，马上推急救床来！
乔雨倩打开金雷的前胸衣服，给他做 CPR。
24-12 友好医院急诊室 日 内
叶红忙着在金雷身上装设仪器。
梁凯莉经过急诊室，看到雨倩的身影，停下脚步。
乔雨倩果断：淑惠，准备肾上腺素，静推。
黄淑惠：是。
黄淑惠立刻转身去准备，给金雷注射 1mg 的肾上腺素。
乔雨倩给金雷做 CPR，边 CPR 边看仪器，雨倩发现仪器上面看不到心房电的 p
波，也看不到高尖的 QRS 波群，只剩下粗颤波。
乔雨倩：淑惠，准备除颤！
黄淑惠：知道了！
梁凯莉透过急诊室玻璃，看着紧张但利落的乔雨倩，微微点头。
梁凯莉：很有长进。
一组镜头【显示时间流逝】
乔雨倩依然满身大汗地进行 CPR。
梁凯莉看到金雷的脸色，眼神严峻。
梁凯莉推开急诊室的门，疾步走到乔雨倩身边。
梁凯莉：雨倩，病人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你已经急救 30 分钟了，可以放弃了。
雨倩不死心，继续给金雷进行 CPR。
乔雨倩：不行！！他的小孩刚出生，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梁凯莉：真的够了！…可以停了！
黄淑惠也忍不住：乔医生，要不停下来吧！
乔雨倩喘着气努力：再试试，也许还有机会。
阿敏蓬头垢面、穿着拖鞋出现在急诊室，一副慌张状，到处寻找，看到金雷和雨
倩直冲过来。
阿敏：金雷！！
梁凯莉拦住阿敏。（阿敏是个 20 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脸圆圆的很可爱，但是比较耿直）
梁凯莉：医生正在急救，请在外面等候。
阿敏：我是他的太太，请一定要救救他！
这时，仪器上面突然有反应了。
乔雨倩大叫：有窦性心律了！
阿敏还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待在原地。
金雷生命迹象恢复，黄淑惠替接管线。
梁凯莉走过来，拿起桌上一只小电筒，翻开金雷紧闭的眼皮看看，不安的眼神。
梁凯莉：雨倩，我们谈谈。
24-13 友好医院急诊室门口 日 内
梁凯莉把乔雨倩拉到急诊室外面。
梁凯莉：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阻止你？
乔雨倩：我这样做不对吗？
梁凯莉：病人已经没有自主呼吸，双侧瞳孔散大固定，光反射消失，处于深昏迷状态。
乔雨倩一愣，表情一变。
乔雨倩：他不是恢复窦性心律了吗？
梁凯莉严肃：你是让他恢复了心跳，可是，金雷脑组织缺氧时间过长，已经是脑死亡了。
乔雨倩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乔雨倩：可是，不是要至少观察 24 个小时才能确定是不是脑死亡吗？
梁凯莉厉声：要知道，像他这种情况，不管再过多少个 24 小时，也改变不了他下半辈子只能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体征的事实！
乔雨倩声音软了下来：我没想到会这样。
梁凯莉：我一早叫你不要管他，你不听。你恢复了他的心跳，给了他家人希望，他太太现在还以为他等下就会醒。然后，她就会在床边等，一直等下去，天知道要等多久，是几天、几周还是几年？
乔雨倩嗫嚅：那，现在怎么办？
梁凯莉：马上告诉她太太，让她同意把金雷转院到西区医院的专门病房，那里才有足够的设备和条件，照料这种脑死病人。但是，她必须支付像无底洞一样高昂的医疗费用，然后等待金雷清醒的那天。这一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也许等到她自己死，都等不到。这就是事实。
乔雨倩声音微微发抖：我知道。可是这种事实，我说不出口。
梁凯莉：那就只剩一种办法。
乔雨倩惊愕地看梁凯莉：你的意思是，让她自己亲手结束丈夫的生命？
梁凯莉：这就是人生。
乔雨倩浑身像浇了一盘凉水，呆立原地。
24-14 友好医院急诊室门口 日 内
梁凯莉一抬头，阿敏就站在不远处。
梁凯莉一愣。
阿敏走上前：你们刚才是不是说，金雷醒不了了？
梁凯莉冷漠地：从医学的概念上，很有可能。
阿敏着急地：你讲的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想知道，金雷什么时候能醒？
乔雨倩听到阿敏的声音，心里一惊，连忙转身，阿敏就在眼前。
阿敏拉住梁凯莉：回答我，金雷什么时候醒？
乔雨倩拉开梁凯莉，扶住阿敏，正视她的目光。
乔雨倩有点慌乱，但是又真心关切地对阿敏：阿敏，冷静一点听我说！
阿敏紧张而充满期待地看着乔雨倩。
看着阿敏期待的眼神，乔雨倩鼓起的勇气，全部泻掉。
乔雨倩难过地编着谎话：金雷，有可能明天就醒了，你知道的……生命总是有很多奇迹，我们一起努力，不要放弃！
梁凯莉冷静而不带感情的声音。
梁凯莉：乔医生，欺骗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好骗？
乔雨倩痛苦地闭上眼睛。
阿敏迅速反应过来：骗我？乔小姐，你在骗我？
乔雨倩艰难地：阿敏。你听好了，金雷虽然还活着，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也许几年。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
阿敏伸手紧紧抓住乔雨倩。
阿敏：乔小姐，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抢救他了吗，抢救了为什么金雷还会这样？
乔雨倩：金雷得了病，很重的病！他晕倒了，我是给他做抢救……人是救过来了，可是脑死亡。这就是事实，我没有骗你！
阿敏疯狂地拉扯着乔雨倩的衣服：所以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你赔我的金雷！赔我！
梁凯莉见阿敏失控的样子，连忙也来拉开她。
黄淑惠和留在医院里的吴新，都跑了过来，加入劝阻。
阿敏眼睛死死盯住乔雨倩：报警！把乔雨倩这个没良心的医生抓起来！！
黄淑惠：你冷静一点！乔医生是好心，她没有做错！
阿敏：叫我怎么冷静？！他如果就这么醒不过来，我怎么办？宝宝怎么办？
乔雨倩：我会帮你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宝宝！
阿敏：我不要工作！我要金雷！你个黑心的医生，你不得好死！
黄淑惠和吴新拼命拉住阿敏，阿敏已经把乔雨倩的脸和脖子都抓出几道血痕。
黄淑惠：梁小姐！赶快打电话给丹尼尔院长，还有乔先生！快呀！
梁凯莉：我马上打！
梁凯莉赶紧掏出手机，跑了出去。
24-15 札尔岛某村落 日 外
疫苗接种点，周悦帮最后一位妈妈怀里的孩子打完疫苗，在孩子手上用油彩笔画上记号。
周悦：下次接种期，记得还要来哟。
妈妈点头：谢谢医生。
周悦舒口气，抬头擦汗。她回头一看，其它人工作已经完成，廖宇和叶红在一棵大树下边喝水，边聊天，边给手机充电。大大的一个充电排，上面插满了手机，十分搞笑。
（参照中国援非实例，由于当地电压不稳，村子里的村民虽然有手机，但是家里没有足够的电压充电，要到村公所放在一起充电。）
另一边，李天成和王晓聪，和几个当地的小孩踢起皮球。
一个孩子起脚射门，李天成一扑，没扑到，球进了后面木桩标示的“球门”。
孩子们和王晓聪一起对李天成竖起大拇指朝下，意思“球技真糗”，李天成一副糗脸。
旁边的女孩子们拍手咯咯笑。
切。
李天成一脚射门，守门的刚好是刚才进球的小孩。
李天成也竖大拇指朝下。
突然一个皮球“砰”砸到李天成脑袋上，他回头一看，王晓聪一副害怕的表情。
众小孩都咯咯笑起来。
周悦看着他们微笑。她看看李天成和孩子们亲密的互动，若有所思。
切。
另一边的叶红，看着周悦定定望向李天成的神情，露出担忧的神色。
切。
忽然，桌子上李天成的手机响起来，周悦连忙拿起手机对李天成扬着。
李天成连忙跑过来。
李天成冲周悦笑笑，接过电话接听。
李天成：喂，是我，什么？
李天成脸色瞬间严峻。
24-16 友好医院门口 日 外
医院的中巴停在门口，李天成、周悦、廖宇、叶红、王晓聪匆匆下车，跑进医院。
24-17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李天成等人跑进庭院，乔向晚已经到了，和一个卫生署官员，一个调解律师模样的人，正在和阿敏说话。阿敏盘腿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双目呆滞。
阿敏伤心地，撒泼地：脑死亡，醒不了。乔雨倩，坏医生。脑死亡，醒不了。乔雨倩，坏医生。
乔雨倩呆呆地立在另外一边，梁凯莉、黄淑惠守在她这边，以防阿敏控制不住自己。
李天成他们看到这一幕，每个人心里都一紧，十分难过。
李天成走向乔向晚，梁凯莉见人多，也放松了一些，也走过来。
乔向晚、李天成、梁凯莉，听着调解律师、卫生署官员和阿敏讲解。
调解律师：金太太，出了这种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我是医疗事件调解律师，这位是卫生署的调查官员，你必须要跟我们走完程序。
卫生署官员：所有的程序都核实过了，乔雨倩医生的急救操作，没有任何违规行为。
调解律师：你是一个具备独立决定能力的马利联邦公民，你必须要替你的先生金雷做决定。
阿敏：做什么决定？送去高等病房吗？我哪里来的钱？
乔向晚低声对李天成：医疗援助只能承担治病的部分，不可能承担照顾脑死亡的费用。
李天成：理解。
阿敏冲着乔雨倩高喊：乔雨倩，坏医生！
王晓聪想说话，周悦紧紧拉住他，示意不要出声。
乔雨倩难过地抿住嘴，浑身颤抖。廖宇正好在她身边，难过地看着她。
乔雨倩：阿敏，很对不起。我只是想救金雷的命，不想让他死。
阿敏嘶哑大吼：乔雨倩，你太自私了！你就想着做好人，现在金雷的命是被你救活了，那又有什么用！你们让我挑，到底是送到西区医院还是让他死。我有得挑吗？啊？好人你做了，就让我做坏人，让我来亲手杀我的丈夫！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想着自己开心，根本不会管，别人有多难过！
乔雨倩轻轻抖着，努力保持镇定。
乔向晚沉着开声，声音里似乎有无限的威力。
乔向晚：阿敏，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如果不想管你们，平时我就不会资助你们家，你要有良心。金雷这种情况已经超过 24 小时，在医学上确诊为“脑死亡”了。
阿敏瑟缩了一下，对乔向晚，她知道不能放肆。
乔向晚：如果要说乔医生有什么错，就错在太尽心尽力救人。如果你不闹事，我可以继续资助你，如果你闹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管你们家。你要想清楚，宝宝还要钱买奶粉呢。
阿敏嘟嘟嘴，乖乖地把盘着的腿放下了。
调解律师很会看风向，此时立刻打开手提电脑，啪啪打着字。
调解律师：乔医生，当时病人发作的时候，意识是清楚的吗？乔医生，乔医生？
廖宇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拍拍乔雨倩的肩膀，乔雨倩打起精神。
乔雨倩：一开始是清楚的。
乔雨倩摇摇欲坠，无意识地向着廖宇靠过去，廖宇紧紧支撑着她。
调解律师：他有没有嗑药、中毒还是酒精影响思考的精神状况？
乔雨倩：我不能确定，但是，他偷了医院里一盒麻醉药，正要逃走。
调解律师：病患是在什么状况下需要急救？
乔雨倩：他昏倒了，失去脉搏，于是施打肾上腺素，CPR。
调解律师：所以，病人当时并没有对于妳要不要急救具备选择的能力？
乔雨倩：我想是没有的。
调解律师冷静地看看阿敏。
调解律师：急救的时候，病人能否回答妳的问题？
乔雨倩：他昏倒了，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调解律师转向阿敏：请问金太太，你先生曾经签署过“放弃急救声明”吗？
阿敏被猛地一问，愣住。
阿敏：那是什么东西？
调解律师：如果没有事先说明放弃急救，医生必须尽全力拯救病患，这是医生的天职，乔雨倩医生是在做该做的事情。
阿敏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忽然转向李天成。
阿敏：你是院长，我见过你。你来讲，所以她该做的事情，是把我推进了地狱？
李天成同情而无奈地：乔雨倩医生，尽了医生的责任，是个好医生。
调解律师把一份同意书交到阿敏的手上。
乔向晚：他们只是医生，病人来医院，尽力救活他，这是医生的本分。你是金雷唯一的家属，现在，由你来决定，要让他“活”，他们就转到西区医院，可是费用要你来支付；如果你决定不要继续维持生命，他们可以移走那些维持生命的东西。
阿敏盯着乔雨倩：什么意思？
乔雨倩：不要维持生命，就是结束他的生命。
阿敏浑身一震：现在是把他的生死权交给我来决定，刽子手让我来当是吗？
乔雨倩回答不下去了。阿敏坐着，所有人都站立，从阿敏的角度看上去，所有人都压着头顶，自己孤立无助。
乔向晚向调解律师使个眼色。
调解律师：恐怕是这样的。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这种权力。
阿敏低下头，眼泪滴在同意书上。
乔雨倩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依靠着旁边的廖宇支撑着，她冷漠地扫了一眼廖宇，挣脱开他的手，向着阿敏走过去。
廖宇难过地看着她。
24-18 友好医院急诊室 昏 内
忧伤的气氛。【BGM 进】
乔雨倩走到金雷的床边。
乔雨倩回头看了阿敏，阿敏呆滞地点点头。
乔雨倩撤除所有的维生设备，取出管子，移除维持金雷生命的呼吸器。乔雨倩因为悲伤，手抖个不停，王晓聪和黄淑惠贴心地上前帮她完成所有动作。
阿敏握住金雷的手，乔雨倩、王晓聪、黄淑惠、调解律师、卫生署官员站在病床旁边，看着金雷没了呼吸与心跳。
24-19 友好医院急诊室外走廊 昏 内
其它医护人员，站在走廊里，听着里面传来阿敏越来越大的悲声。
众医护人员脸上露出不忍神色。
24-20 友好医院急诊室 昏 内
【BGM】
乔雨倩宣布金雷的死亡时间：死亡时间，2018 年 7 月 23 日下午 5 点 05 分。
阿敏难过得摇摇欲坠，乔雨倩想伸手扶虚弱的她，被阿敏挣脱开。
乔雨倩难过的表情。
王晓聪为金雷盖上白床单。
阿敏哭倒在地，死死抓着床单。
24-21 友好医院急诊室外走廊 昏 内
众人听着阿敏撕心裂肺的哭声，无不动容。
切。
黄淑惠和王晓聪把金雷的遗体推出来，乔雨倩扶着悲痛欲绝的阿敏走在后面。
众医护自觉让出道路。
阿敏再次挣脱开乔雨倩，跟着遗体，边哭边向往生室走去。
众医护看着这一切，既心疼阿敏，又担心雨倩。
24-22 友好医院庭院 昏 外
乔向晚：雨倩，回家住几天吧。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你。
乔雨倩摇摇头。
乔向晚：如果你不喜欢凯莉，我让她去实验室住几天。你不要对凯莉有这么深的成见，这次的事情，她也不是有心针对你。
乔雨倩低落地：我承认，这次她事先提醒我要严格按照制度来做，不要动恻隐之心，她没有任何错。但是如果再遇到同样的事，我还是会选择先救人。
乔向晚：当初如果不听爹地的，就顺着你的性子，让你去学兽医就好了！你这种软心肠根本不适合做医生！
乔向晚心痛地拍着乔雨倩的肩膀。
乔向晚：傻妹妹，你太傻了。你这样，我很担心你的。
乔雨倩：都怪我自己医术还不够好！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发现金雷的病原来已经这么重，早一点把他找出来救治他，就不会这样了！
乔向晚：太天真！你救了一个金雷，还可以救几个金雷？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每个人都没有钱就来留医和治病，这样医院能支撑几天？连金雷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不来麻烦你们，你不明白吗？
乔雨倩抬起头：哥，你可不可以和州长多讲讲我们这里的情况，以后在做政府资金规划的时候，可不可以多给友好医院这种公立医院多发一点，让我们可以收多一点病人？
乔向晚：你呀，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软得要命。少关心一点别人，多关心一点自己好不好？怎样，还是搬回家住吧。
乔雨倩摇头：已经开始习惯住宿舍了。我迟早要离开乔家，乔家迟早有真正的女主人，让我习惯一下吧。
乔向晚叹气：做得这么委屈，还不如干脆嫁人算了！不管嫁去哪一家，哥哥都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乔雨倩喃喃地：是啊，札尔岛的女人，不管多努力多独立，最后还是逃不过嫁给别人做太太，死了以后进别人家的祠堂。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24-23 友好医院餐厅 昏 内
晚饭后，周悦、廖宇、叶红在餐厅里，各干各的。周悦打开手提电脑在上网，廖宇在看医学专业书籍，边做笔记。叶红在刷朋友圈。
叶红忽然用力戳了几下屏幕：这 WIFI 又不行了？
周悦也在拼命按刷新：是啊，我这也上不去了。
叶红：楼上的宿舍都上不了网，本来就只有这儿信号好一点，现在连这儿都不行了？
廖宇头都没抬：咱们自己装的土炮，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你看今天去的那条村子，连电压都不稳，充电得放到村公所一起充。手机不贵，电话费贼贵。
不过听说中国援札通讯基建的协议也快签订了，等我们自己的通讯公司一来就好啦，想上网看电影就看电影，想网恋就网恋。
吴新正好端着一盘新鲜野菜进来，接话：哟，谁网恋呢？红姐？
叶红：你才一把年纪网恋！我刷我儿子朋友圈呢，看看臭小子有没有趁我不在干坏事。
吴新走进厨房，廖宇接话：干坏事你也不知道，他会屏蔽你的。
叶红紧张起来：怎么讲？
廖宇：他可以多开一个手机号，多注册一个微信号啊！你不知道？
叶红楞了一下：哟，我还真没想到有这种操作！
周悦：廖宇你别吓唬红姐，小峰可乖了。
叶红：屁，去年喜欢个女孩就没跟我说，还是我洗衣服翻他裤兜，找到张买香的小票，才知道他追人家来着！
廖宇：小峰过了 21 了，应该给点隐私……
叶红：我亲自上产房生的儿子，第一次主动追女孩不跟我这个妈说，合适吗？不行。老吴！老吴！
吴新端着个饭盒跑出来：怎么了？
叶红：你明天有空倒是弄弄这个 WIFI 啊！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事，又上不去！
吴新：我弄，我弄。哎，这谁的饭，怎么没动啊？
三人抬头一看，心情都有点沉重。廖宇站起来。
廖宇：乔医生的。她没来吃饭，我给她送过去。
廖宇走过来接过吴新手里的饭，走了出去。
24-24 友好医院天台 昏 外
乔雨倩呆呆坐在天台上，风吹着她的头发，眼边泪痕犹在。
廖宇拿着饭盒走出天台，看到乔雨倩坐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晃晃，几乎大半个身子都突出了天台。
廖宇一愣。他沉住气，缓步一步一步朝着乔雨倩走过来。
乔雨倩听出廖宇的脚步声，头都没回：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廖宇冷静地控制自己的声音：先把饭吃了。
乔雨倩厉声：我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廖宇趁乔雨倩不注意，走上前，一把把乔雨倩从天台边缘扯下来。
廖宇暗地里松一口气，恼火地把饭盒塞到她手里。
廖宇：先吃饭。
乔雨倩：不要你管！
乔雨倩一把把饭盒推开，廖宇再把饭盒塞回到她手里。
乔雨倩挥手一拍：聋了吗？走开！
饭盒“啪”掉在地上，饭洒得到处都是。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