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1 友好医院大厅门口 昏 外
John 和塔西大步走出大厅，乔雨倩追上来。
乔雨倩：John！
John 和塔西停下脚步。
乔雨倩跑到两个人身边，急切地问：文叔在里面怎么样，法律援助部有没有给他派律师过去？要不然，我给他介绍个律师吧？
John：不用了。他有自己指定的代理律师。
乔雨倩惊讶地：真的？谁？
John 沉稳地看着乔雨倩：安芬妮。
乔雨倩大吃一惊：安……好，我知道了，谢谢。
John 和塔西向乔雨倩行了个礼，走了。
23-02 友好医院庭院 昏 外
乔雨倩站在大树下发呆。
廖宇经过，奇怪地走过来。
廖宇关切地：乔医生，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太好……
乔雨倩回头，眼眶微红，嘴唇颤抖。廖宇一愣。
乔雨倩：文叔的律师是安家的人。原来他和安家原来这么熟！这么说，真的是他做的，不是代人受过。他……他原来是坏人？
乔雨倩忍不住的声音颤抖，廖宇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廖宇：好了，乔医生，你冷静一下。
乔雨倩：我没法冷静！失效的疫苗，打给村子里的孩子们！他怎么下得去手，把这些疫苗打进那些小孩子小小的身体的时候，他良心不会痛吗？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替家人报仇，为了报自己一个人的仇，要拉上那么多无辜的家庭垫背，他怎么做得出来，还在我们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太可怕了！
乔雨倩轻轻发抖。
廖宇柔声：你和葛医生很亲近，这个事实，一下子是很难接受。
乔雨倩：今天我才知道，别人没说错，凯莉也没说错，我就是一个简单幼稚到愚蠢的人！我就是一个白痴！
廖宇按住乔雨倩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别这么说自己，只不过是你在单富裕的家庭里长大，大家都爱你，你给其它人付出的也是爱，所以想事情相对比较简单。其实懂得去爱别人，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乔雨倩泪痕满面，如带雨的梨花一般，盈盈抬眼看廖宇。廖宇关切的眼神，男人坚毅瘦削的脸庞，乔雨倩心里忽然涌起无比的想要依赖的渴望。
她忽然伸出手抱住廖宇，把脸贴在他怀里。
乔雨倩：我爱你。
廖宇整个人傻掉，呆呆地双手放在空中，忘记了反应。
乔雨倩：可以抱抱我吗？
廖宇的手慢慢落下来，乔雨倩闭上眼睛陶醉地期待着。
廖宇的手落在乔雨倩的肩上，却一把把她推开。
乔雨倩睁大眼睛，愣了。
廖宇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乔雨倩：站住！
廖宇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
乔雨倩：你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地方不好？
廖宇：没有。
乔雨倩：那为什么？
廖宇：不为什么。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廖宇头也不回地走了，乔雨倩又羞愧又气愤。
23-03 安家别墅大厅 夜 内
安万豪的手杖，狠狠地砸在 Roy 的脊背上。
Roy 闭着眼睛使劲忍着疼，不敢出声。
Anna 在旁边捂着嘴哭，浑身颤抖，却不敢大声。
安万豪狠狠地：你个兔崽子，敢在我名下公司卖的冰箱上动手脚来赚钱，闯出这么大的祸！我打死你！
Roy 的额头又挨了狠狠一杖，顿时血如泉涌。
安万豪：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统统说出来！
Anna 颤抖地来拉安万豪：爹地，看在宝宝的面子上不要打了，打死了他，我就成寡妇了！
安万豪甩开 Anna，又砸了 Roy 的脊背一下：说！
Roy 带着哭腔：没有了爹地，就这一件事，真的没有了。
安万豪停住打，喘气：到底怎么回事，说！
Roy：今年疫苗接种期之前，东区的很多村子都报给卫生署，说村公所保存药品的冰箱用了太多年，旧了要换；卫生署不就把这单大生意给了我们的设备公司吗。
安万豪：这些我都知道！说我不知道的！
Anna 哭着：不要瞒爹地，说，都说呀！
Roy：然后你叫我去找货源，我想，卫生署批的钱又不多，我们要赚钱的，肯定进货价要低嘛，所以，所以就找了一批便宜的冰箱进货。这也不能全部怪我，东区的电压太不稳定了，经常停电，一停一开冰箱特别容易坏，所以没几个月，这批冰箱就都，都出了问题，压缩机不制冷，里面储存疫苗，都坏了……
Anna 吓得捂住了嘴。安万豪狠狠地跺脚。
安万豪：你个猪脑，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想不到？
Roy：我已经努力补锅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往外头讲，就让友好医院的葛努文去稳住发现情况的人，然后紧急找人连夜把那些坏掉的冰箱压缩机，换，换回好的……后来东区有小孩发病，我本来也很紧张的，谁知不知道怎么又出了闹鬼的传闻，我想这样事情刚好就可以盖过去，就发散人都跟着去传……后来那个谢华医生发现了有小孩得病，我就叫人去搞他，说他赚黑钱，搞到村民们都不信他……
地震的时候这个医生死了，我想着再也没有人会发现冰箱的事情了……谁知……
安万豪气得又举起手杖：笨蛋！
Anna 连忙拉住安万豪：爹地！Roy 也是用心办事，想给您赚钱，他是您宝贝孙子的爹地，不要再责怪他了！
安万豪转过头来指着 Anna：不说他，说你！为什么要找那个野种来掺进这件事里面！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Anna 哭着：现在人人看我们家样子，都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倒霉了，谁还敢出面帮我们办事？也就是 Fanny，她要求着我们，所以才会用心办事！
安万豪看看哭哭啼啼的 Anna，又看看战战兢兢的 Roy。
安万豪闭闭眼睛：你们两个笨蛋！都怪我自己生不出儿子，唉！好，Roy 你来说，你也觉得 Fanny 信得过？
Roy：她身上毕竟流着安家的血，是自家人，爹地，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什么私生女不私生女了。
安万豪无可奈何，对 Anna：好，你去告诉 Fanny，把事情都推出去，推给其它人。
她做到了，我就答应她的要求。
Anna 连忙擦眼泪：好，爹地。
安万豪：她妈不是只剩一个月了吗，告诉她快点，利落点！
23-04 友好医院大厅 日 内
又一个工作日，周悦边匆匆走出大厅，边整理衣服和背包，脸色似乎有点憔悴。
乔雨倩也整装背着背包跑出来，眼圈乌黑，脸色也很憔悴。
乔雨倩无精打采地：早，周医生。
周悦：早。乔医生，你怎么了，不舒服？
乔雨倩：没有。
乔雨倩咬着嘴唇想了想，问：周医生，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周悦：嗯，问。
乔雨倩：廖医生他……
周悦：廖宇怎么了？
乔雨倩：……有点小事，算了，不问了。
乔雨倩看着周悦的脸色，顾左右而言他：你脸色才是不太好，不舒服？
周悦摸摸自己的脸：脸色不好吗？没有吧？可能晒黑了吧。
乔雨倩伸手摸摸周悦的额头：不对，有点热。今天你不要去了，坚持了这么多天，休息一天吧。
周悦：不行，今天霍队去卫生署开会，我是领队，怎么能不去呢。就是昨天晚上
研究 John 发过来的资料研究太晚了，没睡好，没事的，等下路上睡一觉就好。
走。
周悦带头走出大厅，乔雨倩连忙跟上。
23-05 林水村树林 日 外
天上乌云滚滚，隐隐传来雷声。
林水村，林间小路，周悦背着药箱，和志愿者小阮一起找着路，小阮手里拿着地图。
小阮：这几户都是种香菇的，这几天刚好是收香菇的日子，所以都说太忙没时间下山，只好麻烦你了周医生。
周悦咳嗽了一下：没关系。
小阮：来，这边。
两个人在林间原始的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小阮突然惊呼：哎呀！你的背包！
周悦连忙停住脚步。
小阮一拍脑袋：该死！还说帮你背背包，结果弄丢了！丢在哪里了呢……哦，我记得了，在前一家！
小阮对周悦：周医生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回去拿！
周悦连忙：好。
小阮：看样子要下雨，如果下雨，你就跑去前面，我记得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草棚可以躲雨！我很快就回来！
小阮嘴里说着话，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下跑去。
周悦追着他的背影：你小心路滑，别跑那么快！
周悦四周看看，树林里静悄悄的。她又咳嗽了两声。
23-06 林水村 日 外
雷声越来越大。大滴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
热带海岛的雨说来就来，雨滴用力打落在茂密的丛林，油绿树叶子被砸得枝丫乱晃，噼啪乱响。
23-07 林水村树林 日 外
周悦背着药箱，用手挡着脑袋，根本不管用。
周悦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前行。小泥路被雨打湿了，更加湿滑难走。
树丛里好像有什么野生动物走过，哗啦一响。
周悦吓一跳，赶紧张眼望去，茂盛的丛林，哪里看得到是什么东西。
周悦大声喊：小阮！是你吗？
周悦的声音淹没在噼啪的雨声里。
周悦自言自语嘀咕：野兽吗？出发前老师怎么教的，札尔岛有什么野兽？都忘光了。好好想想，北极熊？灰太狼？
说完她自己都好笑地摇头：北极熊在北极，灰太狼在动画片里。DR。 周，你的地理永远都学得那么烂啊。
雨越下越大。树丛里又哗啦一响，这下象是有个黑影闪过。
这次不是幻觉，周悦紧张起来，浑身摸摸根本没有带家伙事，只从裤兜里摸出一支防狼喷雾。
周悦连忙打开防狼喷雾，紧张地四处防备着，巨大的雨声加上风吹动树丛左右摇摆，好像哪里都有黑影。
周悦学着驱赶野兽的声音，嘟着嘴吼着：吼，吼吼！
树丛里又哗的一声，周悦吓得一转身，用防狼喷雾对着声响的方向。就着一刹那，
一个黑影从后面扑过来。
周悦感觉到身后的风声，慌忙又一转，瞥见一个黑影黑压压地往自己身上扑来。
周悦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啊——
手里的防狼喷雾就向着对方没头没脑地喷过去。
对方也喊：啊——
周悦听到人的声音，连忙收起喷雾定睛一看，这个双手举着一件大大的黑底雨衣、被防狼喷雾喷的眼泪鼻涕直流的人，不是李天成是谁。
周悦：怎么是你！
李天成怒吼：为什么每一次我们碰到，你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想把我消灭掉？
周悦也生气地嚷嚷：你举着这个东西从后面向我扑过来，是个人都会反抗啊！
丛林里的雨声非常嘈杂，两个人说话都得吼，声嘶力竭。
周悦忽然反应过来，大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好好待在家里，伤口刚好就出来逛，找死啊？你伤口怎么样？有没有淋到雨？
李天成竖着耳朵，用力听完周悦的话，面露喜色。
李天成回喊：这算关心我吗？你呢，你咳嗽怎么样？
周悦再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周悦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对着李天成吼：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听说上头有个草棚，到那儿去躲躲！
李天成连忙呼应：哦！好！
李天成举着雨衣包住周悦，吼：你举这边！我这边有伤口，长时间这样不方便！
周悦本来对两个人这么亲密地钻到一件雨衣里，还不太适应，但想想李天成说得也有道理，连忙伸手接过一边雨衣举着。
两个人就这样包裹在一件雨衣里，相互搀扶着，向山上跑去。
23-08 山上草棚 日 外（雨）
草棚。哗哗的大雨下着，雨滴顺着草棚的边缘一串一串地滑落，叮咚打在泥地上，小水花像跳舞一样飞溅旋转。
大雨衣挂在木柱的钉子上，滴滴地往下滴水。
周悦和李天成一人一边，默默地看雨，谁也不想说话。两人心知肚明，谁也不舍得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那种暧昧甜蜜的感觉，又再弥漫上来。
周悦的手机忽然响起。
周悦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接听：喂，小阮？哦，我在草棚呢，放心吧。没关系停了你再走，对，现在路太滑。我等你，咳咳。
周悦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收起手机。
李天成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药。
李天成：这个给你。
周悦奇怪地看着药：你怎么知道我感冒？……哦，雨倩。
李天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水杯，打开盖子，再掰了一颗感冒药，站起来走到周悦面前，递给她。
李天成命令的语气：把感冒药吃了。
周悦好笑地：你才是病人好不好？我不是……
没等周悦反应过来，李天成突然伸手握住周悦的下巴，逼她张大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李天成把保温水杯递到周悦嘴边：喝。
周悦无奈地低下头，乖乖地就着李天成的手喝了一口水，把药吞下去。
李天成低声：生病就要懂得心疼自己，还说自己是医生呢。
两人靠得很近，周悦脸红了一下。
周悦声音不自觉地低哑起来：还说我？你呢？
李天成：我都好了，看到你们这么忙，我在床上躺不住。再说，我不希望你生病，我担心你。
周悦有点意外：担心我？出事以后，你一直都没理我。
李天成：不好意思，谢谢，对不起。
周悦吃惊地：你！那天你其实醒了！
李天成：对，我都听见了。
周悦：听见了为什么要装睡？
李天成转头去放下保温杯：为了多听你的声音，你从来没那么温柔地和我说过话，舍不得打断。还有那天早上，我都不敢看你，只要我一看你，全部人都会知道我喜欢你。可虽然我眼睛没有在看你，心里面一直都在看你啊。
周悦的脸越来越红。
李天成期待地：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不好意思，谢谢，对不起？
周悦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假装去看外面的雨滴。
周悦：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我之前在办公室向你发脾气。
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道歉都没地方道去。
李天成忍不住笑：别担心，我命大，死不了。
周悦连忙：胡说！不要拿生死开玩笑！差点就刺到要害了！
李天成认真地：是你把我推开了，所以没有刺到要害。其实我也应该说，不好意思，谢谢，对不起。
周悦不解：为什么？
李天成：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早一点和你
说……
李天成说不下去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向周悦的下巴。周悦的下巴上，是一条红色的疤痕，假汉克的匕首留下的疤痕。
李天成：那几天我躺在床上一直想，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会多后悔啊，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周悦像被施了入定咒一样，居然呆呆地不会动，任由李天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手指与肌肤的轻微的接触，是那种难以言状的触电的酥麻感觉。
李天成说不下去了，他慢慢向周悦凑过去，轻轻吻住她的唇。
李天成的唇在周悦的唇上辗转厮磨着，周悦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开始主动回应他。
得到周悦的回应，李天成忽然激动起来，更深地用力吻下去，探索更甜蜜的领地……
手机的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周悦腾地和李天成分开，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满脸的尴尬。
李天成匆忙掏出手机，按断。
李天成不舍地捧着周悦的脸，想要继续，周悦把脸一偏。
周悦突然蹦出一句话：会传染！
手机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李天成无奈地停住。
李天成不知怎么地也蹦了一句：就是，会传染！
周悦瞪着李天成，李天成也瞪着周悦，两个人都不知道找什么托词来解释。
李天成：我先，先接个电话啊。
李天成看也不看就按开接听。
李天成：喂？那位？凯莉？
周悦的脸抖了一下，霍地站起身走向另一边。
李天成不自然地看着周悦，继续接电话。
梁凯莉（OS）：你怎么不在医院？下这么大雨，去哪儿了？
李天成：对我出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梁凯莉急切地（OS）：向晚回来了，我们俩过来看你，人影都没找到，你这个人
怎么还是那么让人不放心？
李天成：好，我知道了……晚上回来再说……
李天成把电话挂断，回头看看周悦。
周悦已经走到走廊的另外一边，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
23-09 林水村树林 日 外
阳光从天空上面投射下来，雨已经停了。
丛林里，所有的叶子上，都滴滴地往下滴水，水滴上反射出五彩的光。
整个树林，美得像仙境。
23-10 山上草棚 日 外（雨后晴）
李天成和周悦，一人站在草棚的一边。
李天成不安地偷看周悦，周悦没看他。
李天成试探地开口：所以，我们……
周悦慌忙打断：打住，什么都别说。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许说！
李天成急眼了，蹬蹬几步跑到周悦身边。
李天成：什么叫今天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刚才你不是也很投入吗？明明心里很想要，为什么偏偏要装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周悦囧得差点抓耳挠腮，着急地解释：谁说我投入了？我那……那是非条件反射，低级神经活动，我中枢神经发达，懂了？
李天成：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明明喜欢我，还要一次又一次躲开？
周悦：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李天成：追你。
23-11 林水村树林 日 外
热带的雨林，雨来得快，太阳也来得快。说话这会儿功夫，太阳一直猛晒，小路已经干了。
23-12 山上草棚 日 外（雨后晴）
一个人影沿着小路匆匆爬上山，是背着背包的小阮。
周悦慌张：小阮！要是他问我们刚才在这里干什么，你就说我们什么都没干过！
李天成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不是撒谎吗？我们明明……
周悦气急败坏：小声点！是你先的！
李天成：是我先，可你也回应我了。行，我答应你，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一定会说，是你让我说的我们什么都没干过。不过今天的事情，你还是要对我负责任，别想耍流氓。《
李天成学着周悦的语气，拿起挂在钩子上的雨衣，不理抓狂的周悦，走出草棚。
周悦急了，在后面大声：不行！我们不是一路人！
李天成不理她，大声和上来的小阮打招呼。
李天成：你是小阮吧！
小阮抬头一看，惊喜地：李院长，你怎么在这里呀？
李天成：顺路路过！小阮，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周悦哀嚎：李天成！你存心的！
小阮莫名其妙：啊？！
李天成迎着他走过去，走过他身边，拍拍他肩膀。
李天成大声：我下山去帮雨倩他们，你们上山注意安全啊！小阮，你认真想，想到有什么问题，一定要问我啊！没有问题也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哦！
小阮更摸不着头脑。
草棚里的周悦，气得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
23-13 林水村村公所门口 日 外
李天成拎着雨衣，从山上的方向下来。
村公所门口，乔雨倩看到李天成，摘下医生口罩走过来。
乔雨倩：药给周医生送到了？
李天成：嗯，送到了。
乔雨倩：刚才下很大的雨，你们有找到地方躲雨吧？你和周医生现在都是病人，千万不能感冒发烧。
李天成：嗯，躲了。
乔雨倩狐疑地打量着李天成：在山上躲雨？就你们两个？
李天成：嗯，就我们两个。
乔雨倩：这场雨下了一个小时，你们在山上干什么了？
李天成一愣：嗯？
乔雨倩探询地：干什么了？
李天成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周医生让我说，我们什么都没干。
乔雨倩看着李天成，忽然发出古怪的笑声：呵，呵，呵呵呵！
李天成不满地掩住耳朵：你笑得像非洲的母狮子叫。对了，刚才让你帮忙把我的背包放到那个“村落社区妇女生活研究会”的聚会点里面去，那个聚会点在哪？
乔雨倩夸张地再笑了几下：呵，呵，呵呵呵！就在这村公所里啊。看你这一本正经的，别转移话题，细节讲来听听？
李天成：我不是装得一本正经，是真的有正经事，送药是顺便。你忘了，从我成为院长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是札尔岛的这个，“村落社区妇女生活研究会”的理事会委员，要履行义务的。
李天成惦着手指数着字数，艰难地念完这个研究会的名字。
乔雨倩酸不拉几地：居然“什么都没干”，真是羡慕死人啊。你们……
乔雨倩没问完，就听到有人大喊。
王晓聪（OS）：丹哥！乔医生！
李天成和乔雨倩回头一看，王晓聪穿着大家统一的户外工作服，背着背包，精神抖擞地跑过来。
李天成、乔雨倩：晓聪？
王晓聪跑过来，双腿啪地一合。
王晓聪：王晓聪报道。
李天成：你怎么来了？你身体好了吗？
王晓聪：好了好了，都调养这么多天了，再加上各位领导和各位同事无微不至的关怀，还能不好吗。接下来就是一边正常生活，一边调整情绪，再吃一段时间的药。老吴说天气太热，给大家煮了凉茶送过来，我搭他的顺风车过来的。那张床我实在躺不下去了，再继续躺下去又得憋出个疑似抑郁症出来，所以跟着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乔雨倩点头：话这么多，应该是真的好了。
王晓聪：你们先去忙，先去忙！我先去帮老吴把凉茶分了啊。
王晓聪转身跑开，李天成和乔雨倩也走进村公所。
23-14 林水村村公所会议室 日 内
简陋的东南亚村庄的村公所会议室。门口挂着若干繁体字的中英文牌子，密密麻麻，显示这里是好多个机构同用的地方。
其中一块牌子写着：“林水村村落社区妇女生活研究会”，“
Women's Life Study
Association of Linsui Village Community”。
会议室里吊着大风扇，呼呼吹着。长排的木椅子上，坐着一二十个当地的妇女，从二十多到五十多的都有，瞪着眼睛认真地看着讲台。刘馨露也坐她们中间，崇拜地看着李天成。
讲台上，挂着有关脊灰（小儿麻痹症）的讲解图表，李天成正在讲解。
李天成：到现在为止，Poliomyelitis，脊髓灰质炎，也叫小儿麻痹症，依然是
最可怕的传染病之一，偶然还会在一些地区爆发。感染病毒的主要是 1-6 岁的孩子，年纪大一点、从来没有感染过的孩子，也可能感染。病毒会侵害他们的神经系统，造成终身瘫痪。
李天成打开一张图，上面是脊灰病人的图片。
妇女们发出“啊——”的轻轻的惊呼。
李天成：全球范围内，依然没有有效的药物可以治疗这个病，可以抑制瘫痪的发生。所以，对付这个可怕的传染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提早接种疫苗，预防病毒的侵害。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村子里有些孩子出现的发热、身体疼痛、甚至浑身酸软爬不起来，并不是撞了鬼，而是得了病。本来一旦发现有小孩出现这种症状，及时把他隔离起来，就不会传染给其它孩子。可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损坏友好医院和中国医生的名誉，耽误大家带孩子去看病。现在整个东区排查下来，一共已经发现了 18 个病例，不过已经全部把他们隔离治疗了，不会再传染了。
妇女群杂：原来是这样！
李天成大声：所以，大家一定要按时带自己家的孩子来接种疫苗，一定要听州政府和村公所的话！
妇女群杂：有道理啊。反正又不用花钱，不打白不打啊。
乔雨倩靠在墙边，欣慰地看着众人。
一个 50 岁左右的妇女愤怒地大声：到底是谁这么坏，到处传谣言的？这不是要害我们断子绝孙吗？
李天成：至于是什么人，警方正在调查。
妇女群杂：抓出来，打死他！对呀，就要打死这种黑心眼的人！
23-15 林水村空地停车处 日 外
面包车旁，吴新把三个保温杯递给王晓聪。
吴新：这，李院长的，这，周医生的，这，乔医生的，就差他们三没领凉茶了。
给他们送过去。
王晓聪：好嘞！
王晓聪抓着三个保温杯，转头跑去。
23-16 林水村村公所会议室 日 内
王晓聪跑到会议室旁，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会议室内，刘馨露犹豫着举手。
刘馨露：李院长！
李天成认出刘馨露，一喜：馨露，你也是林水村的人？
刘馨露点点头，站起来：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只有我们东区的孩子得病？前几天在西区医院，我有问过西区那边的人，他们那边就没有孩子得病。
李天成想了想：原因很多，上面讲过的人为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另外，也和东区这边大家的生活习惯、医疗水平和教育水平有关。比如，不太重视疫苗的接种，不知道脊髓灰质炎到底是什么样的传染病，有的人家一上山种香菇、或者出海打渔，就不带孩子及时去接种疫苗，疫苗的有效接种率低，发病的可能性就高。
刘馨露暗淡地：所以，还是因为我们太穷了。穷，就只好坐着等死。
李天成的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生生地疼。其它妇女的脸色也暗淡下来，低头窃窃私语，乔雨倩脸色也严肃起来。
王晓聪（OS）：谁说穷就一定要坐着等死的？
王晓聪大踏步地走进会议室。
刘馨露眼睛一亮：玩笑聪！是玩笑聪哎。
李天成连忙：这是中国来的护理师王晓聪，王护士。
妇女群杂惊讶：男护士！男的做护士！
王晓聪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平板电脑。众妇女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王晓聪。
刘馨露兴奋地向周围人炫耀：他是我师傅！他护理做得很好，讲故事也很好听的！
50 岁妇女和妇女 A，不满地看看兴奋的刘馨露。
王晓聪麻利地打开电脑，点出文件，上面出现中国糖丸爷爷顾方舟的画像。
王晓聪：各位姐姐妹妹们，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这个人叫顾方舟，在我们中国大家都叫他做糖丸爷爷，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医学科学家。
王晓聪又点出几张老照片：脊髓灰质炎，又被称为小儿麻痹症。我爸爸告诉过我，在 1957 年左右，那时他刚刚出生，在中国曾经爆发过一次严重的小儿麻痹症的传染病疫情。在江苏南通，突然有 1800 多个孩子瘫痪，400 多人死亡；然后病情到处蔓延，每个城市都有孩子不停倒下。
妇女们看着照片，一阵一阵的惊呼。
王晓聪：糖丸爷爷顾方舟先生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命令，要他去研究怎么控制这场传染病。小儿麻痹症没有药可以治疗，唯一的办法就是接种疫苗来控制传染。
那个时候的中国很穷，顾先生去问了一下其它国家，他们已经研制成功的脊灰疫苗的到底卖多少钱？哇，贵得离谱啊！根本不可能用得起。那怎么办呢？于是，他就决定自己来研制中国人可以用得起的脊灰疫苗。
妇女群杂：有志气啊！很厉害啊！
李天成和乔雨倩互相看看，点点头。
王晓聪又点出几张老照片：刚才说了，那时候中国很穷啊，所以连疫苗研究所房子，都是顾先生带着医生们和科学家们一起建起来的。
妇女们已经完全被吸引，静静地听王晓聪讲故事。
王晓聪继续点出照片：经过艰苦的学习、研究和分析，顾先生决定使用一种叫“活疫苗”的方案。可是当时这种“活疫苗”还没有完全试验成功，于是顾先生就自己来进行试验，甚至，他和所有参加研究的科学家一起自愿成为志愿者，就是把这些疫苗首先打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妇女们惊呆了。刚才那个 50 岁左右的妇女已经抹起了眼泪。
王晓聪的声音缓慢深沉起来：在顾先生他们身体上做的试验成功了！但是，这还不够安全啊，因为志愿者都是大人，可脊灰疫苗是给小孩吃的，一定还要找小孩来试验过才足够安全。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小孩送出来做人体试验呢？让谁家来做这件事情都很困难，所以，顾先生就想到了一个小朋友。
妇女们屏住呼吸，刘馨露似乎猜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伸手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王晓聪：对，就是顾先生自己刚刚满月的亲生儿子。这个小朋友，是中国第一个吃下脊灰疫苗的孩子。
妇女们顿时哗然，50 岁妇女、刘馨露，好多妇女开始哭起来。
王晓聪眼睛也湿润了，他点出了一张糖丸的照片。
王晓聪：试验成功了，中国有了自己用得起的脊灰疫苗！顾先生还想到，因为小孩都喜欢吃糖啊，所以就把脊灰疫苗做成糖丸，规定每个小孩必须按照要求接种疫苗。这就是我们小时候都吃过的糖丸！从此，中国大陆的小儿麻痹症就被控制住了，到了 2000 年，WHO（世界卫生组织）证实，中国，已经成为没有小儿麻痹症的国家。在 WHO 的这张证明上签字的人，就是顾先生。
妇女们纷纷擦眼泪。王晓聪又点出了现在中国大陆正在使用的脊灰灭活疫苗 （IPV）、口服疫苗（OPV）、五联疫苗的图片。
王晓聪：我们尊敬的糖丸爷爷顾方舟先生，他没有因为当时的国家穷、没钱就放弃了努力和奋斗！所以，穷不是命，觉得自己穷就活该等死，那才是病！得治！
刘馨露带头，妇女们热烈地鼓掌。李天成和乔雨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
23-17 林水村村公所会议室 日 内
交流会已经结束，妇女们三三两两，有的离开教室，刘馨露等几个围着李天成，让他讲在非洲的故事。
李天成：非洲有些地方还很原始，我去过非洲的一条村子，那个村长娶了 15 个老婆，最大的 50 岁，最小的 16 岁……
镜转，王晓聪收拾挂画，乔雨倩走过来。
乔雨倩：王晓聪！可以啊，刚才那个演讲，把我都感动哭了。
王晓聪：不算什么，在院里我是医疗知识普及宣传小组的组长，下社区宣讲家常 便饭。
乔雨倩：嗯，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身上的优点，还不少。
王晓聪看了乔雨倩一眼，笑笑：这个优点不少的我，可惜啊，得不到你的青睐。
乔雨倩：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王晓聪认真脸：能。我欣赏你，乔医生，但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管将来怎样，至少，你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王晓聪卷好挂画：我去和他们聊会天，做好医疗普及工作，这是悦姐给下的任务。
王晓聪走过去刘馨露她们那边。
乔雨倩抿嘴一笑，转身走出去。
23-18 林水村村公所门口 日 外
乔雨倩走下楼梯，一转身，正好廖宇从另一边转出来，两人打个照面。
两人都一愣，随即是无比尴尬的气氛。廖宇连忙向左让，乔雨倩也向左；廖宇向右，乔雨倩也向右。
乔雨倩无奈准备转身走，廖宇却叫住她。
廖宇：乔医生。
乔雨倩停下脚步，冷冷看着廖宇。
廖宇：对不起。
乔雨倩：干什么？
廖宇：我觉得，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我应该向你道歉。
乔雨倩冷笑一声：有什么可道歉的？是我自作多情。
廖宇内疚地：我们不合适。
乔雨倩：为什么不合适？
廖宇：就是不合适。
乔雨倩：我心情不好，没兴趣猜谜。直接说吧，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廖宇嗫嚅了一下：我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
乔雨倩：那是喜欢？
廖宇迅速地：没有。
乔雨倩气不打一处来：那还有什么好聊？你不喜欢我，我自作多情活该，你对不起我什么？
廖宇木木地：我昨天拒绝你是对的，但拒绝你的态度是不对的，没有充分站在的立场上来考虑，所以要说对不起。不过我也想要提醒乔医生，爱情是很神圣的，爱这个字不要随便说出口。
乔雨倩火气越来越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爱不神圣了？就因为我把爱说出口，就不神圣了吗？我就是喜欢你，如果非要否认这一点，才是对爱不尊重！
廖宇小心地：乔医生，你千万别生气，我是援外医生，你是当地医生，哦，你的
家庭又是本地望族，我们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保持适当的、良好的、有距离的、合作愉快的同事关系？
乔雨倩：所以就是这个原因对吗？你其实和别人一样，觉得我是个没有脑子的富家小姐，所以从心底里看不起我？好！我知道了！我正式宣布，我对你的喜欢，到现在这一点这一刻，全部停止！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多说话，保持你所谓的适当的有距离的同事关系！
乔雨倩气冲冲地走了。
廖宇哭笑不得，立在原地，喃喃地吐出一句：我没有，看不起你。
可惜乔雨倩已经走远，完全听不见。
23-19 林水村村公所门口 日 外
周悦和小阮从山上的方向下来，走到村公所门口。
一阵欢呼声传来，周悦好奇地张望着村公所里。
小阮：周医生，那我先回去了。
周悦：好。
另一边，乔雨倩走过来，看到周悦，迎着她走过去。
周悦已经走进村公所里。
乔雨倩正要喊住周悦，手机响起。
乔雨倩看也不看，边走边打开接听：Hello？
安芬妮（OS）：Hello，Cindy，It is me，Fanny。
乔雨倩惊讶地停住脚步：Fanny？安芬妮？
安芬妮（OS）：很久没见。晚上有时间出来喝一杯吗？
乔雨倩惊愕地愣住。
23-20 林水村村公所会议室 日 内
会议室里传来阵阵当地民歌的歌声，拍手声，欢呼声。
巨大的窗户边，伸出半个周悦的脑袋，她正好奇地往里看。
切。
会议室里。
原来，妇女们围着李天成和王晓聪，唱起当地的民歌，十分欢快悦耳。李天成和王晓聪也拍着手跟着他们唱，王晓聪还和刘馨露她们几个玩自拍，一片欢乐融融的样子。 （50 岁妇女和妇女 B，用八卦尖酸的眼神打量着刘馨露和王晓聪。）
切。会议室门外。
周悦不禁笑了：这什么呀，妇女大聚会？
周悦情不自禁地看着李天成开怀的笑脸，是那么英俊刚毅，她的目光又一次无法从他脸上移动。看到李天成的手被身边两个年轻妇女挽着，她不由得撇撇嘴。
李天成无意中眼光扫过来门口，周悦吓得一缩头，背靠着墙着。
切。
会议室内。李天成其实已经看到了周悦，他拍拍王晓聪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和周围的妇女微笑打着招呼，悄悄退出了人群。
切。
会议室门外。周悦缩着身子想往外躲。
李天成（OS）：躲什么？
周悦吓一跳回头，李天成就矗在她面前。
周悦脸红：没躲。
李天成：我说过，我的眼睛虽然没有看你，可是心里一直在看你。你倒好，眼睛一直在看我，嘴上从来不肯承认。
周悦只好没话找话：你们在干什么？
李天成指指王晓聪：是“村落社区妇女生活研究会”的聚会，今天来了个明星，妇女们的好朋友，大家都很开心。我已经准备招他做这个研究会的委员，怎么样？
周悦噗嗤一笑：找对了，他是天生的妇女之友。
见李天成不太理解，周悦正色。
周悦：晓聪没事了？他的情绪还会不会很波动？下这么大雨就不应该跑出来，还是个病人呢，万一感冒怎么办？
李天成不满地：我也是个病人，这种温柔体贴的话，怎么不对我说两句？
周悦看着李天成，忽然正色：你是认真在追我吗？
李天成认真脸：难道我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周悦：行。现在国内流行一种游戏，叫“坦白局”，玩过吗？
李天成立刻兴奋起来：没玩过。怎么坦白？
23-21 村公所草棚下 日 外
周悦和李天成坐在草棚下。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一人面前一个 1 升的凉茶的保温壶，巨大。
周悦：既然你先追的我，规矩我说了算。
李天成饶有兴趣：可以。
周悦笑笑，打开壶盖，倒出一杯凉茶。李天成连忙也有样学样，拿起保温杯倒凉茶。
周悦边倒边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恋爱除了一瞬间的好感以外，还要对对方有起码的了解。不然，万一以前，你是个流氓——
李天成瞪着周悦。
周悦：——或者我是个变态呢？成年人的爱情嘛。
李天成举着壶盖：对，为成年人的爱情。
周悦：哎，先别喝，放下。
李天成莫名其妙地放下壶盖。
周悦：说说大家经历过的事吧。同一件事，我说一个，你喝一杯；你说一个，我喝一杯，赢家才可以上洗手间。三十多年人生，挑劲爆一点的话题说，鸡毛蒜皮不算。
李天成：好。
周悦：我先来做个样子。我祖籍南京。
周悦示意李天成举杯，李天成连忙把一满杯凉茶咕咕喝下去。
李天成：好喝！——哦，我祖籍杭州。
周悦举起杯，把凉茶喝下去。
李天成来了兴趣：好玩，到我了。我喜欢红烧肉。
周悦倒了一杯凉茶：谈“恋爱”，说点跟“恋爱”有关的，“劲爆”的。
李天成领会过来，想想，认真地：我初恋的女朋友是梁凯莉，你认识。我们分手五年了。
周悦顿了顿，点头喝下一杯凉茶：上道很快啊。好，我的初恋男友也是同行，我们医院的大夫。我们分手了，人家已经结婚了，太太刚刚生了宝宝。
李天成喝下一杯凉茶，观察着周悦的脸色：你这么优秀，一定是你甩了人家。
周悦笑笑：下一题，我只交过这么一个男朋友。
李天成开始掰手指头：我，一，二，三……
周悦的神色立刻不满起来。
李天成马上倒凉茶，尴尬地：我喝一杯，可不可以不数了？
周悦撇撇嘴，继续开题：下一题。我发过誓，三十五岁之前要结婚，不然永远不吃麻辣烫。你呢？
李天成喝着凉茶，苦思冥想：这个，结婚，我还真没有想过……
周悦拿起凉茶的手放下来。
李天成连忙：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想这个问题。
周悦：既然你没回答不来，这杯我不喝，该我开题。有天晚上，医院门口，我看到你和梁凯莉抱一起了，有这事吧？有就喝一杯。
李天成瞪着周悦。周悦毫不掩饰地直视他。李天成把凉茶端起来，喝掉。
周悦光火：你和前女友都抱一起了你还敢说追我？
李天成看着周悦，逐渐浮上一个微笑。
周悦：笑什么？承认了吧？承认自己轻浮又浪荡了吧？嗤，幸亏我发现得早，及时悬崖勒马，斩断情丝！
李天成笑得更深了。周悦疑惑地看着他。
李天成：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已经到了会为我吃醋的地步。
周悦：才没有……
李天成迅速地：有吃醋就喝一杯。不许撒谎，你一撒谎我能看出来。
周悦瞪着李天成，只好咬牙端起壶盖喝了下去。
李天成忍住笑：我很开心。
周悦狠狠放下壶盖，抹抹嘴，委屈地看李天成。
周悦：凯莉说，是你主动的。
李天成慢慢正色：不是我主动的，我发誓。我没有做错什么，可这件事让你不开心了，那就是我的错。原谅我。
李天成恳切地看周悦，看到她的心里。周悦脸有点热，连忙遮掩地喝下一杯凉茶。
李天成：都说清楚了，那你是不是会再考虑，和我试一试？我自己觉得自己，好像也还不是那么差劲。
李天成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周悦却忽然有点伤感。
周悦：我三十四了，交男朋友要直入正题，没那么多时间去试一试。上一段感情我坚持了六年，才确认它是个错误；我没有那么多六年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试错。
现在如果要我喜欢上一个人，就必须以谈婚论嫁为前提，否则，不是你在耍流氓，就是我在耍流氓。
李天成苦苦思索：应该先喜欢上了再想结婚吧，怎么会先想结婚再去喜欢呢？
周悦头晕脑胀：你看，你有你的逻辑，我也有我的道理。今天我们必须把这事聊清楚了，李天成的肚子忽然咕咕作响，他脸色一变。
李天成：要不你先想喜欢我的问题，我先想结婚的问题，今天算打平，明天再战？
我想告退一下，上个厕所。
周悦一把抓住李天成桌面上的手：不行！赢家才有资格上厕所！
李天成可怜巴巴地：这是体罚，如果我的身体受了损害，你要负全责。
周悦也忽然肚子咕咕作响。两人都听到对方肚子的咕咕声，十分尴尬。
周悦还是坚持着：我再问你，天各一方的爱情，发展下去你会考虑怎么落定啊？
李天成：什么叫落定？
周悦：落定就是，比如说，结了婚家安在哪儿啊？我移民还是不移民啊？万一将来有了孩子，孩子在哪念书啊？万一有了二胎我们负担得起负担不起啊？
李天成捂着肚子弯着腰，脸部扭曲地笑：哎哟，原来你都想到要和我生孩子了？
周悦捂着肚子，同样脸部扭曲：少——贫嘴，这些问题哪个 80 后不想？何况我还是个胆小保守的 80 后。丝——
李天成：到我了，我、我有不同意见。丝——我不觉得三十多岁是要安定下来的时候，相反，我们有能力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好的世界。我和你没有你说的差距那么远，否则，你不可能吸引我。
周悦失笑：这是什么鬼逻辑？
李天成快速地：你根本没有认真读懂自己的内心，如果你真是那么想要安定的人，你就会和廖宇结婚，你们俩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从里到外每一个毛孔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还不够安全吗？可惜你不爱廖宇也不会和他结婚，所以你根本不是你自己认为的那种人。这个话题算我赢，真的不行了，我要上厕所！
李天成说完挣脱周悦跳起来，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跑进村公所。
周悦：哎——你耍赖——
周悦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她脸上一阵痛苦扭曲，连忙站起来，也向村公所里跑去。
23-22 村公所草棚下 日 外
刘馨露和王晓聪从另一边过来，看到两人的背影，跟着走进草棚。
刘馨露好奇地拿起桌子上的两个凉茶保温瓶，倒一倒，凉茶都没了。
刘馨露：他们好热气哦，这么多凉茶都喝完了。
王晓聪：干柴烈火，怎么会不热气嘛。
见刘馨露看着自己，王晓聪耐心解释：虽然最近我情绪有点不太受控制，可是心眼没瞎，就他俩这点事，我心里清楚得很。
23-23 草棚不远处 日 外
50 岁妇女和妇女 A，八八卦卦地看着王晓聪和刘馨露，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50 岁妇女：什么嘛，去城里打了几天工，以为自己就是城里的女人了？
妇女 A：拉拉扯扯，太风骚了。
23-24 高级清吧 夜 内
乔雨倩依然穿着白天的野地服，走进清吧。清吧里人不太多，蓝调音乐轻轻响着，
乔雨倩四处寻觅。
安芬妮（OS）：Cindy，这里！
乔雨倩向安芬妮走来，坐到她身边，淡淡扫视了一下她。
酒保走过来行礼：乔小姐好，请问喝什么？
乔雨倩：薄荷莫吉托。
酒保答应而去，安芬妮喝着自己的鸡尾酒，打量了一下乔雨倩的装束。
切。吧台，酒保把酒单交给调酒师，示意了一下，调酒师放下另一张单子，立刻拿起调酒壶。
切。
安芬妮笑笑：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份工作，穿成这样到处跑，也不觉得尴尬。
乔雨倩：不喜欢，就不会做了。
安芬妮：当然，你一直都有资格这么自我，出身那么好，做什么当然都可以。
酒保快速把酒送到乔雨倩面前。
安芬妮：连来酒吧都比其他人优先，Tony，你又帮她抢单，这样不公平哎。
酒保笑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乔雨倩喝了一口酒：芬妮，这么久没见，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来了？找我干什么，叙旧？
安芬妮：我做了葛医生的代理律师。
乔雨倩不置可否。
安芬妮：葛医生无亲无故，听他的意思，你算是和他最熟的人，所以我觉得应该和你讲一声。也的确想你了，中学的时候我们也算好姐妹，挂念你，不可以吗？
安芬妮脸色丝毫不变。
乔雨倩喝了一口酒：别说挂念不挂念的，我知道你做了文叔的代理律师。
安芬妮不再看乔雨倩，眼睛看向空洞的远方。
安芬妮：是 Anna 要我去的，她以为事情很简单，葛医生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下来。
乔雨倩冷笑：这么说，事情不简单罗？和那个狗头鼠眼的 Roy 有关系是吧？Anna永远在男人的事情上稀里糊涂！Anna 想保自己的老公我理解，你呢，你为什么
要搅进这件事情里面？安家人有多羞辱你和你妈咪，你还没有受够，现在还自己一头撞上去？
安芬妮缓缓地：我妈肝癌晚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乔雨倩吃了一惊：什么？
安芬妮：我想让安家承认她的身份，这是她一辈子的心愿。我想让她走之前实现这个心愿。Anna 答应了帮我，所以我也要帮她。
乔雨倩：都这个年代了，承认不承认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安芬妮：重要！札尔岛的传统，如果女人死了以后不能进入丈夫家的祠堂，是耻辱！你是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妈咪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她在札尔岛生活了一辈子，她很在乎这个！
安芬妮一激动，眼眶泛红。
乔雨倩无奈地：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安芬妮抓住乔雨倩的手臂：我知道警方找了你们医院的周医生，为葛医生的案子补充医学资料。告诉她，不管她发现了什么，不要再挖下去。
乔雨倩：你这是妨碍司法公正！
安芬妮缓缓地：葛医生这么多年为了报仇，问一个大耳窿借了很多钱。利滚利，这笔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起，如果不是 Anna 和 Roy 在后面罩他，那个阿窿（注：东南亚放高利贷的人的俗称）早就要了他的命。
乔雨倩吃惊：你撒谎！文叔不是那样的人！
安芬妮讽刺地：Cindy，你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现在的社会智商还停留在10 岁以前吧？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绝对的好人，或者绝对的坏人。葛医生在你眼里是好人，在我的眼里，就是个无赖、自私自利的小人，这样一个小人，就让他顶了这件事情就好了！我求你，帮我求求你哥哥，放过 Roy，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就算了？
乔雨倩：你这么和我讲话，就不怕我告诉警方？
安芬妮：所以你真的见死不救？
乔雨倩：是你善恶没有分清楚，你用这种办法去救你妈咪，她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
安芬妮抓起包包：不关你事！今天你买单，反正你家有钱。
安芬妮站起来，擦着眼泪走了。
乔雨倩看着安芬妮的背影，想了想，摸出手机，找到 John 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乔雨倩：Hello，John。我是 Cindy Joe，乔雨倩。有时间碰个面吗？好，我把地址发给你，我等你。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