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集
周咏蓝 、黄雨佳2022-09-08 17:3315,586

  22-01 友好医院庭院 晨 外

  周悦、叶红、廖宇穿着外出工作服,乔雨倩和黄淑惠穿着日常医生服,众人走出走廊,精神爽利地开始繁忙的又一天。

  霍祥匆匆走过来:走,去看看李院长去。

  众人:啊?

  霍祥:对啊,昨天那么忙,都没来得及去看他。走,现在去。

  众人连忙跟着霍祥走去。

  周悦不知道怎地心里有点慌张,她留在最后,犹豫了一下才跟着大家走过去。

  22-02 友好医院李天成病房内/外 晨 内/外

  周悦跟随大家走到病房门口,病房里已经一片笑语。

  病房里。

  霍祥:身体底子不错,这么快就精神起来了!

  李天成故作可怜地:我应该装得逊一点,你们就会来多多关心我了。

  黄淑惠:院长的意思是我们不够关心你罗?

  叶红:我们忙得要死,院长应该关心我们才对。

  大家轻笑。

  切。病房门口。

  周悦一个人在门口,不自然地拢拢头发,抹抹眉毛,在玻璃反光上审视自己的样子。又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支润唇膏,使劲在嘴唇上抹了抹,最后才扭扭捏捏地走进病房。

  切。病房内。

  廖宇检查着李天成的伤口: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周悦走进来,众人不知怎地自动就放轻声音,左右看着两人。

  周悦略感尴尬,对着李天成:谢谢啊,谢谢你救了我。

  李天成似乎没有太留意周悦,眼光都不怎么看她。

  李天成随意地:不用客气。(对廖宇)廖医生,谁给我做的最后缝合?

  廖宇一愣,转头看乔雨倩。

  乔雨倩:我做的,怎么了?

  李天成:你是不是一直在跟廖医生的手术?

  乔雨倩担心地:一直都在跟啊,有什么不对吗?缝合得很差吗?

  廖宇立刻也担心地:你感觉伤口痛?

  李天成:看你们这没自信的样子。我打开看过伤口了,缝合得很好,就快要比我好了,进步超级大的。乔雨倩,别翘尾巴,我只是说“就快”。

  大家又轻笑起来,忽略了周悦微妙的尴尬。周悦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注意到,放轻松了一点,但是随即又感觉到微微失落,更加不自然起来。

  梁凯莉拎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看到众人都在,笑了。

  梁凯莉:呀,今天人这么齐呢?

  众人纷纷打招呼:嗨,梁小姐。

  只有乔雨倩,不满地皱皱眉毛。

  霍祥:好了,我们也到时间出发了,大家去工作吧,不要打扰丹尼尔院长休息。

  那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众人往外走去,梁凯莉迎向李天成,两人十分熟络自然的样子。

  李天成:今天又是鸡粥?

  梁凯莉:今天厉害了,加了鲍鱼……

  廖宇走过周悦身边:周悦,周悦?

  周悦猛地回过神,自嘲地笑笑,转头就走出了病房。

  廖宇回头看李天成,李天成只顾着和梁凯莉说笑,根本没有留意周悦。

  廖宇暗自摇摇头,转身也走出病房。

  22-03 温洋村 日 外

  【一组镜头】

  行走的小船上。

  船上的四位医生向前看,眼前是一片浮在水面上的渔排——水上村落“温洋村”。

  切。

  霍祥等四人,背着药箱,由村长带着,一户一户人家去敲门。

  敲的门都没开。

  村长拿着油彩,在没开门的人家门口做着记号。

  周悦(OV):我们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到了一条新的村子。今天没有昨天顺利,这里的村民都是渔民,因为之前闹鬼的传闻,很多村民相信再打疫苗就会触怒海神。

  切。

  一户人家门口,霍祥被硬生生推了出来。

  村长上前推门:所有小孩都要打疫苗!

  女人(OS):滚!

  村长连忙上去画记号。

  切。

  另一户人家门口,黝黑的妇人戴着大竹笠,婉拒村长。

  妇人:我老公出海了,我不敢做主哩!

  村长用油彩在竹篱笆上画上记号。

  切。

  另一户人家门口。

  又一个戴着大竹笠的妇人,只顾低头扫地,一下一下地用长长的竹扫把扫着众人的脚,周悦连忙向后一跳。

  村长和霍祥交换了一个眼神,村长自觉地用油彩在竹篱笆上画记号。

  周悦(OV):男人们不在家,女人们就不可以做主,是这条村子的风俗。听其它分队的人说,沿海的几条村子都出现了这样拒绝接种疫苗的人家,没办法,只好改天再来。援外工作,果然困难层出不穷,花样新鲜啊。不过,我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日子,新的环境,好像让我改变了。

  22-04 温洋村船上 日 外

  村长带着四位医生,乘坐小船,驶离温洋村。中午的毒日头下,众人垂头丧气。

  霍祥:大家不要气馁,解决了这条村子的问题……

  叶红喘着气:问题就都解决了吧?

  霍祥接话:……就可以接着去解决下一条村子的问题了。

  叶红抓狂:啊——

  周悦和廖宇都叉着腰喘着气。

  22-05 友好医院餐厅 昏 内

  周悦和廖宇看着自己饭盒里的饭,两个人都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吴新端菜出来,看到两人面前的菜都没怎么动。

  吴新:怎么了?不合胃口?

  廖宇疲惫地:不是,今天太累了,累得都不想吃饭。

  吴新连忙:我熬了绿豆粥,去给你们盛啊,千万别中暑。

  周悦和廖宇累得只有挥手的力气,表示同意。

  廖宇随口问:怎么就我们俩,其它人呢?

  吴新:红姐也说累,要先去洗个澡;霍队,好像找晓聪谈话去了。

  周悦和廖宇互相瞪了片刻,立刻站起来冲出餐厅。

  22-06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昏 外

  霍祥目瞪口呆,王晓聪正在嚎啕大哭。

  霍祥: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开始说……

  王晓聪:霍队您别说了,您不用开始我就知道您要说什么!我出了失误连累了全队,害得悦姐差点出危险……

  霍祥:你这种情绪怎么好好谈话?

  王晓聪:还有什么好谈的,出去工作都不让我参加,下一步就是让我卷铺盖回家了呗!

  霍祥:这不是先了解清楚情况吗!你这个样子才让人真正担心,晓聪,你的情况很不正常!

  王晓聪:没有不正常!悦姐红姐他们也这么说,呜呜,抑郁啊什么的,没有!我就是,就是丢不起这个人!

  22-07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昏 外

  周悦和廖宇远远就听到王晓聪呜呜的哭声,匆匆走向长廊。

  两人吃惊地互相看一眼,连忙加快脚步。

  22-08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昏 外

  凯莉扶着李天成散步,正好也走到长廊,也听到了哭声。

  梁凯莉:这是谁啊?男人还哭起来了?

  李天成还没回答,周悦和廖宇已经匆匆跑到。

  李天成和周悦猛地打个照面,两人都吃了一惊。周悦看看李天成身边的梁凯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天成也不自然地左右看看梁凯莉和周悦,有点发窘。

  梁凯莉敏感地捕捉到两人的神情。

  廖宇:这么快就下地走动了?

  李天成点点头:睡得浑身都僵硬了。是晓聪吗?

  廖宇和周悦都点点头。

  22-09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昏 外

  王晓聪发泄一样地呜呜哭着。

  霍祥头昏脑涨,努力大声地把晓聪的哭声压下去。

  霍祥:听我说!这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这一是你的身体情况,二是大局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不行,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

  霍祥掏出手机。

  王晓聪猛地站起来:不能给我爸电话!

  王晓聪猛地一站身子一抻,忽然脸色青白,面部扭曲,慢慢地伸手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霍祥惊讶:王晓聪!

  王晓聪已经慢慢倒下去。

  22-10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昏 外

  众人听到霍祥的声音(OS):王晓聪!

  众人吃惊,连忙跑向长廊。

  22-11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昏 外

  王晓聪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抽搐着。

  霍祥伸手去触诊王晓聪的肚子。廖宇赶紧蹲下来把他的脉搏。

  王晓聪:疼——

  叶红洗完澡披着湿淋淋的头发,也冲了进来。

  叶红惊得已经哭了起来:聪,你怎么了,不要吓唬我们啊!

  霍祥:左腹有硬块。

  廖宇:脉搏 115。

  霍祥:快,送急诊室!

  22-12 友好医院急诊室外走廊 夜 内

  急诊室的门关着,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周悦和叶红在门外着急地等待,另一边,是梁凯莉和李天成,坐在等候的椅子上。

  李天成看一眼周悦,露出一丝关切。周悦没有留意到他。

  梁凯莉探测的眼光,在两人脸上逡巡。

  叶红自言自语:左腹疼这么厉害……是什么?胃痉挛?肠痉挛?尿结石?胆囊炎?盲肠炎?不对,晓聪小时候割过盲肠。

  周悦:红姐,别太着急……《

  叶红烦躁地:不急不急,你什么都不急!你这性格变异太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叶红看了一眼李天成,把后面半句话吞了进去。

  叶红:哎呀,不会是胰腺癌吧?

  周悦吓一跳:红姐,不会的。

  叶红又要掉眼泪:徐护士长把他们老王家的宝贝疙瘩托付给我,我怎么就光顾着批评他了,没想到他是得了病……看样子病得还不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李天成忍不住插话:胰腺癌要疼成这样,那得到晚期了。

  叶红:晚期!……

  周悦连忙打断:别胡说!所有人出国前才做的体检,要有那么重的病,早发现了!

  李天成瞪着无辜的眼睛:我就是这么一说,纠正一下红姐的担心。

  梁凯莉连忙:别说那么多话,小心伤口!

  周悦不满地看了一眼李天成和梁凯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周悦不理李天成,对叶红:霍队和廖宇两个人看着晓聪,红姐你别太担心了。

  叶红带着哭腔:我还是先给王院和徐护士长打个电话吧,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急诊室的门开了。

  周悦等人一愣,连忙上前。霍祥和廖宇沉着脸走出来。

  叶红:怎么样?霍队,廖大夫,有什么情况尽管直接说,我们承受得住。至于怎么告诉王院和徐护士长,我来想办法啊!

  周悦也着急地:怎么样,情况很严重吗?

  廖宇看了看霍祥,霍祥示意廖宇说。

  廖宇:就他这个病而言,情况很严重。

  众人都呆住了。

  22-13 友好医院王晓聪病房 晨 内

  三个坐在病床对面的后背,一耸一耸地,笑得浑身发颤。

  病床上躺着的是王晓聪,一脸丧气,无精打采。

  切。王晓聪的视角,坐在他对面,是笑得直岔气的叶红、吴新和乔雨倩。

  王晓聪有气无力地:有那么好笑吗?

  叶红:哈哈……不好笑。

  吴新:一点儿都不好笑。不好意思,聪啊,容老吴再笑会儿。

  乔雨倩:王护士,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你那种类似抑郁症的症状,原来是因为肚子里装了那么一大包……哈哈。

  王晓聪委屈地噘着嘴,看着三人。

  吴新掏出手机翻找着:为你这病,我还专门找专业医学网站研究了一下这个,有关功能性便秘伴发抑郁症的,案例和症状啊。

  叶红:念。我们也防患于未然。

  吴新念书一样地念:功能性便秘患者,是因饮食结构的变化,生活节奏改变等因素而诱发;主要由于肠功能紊乱而引起,与不吃早餐、水分摄入减少、生活环境变化——这你有;或者与月经、妊娠等因素——这你没有——有关。患者出现对生活感到空虚、厌烦、淡漠、情绪低落等类似抑郁症的表现,同时因便秘而产生的焦虑因素,反过来导致人体生理机能紊乱,使条件反射产生障碍、高级中枢对副交感神经的抑制加强,导致动力性疾病……

  叶红和乔雨倩咯咯笑得抬不起头来。

  乔雨倩:你这么大个人,还是学护理的,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吴新:来了两个月,十天半月才拉一次屎,还拉不干净,不得憋出毛病啊!好在只是类似抑郁症了,不是真抑郁症,你说吓人不吓人!

  王晓聪:这能怪我吗?刚来就地震,天天跟打仗似的,吃吃不好,睡睡不着,要喝水没水喝——

  吴新打断:——不是没水喝,是你拿该喝的水去洗脸和刷鞋了——

  乔雨倩一个劲笑,王晓聪看着她,真的窘得快哭了。

  王晓聪沉下脸:这么喜欢笑,回你们房间笑去!

  众人见王晓聪生气,连忙忍住笑,叶红第一个板起脸,指着吴新。

  叶红:老吴你闭嘴!这事得怪你,你怎么也没想着像馨露她们当地人一样,给我们煲个凉茶什么的?

  吴新:红姐,你翻脸怎么这么快,我一个北方人初来乍到,怎么会想到啊——

  叶红:得得得,你一个跟队厨师的职责是什么?这点应变能力没有,我看你卷铺盖得了。

  叶红连连眼色示意,吴新这才反应过来。

  吴新连忙附和:是是是,我错了。聪,不生老吴的气,啊!

  王晓聪委屈地瘪着嘴。

  王晓聪:今天我必须得好好发泄一下!数数我们这些天,都过的什么日子!地震刚忙完,谢副、谢副又出事了……大家都难过,谁还有心思顾着自己?好容易事情过去了吧,外面又传医院里闹鬼,那些本地的病人来看个病,听说兜里都揣着柚子叶和符咒来驱鬼!这种环境多压抑啊,想找个朋友聊天吧,这里的人不敢和我们多说话,打回国内的他们又有时差又有病人,我到现在才发现,想找个不是医生的亲故来聊天,我居然找不到!

  乔雨倩不笑了,抱歉地看着王晓聪。

  王晓聪带着哭腔:我还以为到这里来援助别人,人家一定会欢天喜地地欢迎我们,根本没想到人家这么不领情,那我们不是白付出了吗,白牺牲了吗?你看看葛医生的态度,他难道不应该感恩我们吗,怎么感觉和我们有仇似的!发生这么多事,还得救治病人,还怕被批评被遣返回国,精神整天高度紧张,我连自己拉没拉屎都不记得了,哪还有功夫去想什么,是不是功能性便秘引发的抑郁症状?

  吴新愣了片刻,心疼地对晓聪:聪,老吴立刻就去找人请教,学学怎么煲凉茶!

  乔雨倩脸色已经变得认真。

  乔雨倩:发泄完了?发泄完了就好。还好,肠镜 B 超都做了,没有息肉也没有病变。以后,如果想找朋友聊天就直接和我讲,我可特别能聊呢。

  王晓聪:真的?

  乔雨倩认真脸:真的。哦,虽然我没有喜欢上你,但我觉得你这个人,做朋友不错。

  王晓聪大囧。

  叶红:什么情况你们!

  王晓聪:什么情况都没有!对了老吴。

  王晓聪担心地:霍队有没有没给我家里打电话?

  吴新:没有。你别老觉得霍队一定和你爸一样不讲道理,人家霍队是个有经历的人,处理问题有自己一套方式方法的。人活到一定年纪,不可能永远都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简单透明,但是,并不代表他对你不好,等你也活到那把年纪,就明白了。

  乔雨倩:这下好啦,快把病养好,还有大把的时间在这里,还会交到很多新朋友。

  我会证明给你看,札尔岛人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王晓聪舒了一口气。

  22-14 温洋村 日 外

  一户人家,周悦被这家人的主妇推出门外,门砰地关上,周悦往后一个站不稳,跌坐在船板上。

  霍祥跑过来,扶起周悦。

  霍祥:周悦!你没事吧?

  周悦站起来,狼狈地拍拍屁股上的土。

  周悦:没事没事。您那边怎么样?

  霍祥:还好,村长软硬兼施,总算是搞定了。

  周悦看着紧闭的门:那就好。我这边没搞定。

  霍祥:没关系,今天的情况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打起精神来,去下一家。

  霍祥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行不勉强,下次再来,再不行再下次,千万别起冲突别打起来,我们是医生,又不是武林高手。先保护好自己,再去医治别人,知道了?

  周悦点头:知道了。

  切。

  下一家,村长威严的逼视下,这家的女人和男人,带着疑虑又无可奈何的神情,看着周悦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接种疫苗。

  切。

  再下一家,周悦给孩子打疫苗。

  切。

  再下一家,周悦敲门,门干脆没开,周悦和村长互相看看,摇摇头。

  切。

  【一组快速切换的镜头】

  霍祥、周悦、廖宇、叶红,在村长的带领下,在各个人家给孩子接种脊灰疫苗的

  镜头。

  【伴随着以上的镜头切换,周悦的心声】

  周悦(OV):经历了谢副和晓聪的事情,我终于有点理解霍队,当初他接到援外任务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步步为营。我们是医生,虽然经历生死无数,可是面对最熟悉的人的生死,同事、朋友、亲人,我们依然感觉到一份沉重的伤感。医生也是普通人,有普通人最普通的情感;如果在普通人的情感和完成任务之间发生冲突,应该怎么做选择呢?没有谁会告诉我答案,也许还是同样的道理,坚持下去,答案就会出现吧。

  22-15 温洋村空镜 昏 外

  黄昏的海岸线。

  渔排上,四位医生的剪影,投射在如血的夕阳之中。

  22-16 友好医院大厅 昏 内

  阮医生提着个装汤的保温瓶,匆匆走进医院。

  John 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阮医生,来看阮太太?聊两句吧。

  22-17 友好医院会议室 昏 内

  阮医生哭丧着脸:我和葛医生真的不熟,什么都不知道的!

  John 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哦,不熟。阮医生有点健忘,塔西,告诉阮医生,大概八个月前,他和葛医生通了多少次电话?

  塔西:查了电话公司的记录,一共通话 58 次,总共通话时间为 936 分钟。

  阮医生顿时颓丧。

  John: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通了五十多通电话,总共时间将近 20 个

  小时。这叫做不熟?阮医生,你也不是很擅长撒谎嘛。

  阮医生紧紧咬着牙关,不出声。

  John:还有塔西,告诉阮医生,他可能也忘了,他在半年前赚了一大笔钱,是多少钱?

  塔西笑笑:数目还不小,是……

  阮医生立刻冷汗直下: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查了我的银行账户?

  John 点点头:借用中国一句古老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阮医生呆呆地看着 John 和塔西,手里的保温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阮医生喃喃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

  John 和塔西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John 试探地:你是代人受过对吗?如果是别人逼你这样做,说出来,你的罪罚会减轻很多。何必要帮那个人隐瞒,让自己受苦呢?

  阮医生哭丧着脸:我真的是被逼的,我可以都告诉你们。可是,你们可不可以帮我瞒着我太太?她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我怕她受不住这个打击啊。

  John 想了想:可以。

  22-18 友好医院门口 昏 外

  塔西打开 John 的车子的后门,让阮医生坐进去,关上车门。

  塔西走到 John 身边,往后看看,确认没人听见,低声对 John:老大,你怎么敢那样诈他?如果他多懂一点法律,反问你银行账户属于隐私你怎么可能知道,再告你一个非法查案怎么办?因为周医生被劫持的事情,上头还要追究你的责任,万一再被告,你就麻烦了。

  John 笑笑:什么都怕,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看样子不象是个坏人,我就赌他,根本没有做好和警方狡辩的准备。怎样,我赌赢了。

  塔西:老大,有时候你胆子真的大到让人害怕。

  车子轮胎扎扎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达邦开着小巴驶进医院大门口。

  小巴停在院子里,车门打开,霍祥、廖宇、叶红、周悦鱼贯下车。

  周悦最后一个下车,背着诊疗箱,一脸疲惫地正要往里走,突然看到不远处的John 和塔西。周悦连忙走过来。

  塔西看到周悦走过来,拍拍 John 的手臂,回头打开后座坐了上去。

  周悦走过来,好奇地看看后座:John?阮医生?你们要去哪里?

  John 连忙把周悦拉到一边的偏僻之处。

  周悦奇怪地:拉我干嘛……

  周悦突然自己醒悟过来,低声对 John:阮医生,他有问题?

  John 点点头。

  周悦:你是不是搞错了?看上去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John:不是无缘无故地怀疑他。那天他和葛医生在医院里相遇,明明就是熟悉的,非要扮成不认识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两天我去村子里问过,村子里的人说,他半年前突然出手阔绰,买了新车子接送太太。除了非法收入,他一个村公所的医生,怎么突然这么舍得花钱?还有,太太怀孕初期一直都在友好医院做产检,突然半年前就不让她来了,说自己在家可以帮太太检查。阮太太生第一个儿子都一直到医院做产检,他又是个医生,具备医学常识,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怎么所有反常都发生在大约半年前?我稍微吓了吓他,他就投降了。

  周悦吃惊:他到底做了什么?

  John:现在还不知道,等下到了警察署再问清楚。对了,我已经交代好乔医生和黄护士,阮医生的事,先不要告诉阮太太,她产后身体很虚弱,万一担心难过就不好了。

  周悦:好。

  John 打量了一下风尘仆仆周悦,有点留恋的眼神:工作还顺利吗?你才受过惊吓,不应该立刻就到村子里去,太辛苦了。

  周悦笑笑:没关系,我身体好着呢。而且工作越紧张,就越容易把那天的事情忘掉,要是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没准还会闷出个抑郁症状来。哦,你还不知道,晓聪不是抑郁症,是功能性便秘引发的疑似抑郁症状,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案例!

  周悦自己先笑了,John 笑着看周悦。

  周悦: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John:不,你很好看,很迷人。

  周悦没反应过来:啊?!

  John 忽然有点羞涩起来。

  John:那个,你先去休息吧,改天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放松一下心情。任务结束了,当做是我对你的感谢,请千万不要拒绝我。

  周悦看着 John 单纯热情的样子,不忍心拒绝,点点头:好。

  John 脸色立刻亮起来:那说定了。

  John 小跑着跑到车旁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医院大门。

  周悦向着 John 和塔西微笑着挥挥手。

  22-19 警察署问询室 夜 内

  阮医生、John 和塔西,分别坐在问询桌两侧,阮医生目光有点呆滞。

  塔西:阮医生,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所有一切,都有可能在审讯中用作相关证据。

  阮医生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John:要不然,帮你申请一位援助律师,等他到了我们再谈。

  阮医生沙哑地:不,不,我想现在说。半年了,我每天度日如年,就怕那件事穿帮。我不过就贪了一点小便宜,整件事又不是我的错,我不想再代人受过了。

  John 点点头。

  阮医生对面的摄影机里,红色录像灯亮着,屏幕里的阮医生,脸色更加苍白。

  22-20 警察署走廊 夜 内

  John 和塔西匆匆走在走廊上。

  塔西:真没想到,会挖出这么大一件事!

  John 语速飞快地交代着塔西:这种事都有人敢隐瞒包庇,这个人的势力一定很大。和你赌,这件事是个炸弹,只要一点爆,可能会炸掉半个札尔岛州政界。我马上去向上面汇报,你们立刻连夜去取证,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

  塔西兴奋地:Yes Sir!

  John:还有,通知安芬妮,明天早上继续询问葛努文。

  塔西立刻泄气:那个刁钻的女人,真不想见到她。

  John:这次她应该不敢再那么刁钻了!没猜错的话,她还以为葛医生的案子很简单,轻松就可以结案,我猜她想的一定是上庭的时候给他做无心过失的辩护,向法官求情!做梦呢!

  塔西又兴奋起来:哈哈,我真的很想看到她大吃一惊的样子,有点迫不及待了。

  两人转出走廊。

  22-21 警察署问询室 日 内

  安芬妮依然是那套朋克套小西装的打扮,坐在葛努文的隔壁,调侃地看着 John和塔西。

  安芬妮:警官,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结案了?麻烦快点办手续,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John 向塔西示意一下,塔西把阮医生的口供记录,推到葛努文的面前。

  John:葛医生,上次听你说,你和阮医生不认识?可是,他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去村子里面问过,有人证明你以前还经常会去村公所的医务室找阮医生。所以,你在说谎。

  葛努文浑身一抖,安芬妮满不在乎地笑笑。

  安芬妮:我的当事人认不认识这位阮医生,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吗?或许他们吵架了,翻脸了,碰了面谁也不理谁,不行吗?比如,现在如果我在大街上遇到你,我也不一定会理你啊。请拿出和本案有关的证据再问询。

  John 凑近安芬妮:安律师,麻烦你认真看看口供记录。如果我们查证过之后,发现这位阮医生的证词完全是真实的,那你的当事人应该是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和我们说话,你的态度最好好一点。否则,我会让你们两个都很难受。

  John 转向葛努文:所以,葛医生,我现在是给你机会讲实话。这些事情,包括假汉克的事情,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都是谁指使你做的?如果你全部说出来,节省了我们警方查案的警力,我们将来会替你向法官求情的。

  安芬妮狐疑地凑近去看那份口供,越看越惊讶,越看脸色越苍白。片刻,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安芬妮猛地回头去看旁边的葛努文,葛努文已经满头大汗,脸色和她一样苍白。

  安芬妮霍地转过头来对 John:警官,很抱歉,我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讲几句。

  John 微笑着点点头站起来,塔西也站起来关掉录像机,两个人走出了问询室,关上门。

  22-22 警察署问询室门外走廊 日 内

  John 和塔西出门,塔西关上门。

  塔西的手机“嘀”的一声,收到一条信息,塔西掏出手机一看,递给 John。

  塔西:老大,兄弟们的线报,安芬妮的亲生母亲胡佩华肝癌晚期,住在西区医院的 ICU 里,可能快要不行了。

  John 微微吃惊,回头看看审讯室的玻璃隔墙,看到安芬妮烦躁地抓着头发,对葛努文吼着什么。葛努文耷拉着头。

  塔西:会不会因为她等钱用,所以接这个案子?

  John 摇摇头:不会。这个葛医生看上去,不像可以付得起高昂律师费的人。

  塔西:他背后有大老板,可以付得起钱。

  John:我直觉不是因为钱。安律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当事人到底闯了多大的一个祸,不然给多少钱,她都不敢接这个案子。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骗过我,等着看好戏吧。

  John 拍拍塔西的肩膀,两人走开。

  22-23 警察署问询室 日 内

  安芬妮怒气冲冲地冲葛努文:为什么不讲话?不讲话的意思,就是说,阮医生的供词全部都是真的了?

  葛努文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硬气。

  葛努文:穿帮了,穿帮了,连冰箱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完蛋了。

  安芬妮:阮医生的口供什么意思,冰箱的事情是你指使他做的?什么冰箱的事情?葛医生,从现在开始,你要把真相完完整整地告诉我,我才可以帮你!

  葛努文奇怪地看着安芬妮:既然 Roy 可以叫你来帮我,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事吗?

  安芬妮脸一沉。

  葛努文:安律师?

  安芬妮咬咬下唇:……不是 Roy 叫我来的。

  葛努文骇然:什么?

  安芬妮不耐烦地:是不是 Roy 叫我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葛努文:你骗我!那天你骗我说,是 Roy 叫你来的,所以我才同意让你做代理律师的!

  安芬妮:我是骗了你,也是因为我非常想要帮你。

  葛努文:你……你为什么非要帮我?

  安芬妮:反正你又请不起别的律师,而且我是安家的人,至少比法律援助处那些没有人脉资源的小律师要好很多吧?

  葛努文:你只不过是安家的私生女,他们都不承认……

  葛努文看了一眼安芬妮铁青的脸,后半句话咽下去不说了。

  葛努文苦笑:所以……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安芬妮:就是我叔叔安万豪想搞倒友好医院,报复乔氏和州长,所以让 Roy 找了个海盗来医院里搞点事情罢了。不是吗?

  葛努文:这是谁告诉你的?

  安芬妮想了想,回答:安娜(Anna)。

  葛努文又苦笑:明白了,你们是堂姐妹,她是安家唯一对你还不错的人,她让你来的。

  安芬妮瞪着葛努文。

  葛努文: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冒犯,我也看娱乐花边新闻。是 Anna 想帮她爹地和 Roy,对吧?她以为这件事就是一个汉克那么简单,可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安芬妮:到底我们不知道什么?

  安芬妮用手撑着桌子,俯下身紧紧盯着葛努文。

  安芬妮冷冰冰地:真相,葛医生。

  葛努文垂下头:真相。真相就是一年前,在全岛例行的接种 Poliomyelitis(小儿麻痹症)疫苗的时候,阮医生告诉我,他那里的疫苗失效了。

  安芬妮倒吸一口冷气:失效!怎么知道是失效的?

  葛努文面无表情,声音像从天上传回来的一样空旷。

  葛努文:小儿麻痹症疫苗,必须按照操作手册的严格要求,在摄氏 2-8 度之间进行运输和储存。每一支疫苗瓶子上都有一个显示储存温度的标签,一旦温度过高,就会从白色变成黑色。我们这里是热带,常年气温在平均 30 度以上,有一天阮医生突然发现,他们村公所冰箱里所有新到的小儿麻痹症疫苗,温度标签都变成了黑色,也就是说,疫苗全部失效了。

  安芬妮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呢?应该把疫苗拿回州卫生署去换啊。

  葛努文沉默片刻。

  安芬妮惊得声音都变了:你们没换?为什么?

  葛努文:东区所有村公所卫生室用来存放疫苗的冰箱,都是同一家设备公司提供的,是个垄断的生意。冰箱出了问题。只要一换疫苗事情就会败露,设备公司的东家,要承担所有责任,所以不能换。

  安芬妮:哪一家设备公司?

  葛努文看了一眼安芬妮:你叔叔,安万豪的公司。

  安芬妮一抖,惊得喘不过气来。

  安芬妮颤抖地:那,这些失效的疫苗,后来怎么处置?

  葛努文蚊子一样的声音:都、都给孩子们打了。

  安芬妮脸色顿时惨白,呆若木鸡。

  22-24 警察署问询室门口 日 内

  问询室门打开,安芬妮呆呆地走出来,带上门。她脸色惨白,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嚣张和跋扈。

  John 和塔西回头看她。

  安芬妮:警官,我们可不可以先谈谈?

  John 点点头:可以。你想怎么谈?

  安芬妮:我想,让我的当事人转成污点证人。

  John 和塔西脸上露出胜利的光彩。

  22-25 友好医院大厅 日 内

  乔雨倩走出大厅,看到黄淑惠和一个瘦削的年轻人(金雷)正在拉拉扯扯。

  金雷一把推开黄淑惠,拿着一包东西匆忙要走。

  黄淑惠:金雷,你这个小偷!!

  金雷嘻嘻哈哈地:淑惠姐,是借!等我下个礼拜出了粮,就把药钱还给你。

  黄淑惠:鬼扯!这种药是要凭医嘱开,你说买就买……

  金雷:哎呀,不要那么认真啦……

  乔雨倩:金雷?

  金雷转头看到是乔雨倩,不由得停住脚步,露出惭愧的神色。

  黄淑惠:他又来偷羟考酮!

  (注:羟考酮为半合成的纯阿片受体激动药,其药理作用及作用机制与吗啡相似,主要通过激动中枢神经系统内的阿片受体而起镇痛作用,镇痛效力中等)

  金雷:乔小姐……

  乔雨倩:阿敏才刚生了孩子,你安分一点!才两年,又想进戒毒所?

  金雷又嬉皮笑脸:真没有啦……乔小姐,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就一次,我保证!

  黄淑惠冲过来:不行,有一次就有两次!

  乔雨倩也赶过来:金雷,听话,不要再自己跳火坑!

  金雷一指墙上的钟:哎呀!我要迟到了!

  趁两人回头看钟,金雷扭头就走,乔雨倩和黄淑惠连忙上前拦住他。

  乔雨倩把他的手臂一抓,金雷的手臂内侧露出红色的斑点。乔雨倩一愣,紧紧抓住金雷的手臂查看。

  金雷误以为乔雨倩拉住他不放,使劲挣扎。

  金雷:乔小姐!我保证,真的就一次啦!

  乔雨倩大声: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金雷:蚊子叮啦!

  乔雨倩:不是蚊子!别动让我看看!

  黄淑惠也看出斑点的不正常,紧紧抓着金雷的手:金雷,你乖一点!不然淑慧姐真的生气了。

  金雷看看两人,果然乖乖地不再挣扎。

  乔雨倩一按金雷的额头:你在发烧!

  乔雨倩把金雷的手一翻,他的手内侧充满了密密麻麻红色斑点。

  乔雨倩:Osier’s nodes,还有甲沟炎!这很可能……细菌性心内膜炎!

  (注:Osler's node,细菌性心内膜炎的一种病征,一样有红肿疼痛病灶,尤其是在指头的地方 “Paronychia”,大家最为熟知的甲沟炎,好发于指甲床侧边或后面,一样是红肿疼痛的病灶)

  金雷: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哎。

  乔雨倩:不用懂,不过,你要立刻留医检查。

  金雷:我没有病,你们就是信不过我,又想把我送到戒毒所!我已经改好了,没有再碰那种东西,我要走了!

  乔雨倩:没有人不信你,你真的是得了病!

  黄淑惠:金雷,淑慧姐和乔小姐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乔小姐一直对你那么关照,她说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金雷迟疑了一下:我,我没有钱看病……

  乔雨倩明白过来。

  乔雨倩:所以你就偷羟考酮?这个药有镇痛的作用,类似于吗啡,所以你不是毒瘾复发,你是难受得受不了了才要偷它,对吧?

  金雷:乔小姐……

  金雷看着乔雨倩和黄淑惠,黄淑惠把他手里的药一把夺回来。

  乔雨倩:马上住院,住院费你不用担心。

  金雷忽然一个转身,扭头就飞奔出大厅。

  乔雨倩和黄淑惠一惊:金雷!

  梁凯莉提着保温壶,正熟门熟路地走进来,金雷跑过她身边,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梁凯莉被撞得几乎跌倒。

  梁凯莉正要发火,一看到金雷,吃了一惊。

  金雷已经跑出了大厅,人影都不见了。乔雨倩和黄淑惠只好停下脚步,无奈地摇头。

  22-26 温洋村 日 外

  温洋村渔排上,霍祥、周悦、廖宇、在帮孩子们接种疫苗,叶红和村长在一旁做登记,两个志愿者在维持秩序。今天的人多了一些,村民也都还比较有序。

  温洋村村长吆喝着:都来了没有,来齐了吧!谁家敢不来的,我天天跑去他家吃饭,我阿发可是说到做到哦!

  村长喘着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对霍祥:和你讲一个天大的新闻,昨晚州长先生亲自打电话给我哎! 吓得我心脏都快要不跳了,一连放了三个响屁!

  旁边的村民窃笑。

  村长一瞪眼:笑什么,谁不知道我从小一害怕就放屁。霍队长,我们村都惊动到州长了?那我如果做好这件打疫苗的事情,州长会不会发个勋章给我,光宗耀祖?

  霍祥笑笑,不置可否。

  叶红凑近霍祥,小声:您给打的小报告吧?

  霍祥瞪了一眼叶红。

  周悦给一个孩子打完疫苗,在他的手上用黑笔涂上记号,笑笑:好了。过几天记得再来打第二次。

  孩子妈妈:一共要打几次?

  周悦:4 次。不是每次都打针,后面的两次,口服就好了。

  孩子妈妈点点头,抱着孩子起身走了。

  周悦一边在纸上登记,取疫苗,一边对身边的廖宇:今天总算好了一些。

  廖宇正打开小冰箱,取出一支疫苗,仔细检查上面的白色温度标记和密封记号,然后拿起针管抽取疫苗。

  廖宇边操作边说话:这几天卫生署铺天盖地的宣传,志愿者进村一家一家地说服,加上各村村委会都接到死命令一定要执行到底,村民们也就打消疑虑了。这个州长确实很厉害,话说回来,你的功劳也不小。

  周悦乐了:小女子我,还是充分具备忍辱负重、诱敌深入的智慧和勇气的吧。

  廖宇:你也是被迫的,大功臣是 John,别嘚瑟。

  周悦哈哈一笑。

  廖宇:你看,现在这些村民看我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友好了很多。

  周悦看着众村民,村民们表情温和亲热了很多。

  周悦:都是那个闹鬼的传闻害的。

  一个村妇抱着小孩坐下来,对小孩:快,叫哥哥好。

  小孩奶声奶气:医生哥哥好。

  周悦打趣:是叔叔!

  廖宇:就是哥哥。真乖。

  廖宇拿出酒精棉球去擦孩子的手臂。

  周悦:那个闹鬼的传闻,就是那个 Roy 放出来的吧?真是恶毒。

  22-27 友好医院李天成病房 昏 内

  梁凯莉把保温壶里的热汤,倒在碗里,把碗端起来走到李天成面前坐下。

  李天成依然赤裸上身,纱布包扎的伤口,外面披着病号服,不过看上去又比前两天精神了很多。

  梁凯莉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嘴边。

  梁凯莉:来,趁热喝吧。

  李天成皱皱眉:凯莉,你真的不用这么一天三次地跑,太辛苦,我都已经好了。

  梁凯莉:不辛苦啊,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在旧金山读书的时候,简单,开心。

  李天成无奈地:时间过了就是过了,哪有可能回得去?

  梁凯莉盯着李天成的眼睛,良久。

  梁凯莉依然笑眯眯地:花胶炖响螺,你最喜欢的,我炖了一整天呢。

  李天成不忍拒绝,无奈地:我今天手灵活多了,你放下,我自己来。

  梁凯莉大方地笑了一下:好。

  梁凯莉站起来,把汤碗放到床头柜上。乔雨倩从敞开门的病房门口经过,梁凯莉眼尖,一眼看到她。

  梁凯莉:雨倩!

  乔雨倩停住脚步,伸头看看梁凯莉和李天成两人,脸色冷淡。

  乔雨倩:有事?

  梁凯莉: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乔雨倩不情不愿地踱进来,看看李天成和梁凯莉,李天成有点尴尬。

  乔雨倩伸伸鼻子:哟,花胶炖响螺!我哥最喜欢的啊。

  乔雨倩讽刺的语气。

  梁凯莉不在乎地笑笑:也是丹尼尔最喜欢的,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老缠着我炖给他们两个喝。我有正经事找你。今天早上在大厅的那个人,是叫金雷对吧?

  乔雨倩一愣:对。你认识他?

  梁凯莉:他来我们实验室偷过东西,被我们员工抓到,后来我看他病得不轻,也没有难为他,把他放了。

  乔雨倩:你的判断是……

  梁凯莉:我怀疑他是心脏瓣膜感染,细菌性心内膜炎。要做完超声心电图检查能确定。

  乔雨倩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对,我的判断和你一样。这几天就让他去做检查。

  李天成插话:你们说的是谁?这么严重?

  梁凯莉回头:一个小偷,跑了。

  乔雨倩神情暗淡:金雷身世很可怜的,出生的时候就罹患先天性心脏病,被亲生父母遗弃,被个老乞丐捡回去养大,指望他送终。老乞丐有毒瘾,金雷也染上了,后来老乞丐死了,他的毒瘾却越来越大。我爹地那时候还在世,看到他可怜,就出钱送了他进戒毒所,去年才出来,娶了太太刚刚生了孩子。太太阿敏,是个忠厚的女孩子,很可爱。

  李天成:听上去是很可怜。刚刚生活好一点,又得了病,很难接受吧。

  乔雨倩摇摇头:没有,金雷是个很乐观的人,所以大家都喜欢他,染上毒瘾也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钱留医,又不肯欠别人人情,所以不肯来医院。凯莉,你问他做什么?

  梁凯莉:下次见到这个金雷,要严格按照诊断的步骤,先给他做好全部病理检查,签好本人或者家属的救助同意书。不然的话,就算情况危急,也不要管他,不要垫钱帮他留医住院。

  乔雨倩奇怪地:为什么?

  梁凯莉看看李天成,李天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深思着。

  梁凯莉:按照他的症状,留下他,你们要负全部责任的。

  乔雨倩果断地:不可能。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梁凯莉无奈摇头:雨倩,我真是为了你好,你临床经验还不够,随便发善心会让你惹上麻烦的。

  乔雨倩不睬梁凯莉,转向李天成:院长?你说呢?

  乔雨倩探询地看着李天成。

  李天成: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没有医药费,我们可以帮他申请医疗援助。

  梁凯莉不满地:丹尼尔,你应该先看到这个病人的症状,再做承诺!现在你是院长,不是一个普通医生,想事情不能太一厢情愿!雨倩你也不要幼稚,这不是见死不救,是合理避免可能发生的危机!

  乔雨倩微笑正面凯莉,语气里却带着讥讽:我们不是一厢情愿就是幼稚没脑,全世界就你最聪明,就你最会算计。不过,凯莉,你又不是友好医院的医生,友好医院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哦——天天拎着煲汤往院长房间跑,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哈?

  梁凯莉气结。《一起深呼吸》

  李天成打着哈哈:女士们,不要吵架,吵架会长皱纹。

  乔雨倩故意摸着自己的脸:我年轻貌美,要长皱纹,也是别人先长!

  梁凯莉脸沉下脸,随即轻蔑地冷笑了一下。

  李天成正想反驳,黄淑惠跑进来:院长,乔医生,赶紧去会议室。那位警官又来了,说有有关假汉克案件的最新情况要向大家通报。

  病房里三人惊讶的样子。

  22-28 友好医院内庭院楼梯 昏 内

  乔雨倩、李天成和梁凯莉走到楼梯处,塔西守在楼梯口。

  梁凯莉扶着李天成,李天成有点别扭地挣脱着。

  李天成:我其实已经没事了,你这样扶我,让别人觉得我好像病入膏肓一样。

  乔雨倩在前面听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塔西看看梁凯莉,礼貌地:梁小姐,这是医院内部的会议,您不能上去。

  乔雨倩鄙夷地笑笑,径自上楼,走向会议室。

  李天成正想跟乔雨倩上去,周悦匆匆跑过来。

  周悦:来了来了!没迟到吧?

  周悦一抬头,看到互相搀扶的梁凯莉和李天成,又愣住。

  周悦垂下眼皮,嘟哝:哟,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二位,真是形影不离嘛。

  李天成和梁凯莉,还有塔西,都奇怪地打量着周悦。

  原来,周悦穿了一件脏了的 T 恤,头发乱蓬蓬扎在脑后,满脸的汗和泥,样子又邋遢又滑稽。

  周悦看看自己,不以为然:哦,今天跑了好几个村子,回来还去给晓聪做了个清肠祛湿汤,没来得及洗澡。不算太脏,哈哈。

  周悦自嘲了一下,正要走进会议室,李天成突然脸色一变,身子一歪,梁凯莉连忙扶住他。

  周悦也停住脚步,回头看李天成,李天成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

  李天成:哎呀,头疼,头,疼。

  梁凯莉紧张:怎么了,怎么忽然头疼?

  李天成:不仅头疼,还抽筋,哎呀,这里,这里抽。

  李天成好的那半边身子一抽一抽。周悦和塔西都奇怪地看着李天成。

  塔西:院长,身体不适的话,就不要来开会了?

  李天成大声:那怎么行!

  李天成迅速挣脱梁凯莉,一脸严肃:我是院长,这么重要的会议不参加成何体统。

  不就是头疼吗,脑子又没坏,我可以坚持工作,不要拦着我。

  梁凯莉:可是你还抽筋……

  李天成:就是最近喝你的汤太多,体脂都上来了,能不抽筋吗。没事,找个人扶下我就好,来,谁扶一下。

  塔西:我来。

  李天成:你不是要看门吗?防止闲杂人等窃听机密,你得执行公务啊。

  塔西无奈地对周悦:那周医生,麻烦你了。

  李天成一脸痛苦地把手伸向周悦,周悦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无奈地走上前,隔着尽可能远的距离,扶着李天成半支胳臂。

  周悦木着脸:别嫌我脏。

  李天成靠着周悦一步一步往里走:不嫌不嫌,我是病人,哪有病人嫌弃医生脏的?

  周悦:也别太靠我,我怕扶不住!

  李天成:扶一扶我,这么多意见。……

  两人走上台阶。

  塔西向梁凯莉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梁凯莉看着李天成和周悦的背影,若有所思。

  22-29 友好医院会议室 昏 内

  众医护,包括吴新,都坐在会议室内,一脸惊讶地听完 John 的通报。

  John:……以上就是目前的大致情况,因为涉及到诸位所负责的脊灰疫情的强化接种工作、涉及到你们的同事葛努文医生,所以我向上面请示过,这些情况应该让大家知道。由于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其它细节还不能披露。

  大家窃窃私语,乔雨倩呆呆站在最后,难以置信。站在她身边的廖宇,担心地看看她。

  王晓聪喃喃地:为了替自己的家人报仇,要借助黑势力的力量,还替黑势力为虎作伥,掩盖疫苗失效的事实,还把失效的疫苗接种给无辜的孩子!这听着,像不像天方夜谭?像不像?

  叶红:这个葛医生看上去挺老实的,怎么心眼儿这么坏呢?

  吴新:闷葫芦要么不出声,要么一憋就憋出个大屁。

  叶红:俗!

  吴新:话糙理不糙。

  王晓聪:所以那个闹鬼的谣言,也是这帮人散布的!他们明知道把失效的疫苗接

  种给孩子们,就极有可能爆发疫情,所以一早就做好准备,让村民以为孩子们病就是撞鬼,还阻止我们去取样检验。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制造医疗事件想把友好医院一把端掉!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去追责这件事情了!用成百上千的孩子们的健康来做赌注,这些人真狠毒!

  吴新赞叹地:聪,总结得非常到位!你不糊涂了?

  叶红:晓聪一直都很聪明,之前糊涂那是得了病!

  吴新:这两天还便秘不?还抑郁不?……

  李天成看着周悦,周悦皱着眉,在沉思。

  李天成凑过去,低声:你在想什么?什么不对劲?

  周悦一愣,迅速往后一仰:没想什么。别靠我这么近,咱俩不熟。

  李天成:对待救命恩人,你这种态度不对。

  周悦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霍祥打断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霍祥:好了,大家都知道这个疫苗失效的原因了。脊灰疫情已经出现,万一大规模爆发那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们正在进行的强化接种工作有多重要,我就不再重复了。这几天的任务非常重,没什么事的话散会,大家早点休息。

  John 连忙:霍队,还有个事情拜托。警方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涉及到之前谢华医生发现的情况和很多医学专业知识,需要一位中国医生配合一下,您看哪一位比较合适?

  霍队:就周悦吧。周悦,有没有问题?

  周悦连忙:是,保证完成任务。

  ——本集完——

继续阅读:第 23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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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深呼吸(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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