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1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周悦抓着头发：修心养性清心寡欲……
冷不丁有人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周悦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又在桌子上敲了敲。
周悦这才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廖宇。
周悦本能地挡住手提电脑的屏幕：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还不去休息？看见什么了？
廖宇看了周悦三秒钟。
廖宇：我已经睡了一觉，也已经来好一会儿了，喊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所以过来看看你什么情况，对不起，我看到了。
周悦恼怒地：你这人，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廖宇无奈地：就看了一眼，我不能骗你，我确实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周悦。
周悦低落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说教。
28-02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 内
换好便装的南美芳，气哼哼地走过医生办公室门口。
28-03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廖宇：你居然去做了生育系统全面检查，还专门跑回去南京做？怪不得出发前一段时间你神不守舍的，原来是担心生不出孩子？！
周悦弹起来捂住廖宇的嘴：能不能小声点？生怕全世界不知道？
28-04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 内
南美芳听到了周悦和廖宇的对话，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南美芳后退两步，八卦地趴在门边偷听。
28-05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廖宇打掉周悦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没好气地看着周悦。
周悦：你管我呢！一个大男人，这么……鸡婆，八卦！
廖宇：这检查是什么时候做的？我都看见了，出发前两个礼拜，和张伟家人起冲突以后！出发前多忙啊，你还请了好几天假说回家，原来是干这事去了？你就这么没有自信，被人家说两句，就对自己疑神疑鬼地要跑去做检查？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医学博士！
周悦捂住脸，欲哭无泪。
周悦：我这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找一学霸当男闺蜜？
周悦放下手，撒泼似的：对对对，你都猜对了，你过目不忘你一目十行！我做检查怎么了，我对自己的身体好奇，管得着吗？
廖宇生气地；你当然有权做你自己的身体检查，我要管的是你做这个检查的心态！
张伟那件事其实在你心里根本过不去，你没有自信又要面子，你根本没有正视自己的问题！
周悦：批评人能留点儿面子吗？
廖宇：有我这样掏心掏肺的朋友，你就知足吧！既然对感情一点自信都没有，为什么要急着和李天成开始？你这是不负责任，误人误己！
周悦：廖宇！过分了啊！
28-06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 内
偷听的南美芳惊讶地张大嘴，马上又贴墙仔细听。
28-07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廖宇：不管过分不过分，今天你都要听我把话说完。你发现他很喜欢小孩，联想到张伟的前车之鉴，担心在他这里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其实你的身体根本没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这件事呢？不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身体没有自信，而是因为你对这段感情没有自信。他习惯了孤独一个人，爱上这样一个人，你本来就很犹豫；现在更担心自己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周悦：你不是挺欣赏他的吗？你不是也说他很不错吗？
廖宇：那是做朋友！做朋友可以，谈感情你们不合适！而且，你们之前的三十多年都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你怎么稳得住这种感情？
周悦：不试试怎么知道？
廖宇：可以试，前提是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不自信的爱情没有好结果。
廖宇的语气，不知道是对周悦说，还是对自己说。
周悦顿时沮丧：你怎么忽然对感情想那么明白了？
听到周悦这句话，廖宇忽然愣了两秒。
廖宇：——我本来比你想得……明白。
周悦：廖老师，说，接着说。
廖宇喘口气，换个姿势靠着墙。
廖宇表情矛盾地：周悦，别嫌我多管闲事。咱们在这儿就两年，两年以后就各奔东西。如果发展了一段感情，这段感情有将来吗？没有想清楚的恋爱你已经失败 过一次了，还要再来一次？
周悦：可是想得太清楚的爱，还是爱吗？他也在寻找一个能让他安定下来的人，也许那个人真的就是我呢？
廖宇：那万一不是呢？
周悦沉默了一下。
周悦：廖宇，我觉得你最近整个人都好像很纠结。
这回，轮到廖宇沉默了。
周悦：我最近也很困惑。我知道李天成和我的经历太不一样，可我不但不觉得他危险，还觉得很新鲜很有趣。看来我也挺不安分的，不然为什么老想着突破自己的安全区域呢？可是万一突破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廖宇，我是不是变坏了呀。
廖宇无言以对，也在沉思。
28-08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 内
偷听的南美芳，一脸八卦的兴奋，不屑地又撇撇嘴。
趁四周无人，南美芳悄悄地溜走了。
28-09 友好医院海盗病房 昏 内
“卡塔”，一副手铐把海盗男人的手，铐在病床上。
病床上的海盗男人还在沉睡未醒。
一副脚镣，把海盗男人铐在床上。
“卡塔” “卡塔” ，另一边的海盗少年，一只手和一只脚也被铐在病床上。
少年也仍沉睡未醒，稚气未脱的脸庞上眉头紧皱，带着一点刚毅老成。
周悦、叶红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幕，有点难受。
塔西带着另一个便衣走出病房，礼貌地请她们离开，病房门在两人面前关上。
塔西和便衣坐在病房门口守着。周悦和叶红只好走开。
28-10 友好医院庭院/门口 昏 外
周悦有点心神不宁地随意踱着步，不知不觉走到庭院。
忽然，周悦停住脚步。
兰姨就站在她对面。兰姨脸色苍白憔悴，嘴唇微微发着抖。
周悦鼓起勇气走过去：兰姨……
兰姨眼圈发红：为什么？为什么？！
周悦站在兰姨对面：对不起。
兰姨：我那么信任你，什么都和你讲，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周悦咬咬牙：对不起，兰姨。可是，你不明白……这个事情关系重大，阮医生做过的事自己必须要负责，请你理解我。
兰姨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周悦，忽然举起巴掌。
旁边路过的医护和病人都惊呆了，众人轻轻地惊呼一声。
周悦闭起眼睛，准备迎接这一巴掌。
兰姨颤抖着，巴掌怎么也甩不过去，最后狠狠地甩在自己的脸上，清脆地“啪” 一声响。
周悦睁大眼睛，惊讶：兰姨！
兰姨：不怪任何人，都怪我自己，信错了你……阿阮本来已经可以放出来了，可是现在，警察不肯放他了！
周悦舔舔干涸的嘴唇，艰难地：阮医生他……不是主犯，应该没有那么严重，肯定很快就会出来……
兰姨忽然歇斯底里：你给了我孩子生命，可是又害我先生，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兰姨四周看着，忽然看到立在大门一侧的“妙手神女，送子观音”“周悦医生”的花牌。
兰姨大步朝着花牌走过去。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兰姨伸手推倒花牌，把前面供桌上的供香“哗啦啦”地扫落在地上。
霍祥和廖宇、叶红、王晓聪、黄淑惠等，匆匆忙忙从大厅跑出来。
霍祥：这是……
周悦一句话不说，伸手挡住霍祥。霍祥似乎明白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兰姨发狠地把花牌、供桌推倒，所有可以撕破的东西，撕个稀巴烂。
所有的医护和病患，都惊讶地看着兰姨和周悦。
兰姨撕完了所有东西，披头散发筋疲力尽，深深喘一口气，也不看周悦也不看众人，甩头扬长而去。
所有人回头看周悦。周悦非常难过，看着围观、指点的当地医患，觉得有点无地
自容。
28-11 友好医院门口 昏 外
日暮降临，暮色的天空，天色阴暗，甚至还起了风。
友好医院的大门口，也显得有点黯淡。
28-12 友好医院宿舍走廊 夜 内
李天成匆匆跑到周悦的宿舍房间门前。
李天成敲门：周悦，周悦！
房间里没有声音。
李天成：你不说话我砸门了啊！
28-13 友好医院周悦房间 夜 内
房间内。周悦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周悦：别管我，让我静一静。
28-14 友好医院宿舍走廊 夜 内
李天成还在敲门，王晓聪跑过来。
王晓聪：天哥，您今天都上哪儿去了？
李天成：我去警察署，和 John 多聊了一阵，刚回来就听说出事了！
王晓聪：悦姐进屋前和我说，她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要不，您还是先管管乔医生吧。
李天成：谁？雨倩？雨倩怎么了？
王晓聪：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叫了乔先生的那个助理开车来接她，已经走了。
李天成：什么意思？
王晓聪：她要辞职，不做医生了。
李天成惊讶的表情。
李天成：你在这里，看住你悦姐！
李天成匆匆而去，王晓聪只好守在原地。
28-15 乔家大宅门口 夜 外
李天成骑着边三轮摩托车，停在乔家大门口。
李天成拿出手机，拨打乔雨倩电话。
28-16 乔家大宅客厅 夜 内
茶几上，乔雨倩的手机特写。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李天成”。
一只手把手机拿起，是乔向晚。
乔向晚按了接听键。
切。
李天成一听电话接通，连忙：雨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呢？我去过别墅敲门没人，就到向晚家来了。你在吗？
切。
乔向晚语气带着不满：丹尼尔。雨倩不舒服，睡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乔向晚直接把电话挂了。
切。
李天成看着挂掉的电话，神情沮丧。
28-17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夜 外
友好医院外景，夜色浓重。
后院的绳床上微微晃悠，里面裹着人，裹成一只茧的样子。
李天成轻轻走过来。
李天成伸手去扒开一点“茧”，里面的人死死用手捏着。李天成用了一点力，里面的人撑不住了，放开一点缝隙，露出周悦面无表情的脸。
李天成又好笑又心疼。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挤出平常一样的乐呵呵的神色。
李天成：晓聪说你要一个人出来静静，命令他留在原地不许动，他快急死了。
周悦：说了我要一个人静静。
李天成：生气了？因为上午我和你争过？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很好看。
周悦眼珠子转了一下，转过来看着李天成，看了好一会。李天成有点尴尬，转开话题。
李天成：我听说兰姨来过，你没事吧？
周悦想了想，松开绳床的边缘，坐起跳下来。
周悦：听你说要去找乔医生。乔医生怎么样了？
李天成：我去向晚家，向晚说她睡了。
周悦神色黯淡：哦。
李天成：……兰姨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
周悦叹了一口气：你猜对了。兰姨很信任我，我出卖了她，她觉得而自己信错了人，又伤心又难过，所以把火都发在我身上。
李天成：我那天的话有点重，其实你没有做错，不要责怪自己。
周悦：我没有责怪自己。但是，就像乔医生一样，哪怕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也没有办法不往心里去。
李天成：是的，我理解。病人把身体交托给医生，本身就建立在无比信任的基础上，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每一个有良心的医生，都会很难过。
周悦：难得你也会这么说。
李天成不解：怎么了？
周悦：既然你也认同病人对医生的信任，那刚下手术就把病人铐起来，这件事情你怎么做得那么轻松？
李天成：那不一样！他们是海盗！
周悦：他们也是你的病人！这两个人，就算他们真是海盗，老的那个听说就是个厨子，小的那个还是个孩子，人还没有醒，警察就过来把他们铐在病床上了！是你举报说他们有攻击医生的倾向，可他们并没有真正做过，他们太可怜了。
李天成有点不满：你责怪我？觉得我不择手段？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做的所有事情完全合理啊！
周悦：所谓合理的事情，却并不一定合情。不能平衡情和理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好医生。
李天成逐渐明白了周悦的意思，又失望又恼怒。
李天成：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好医生？我不能认同！我还以为你会懂我！
周悦：你的好胜心太强，耐心太差！你觉得救了病人的性命就算赢，不去想如果用的方法不当，将会产生什么负面的后果。医生，治病是一方面，治心又是另一方面。你只考虑治病不考虑治心，对不起，我不能认同！
周悦的语气很尖锐。
李天成针锋相对：我也不认为优柔寡断的医生可以救到人！对不起，这我也不能认同！就像当时小四的例子，如果我像你一样犹豫，小四可能已经没命了！
周悦火了：解决问题要讲究方法，那不叫犹豫！
李天成：有一万个方法，解决不了问题，那也等于零！
周悦：任何事情只关心结果，那就叫不择手段！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就好了，都可以过日子生孩子，结果都一样！那还谈什么恋爱？
李天成：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周悦：我讲的就是道理！所以我们根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医生，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南辕北辙，天壤之别！
李天成恼怒：你什么意思？
周悦眼睛有点湿润：前几天你说你想有个家，你不知道这句话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的身体受过伤，没办法做一个好妻子和好妈妈。
李天成：受伤？什么伤？我看看！
周悦：没必要。我们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吧。
李天成难过地：你的意思是，分手？
周悦不敢看李天成：趁大家都没有很投入的时候。
李天成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李天成：如果这是你已经考虑清楚的决定，我尊重。
周悦停了一下，觉得实在没必要再说别的话，只好转头走开。
李天成难过地留在原地。
28-18 友好医院外景 晨 外
这一天友好医院的早晨，天色阴暗，似乎要下雨。
28-19 友好医院走廊 晨 内
李天成满怀心事地走过，黄淑惠和刘馨露推着药车走过来。
黄淑惠看到李天成，顿了一下，迎了上去。
黄淑惠：李院……
李天成似乎没看见两个人，径直走了过去。
黄淑惠的脸色瞬间难受起来，刘馨露担心地看着她。两人继续往前走。
28-20 友好医院庭院 晨 外
李天成拦住正要去查房的廖宇。
李天成：廖医生，你和周医生是发小，她受过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事情？
廖宇盯着李天成：她和你说过了？
李天成：说了一半，说她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和好妈妈。为什么？
廖宇沉默片刻。
廖宇：周悦小时候遇到过交通事故，被摩托车撞伤，盆骨碎裂。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可是出发援外前不久，她前男友的家属和她起了冲突，
到处说她不能生育。有的孕妇比较忌讳，要求换医生。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很大，
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在意。
李天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摩托车过敏！原来是这样！车祸都过去二十年了，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应该不会影响生育啊，她一个妇产科医生不知道吗？
廖宇：你别看周悦平时挺坚强的，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不自信吗？
李天成：什么时候？
廖宇：特别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比如现在，你。
李天成：我？
廖宇：你必须承认，你是一个没有稳定性的人。
李天成想想：我的确没法否认。
廖宇：周悦很在乎你，但是又怕控制不了你们的感情。她越想越矛盾，越想越没有自信。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她的心里有恐惧。
李天成：男女之间交往有那么复杂吗？我也没有要求她要成为一个什么人啊。
廖宇：这就是她和你最大的差别。你的感情是随性的，她的感情是认死理的。所以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没有考虑清楚之前，不要招惹她。
李天成：你是在怀疑我，对她的感情，其实没有那么深。
廖宇冷静地：是的。都是成年男女，不了解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深入交往，很不负责任，不是吗？
李天成：迂腐。
廖宇不再说话，越过李天成而去。
28-21 友好医院男病房 晨 内
病房里只有两床病人，都起床了。隔壁 5 号床的病人妻子用保温壶带了早餐过来，
正在喂自己的丈夫，两个人低声说笑。
乔大伟捞起衣服，看看自己绑在腰上的尿袋，轻轻叹口气。他转身羡慕地看着两夫妻。
黄淑惠和刘馨露走了进来，发早上的药。乔大伟连忙又摆回一张臭脸。黄淑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两人走到乔大伟床前。
黄淑惠查看着病历：乔大伟，你的药。哦，你的主治医生换成霍祥医生，馨露，把卡片换一下。
刘馨露：是！
刘馨露连忙打开病床上挂着的卡片夹，把里面写着名字的卡片抽出来。乔大伟哼了一声：早该换掉，女医生嘛看个小毛病就好了，大病她搞不定的！万一再治死一个呢？
黄淑惠忍不住冷笑：大早上好好的干嘛咒自己？
乔大伟瞪着黄淑惠：你……淑惠，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啊！那位大小姐她就是不行嘛！反正我是不会再让她看了。
黄淑惠忍无可忍：谁想要看你！
乔大伟：哎！黄淑惠，你怎么说话呢？
刘馨露插嘴：老乔医生，你想让人家看人家都不会来看你啦，乔小姐已经不做啦。
乔大伟：什么？
刘馨露：乔小姐辞职不做医生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另一张床的那对夫妻转头看乔大伟，窃窃私语。
乔大伟面子上下不来，自己找台阶下。
乔大伟：哼，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我就说嘛，她根本不适合做医生。哎哎，这件事情不能怪我啊，你们这些女人，本来就应该回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活该。
黄淑惠：你！
乔大伟：我什么我，现在挂住这种东西哪里都不能去，你不要向我发脾气啊，小心我去上头告你状啊！
黄淑惠愤怒地转身而去。
刘馨露连忙端着药盘转身跟上黄淑惠，出去了。
5 号床病人：老乔医生，我也挂着尿袋，可以到处走动的啦……
乔大伟：你闭嘴！
5 号床病人妻子连忙作禁声的手势，5 号床病人摇摇头不说话。乔大伟没好气地侧身躺下。
28-22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日 外
叶红围着个围布坐在椅子上，吴新在前头拿着个剪刀，给她剪头发。
正好剪到刘海，叶红手里拿着个小镜子，闭着眼睛，不放心地絮叨。
叶红：老吴你看着点，头发帘儿不能太短也别太长，太短像锅盖，太长扎眼睛！
吴新：红姐，你别说话，说话头会抖。
叶红：头抖吗？不抖啊？说话就是嘴动，头怎么会抖。那我不说了。——哎，刚才抖的时候你没剪歪吧？
吴新：我的手艺您放心吧。霍队廖大夫他们不也让我给剪头吗。
叶红：他们都是男的！男的和女的剪头发可不一样，要不美发店女士洗剪吹比男士贵两三倍呢！
吴新：别说话！再说话剪岔了——行了。等下，给你扫下头发，扎眼睛。
吴新拿过另一张椅背上的毛巾，细心地扫扫叶红脸上的碎发，叶红连忙张开眼睛挑剔地拿起小镜子左右看。
叶红：嗯嗯，还行吧……哎呀，这怎么还有一撮没剪整齐啊？
吴新：哪儿呢？我看看——哟，可不就是刚才说话头抖的时候剪岔了！
叶红：我头没抖！你看我现在说话呢，头抖了吗，抖了吗，啊？
吴新：没事没事，我修修。闭眼睛啊！别说话。
叶红连忙闭眼睛，不说话。吴新小心地修剪头发。
吴新：好了——
刘馨露大叫着跑进来：红姐，红姐！
叶红本能一抬头：哎！
吴新手一抖剪子一岔：哎呀！
叶红：怎么了？
吴新着急对刘馨露：你慌里慌张地干什么，吓我一跳！
刘馨露：红姐，淑惠姐她哭呢！
叶红：哭了？我看看去。——等下，我先看看我头发帘儿。
叶红举起镜子一看，吴新和她一起吃了一惊。叶红的刘海被“咬”了一个缺口。
叶红：怎么缺了一块儿？啊？老吴你怎么搞的？
吴新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你头一抬，我被她那么一吓，就……
刘馨露：是淑惠姐……
叶红又生气又着急，站起来举起小镜子，使劲揉着刘海，希望看上去缺口没那么明显。
叶红：哎呀！老吴你……
吴新：不是，就一小块，我帮你修修好啊，能修！
叶红：这是一小块吗？狗啃过一样，怎么见人？来不及了，到点上班了！
叶红边扯下围布，边对刘馨露：你说什么淑惠在哭？
刘馨露点头：啊！
叶红：走，赶紧去看看去！老吴你这……还相信你手艺！算了！下回我找晓聪剪！
叶红使劲拍拍身上的碎头发，把围布往吴新手里一塞，匆匆跟着刘馨露走出去。
吴新：晓聪哪有我手艺好啊？我考过理发师证——嗨！
28-23 友好医院餐厅 日 内
黄淑惠低头用手绢抹眼泪，旁边放着饭盒，里面是吃了一半的饭菜。
叶红和刘馨露匆匆而来。叶红边走边用手整理着剪缺的刘海。
黄淑惠看到她们，连忙侧脸醒醒鼻子。
叶红放慢脚步，轻轻坐到黄淑惠身边。
叶红：淑惠，怎么了？
黄淑惠不作声。
刘馨露插嘴：李院长骂了她，南美芳走之前也骂她，连那个乔大伟都骂她。
黄淑惠：别多嘴！
叶红：不着急，好好说。
黄淑惠的眼泪滴落下来：其实做了这么多年护士，又不是没受过委屈，都没有像这次这么难受。
叶红：快别这样，你把我们都吓坏了。
黄淑惠：来这里之前我做私家看护的，以前乔大伟的诊所好的时候我也在那里做过。做私家看护要住别人家，又要受气，后来这个友好医院建起来要招人，我就马上过来了。中国来的医生都很好，薪水也不错，还有固定休息时间，这两年本来都做得挺开心的。可是后来莫名其妙说这里闹鬼，大家都不敢来看病，以前的院长都辞职，薪水也好几个月发不下来。很多人都走了，我都咬着牙坚持下来的，因为我确实喜欢你们，喜欢这里呀。
叶红：是，是，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黄淑惠：那天我说了那种见死不救的话，是我不对，可我也是在心疼我们医院，心疼我们大家。大家咬着牙勒紧肚皮过日子，好容易才申请下来物资和费用，为什么要用来救人渣？李院长还骂我不配做护士，我觉得他不公平。
叶红：淑惠，这件事情你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李院长这么骂你，也不对！友好医院有你这样的护士是福气，怎么能骂这么狠呢？
黄淑惠眼泪又流下来：他是院长，他这么骂我，早上看到我也故意装看不见，就是要炒鱿鱼的意思了吧。
叶红：胡说！谁敢炒你鱿鱼，我第一个不同意。
刘馨露也急忙：淑惠姐，你可千万不要被炒鱿鱼呀！我好羡慕你们的，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养活自己，很威风的！
叶红：馨露，别胡说，谁说要炒鱿鱼？不过，你是不是去找李院长谈谈？也许有什么误会呢？
黄淑惠站起来拿饭盒：我不去。我才不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黄淑惠低头擦眼泪而去。
叶红也站起来，无奈地：哎呀，又是一头倔驴！
刘馨露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红。
叶红：怎么了？
刘馨露：红姐，你今天的样子好奇怪呀。
叶红懊恼地使劲拨着刘海：都怪这个老吴！
28-24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日 外
叶红又围着围布，吴新小心翼翼地给她修刘海。
霍祥坐在另一边，边看医学杂志边等，却心不在焉，皱着眉头思索着。
吴新：哎，别说话……可不敢再抖了啊……
叶红闭着眼睛，一声不敢吭。
吴新：……好了！
吴新拿起毛巾，扫清叶红脸上的碎发，叶红连忙睁眼看小镜子。修了个俏皮的斜刘海，十分好看。
叶红左看右看：嗯嗯，不错不错。
吴新得意：老吴的手艺是可以的！刚才那是个意外！霍队，久等了，到你了啊。
霍祥如梦初醒一般，放下杂志站起来。
霍祥：不着急，不着急。
叶红把围布扯下来递给吴新，用自己的毛巾拍着身上的碎发。
霍祥坐了下来，吴新给霍祥围上围布，放下剪刀，换了推子。
叶红：要不是听说你有理发师证，我就找晓聪去了。后来一想，有证的还是靠谱一点，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你连理发师证都考了？十八般武艺呀！
吴新：一听说被选上援外就马上去考了，技多不压身吗！你们能当医生的都是英雄，大文化人，我是个粗人，别的不太行，服务还是到位的！
吴新开始给霍祥理发。
叶红：老吴，什么文化人粗人，封建等级思想，要不得。谢谢了啊！
吴新：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霍队在这儿看着呢，要是我没给你剪好，霍队还敢让我剃头？
边被吴新按着剃头，边沉思的霍祥，忽然开口。
霍祥：我在想，咱们是不是也得给年轻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叶红回头：什么意思？
吴新停了一下，继续仔细理发。
吴新：霍队指的是李院长？
霍祥：对于那两个身份未明的伤员，天成处理得是有点操之过急，但是出发点没错。批评黄护士用词是狠了点，可也在理啊。我看这两天大家的意思，好像都在责怪他，小伙子看样子受了点打击，整个人都蔫儿了。
叶红：李院长他年轻有冲劲，但是，冲劲也代表容易冲动，淑惠的事儿，不就是一时冲动出口伤人吗？再说乔医生走这事，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金雷？作为院长，他没留意乔医生的情绪问题，这怎么就不能怪他？院长，就是要方方面面都照顾到，能稳住大局！
霍祥：天成是个有担当的人，我相信他有能力稳住大局。但是你也别忘了，他是在孤独中长大的，习惯了一个人作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融入我们这个集体，已经很不简单。人嘛，哪能不犯错？
吴新：对，我看李院长能力挺强的，能当好院长。年轻人，犯了错没啥，我们不正给他出主意呢吗。我们仨加一起快 150 岁了，一定能想到办法。
叶红回头责备地看着吴新，霍祥也不满地抬了一下头。
吴新：哎哟，别动！——我的意思是，我们，特别你们，经验好歹丰富，得多发挥传帮带的作用！
叶红忍不住笑了一下：哟，老吴说话还一套套的！
霍祥：这话中听。
吴新：好了！
霍祥抬头：这么快好了？镜子递一下。
叶红连忙把小镜子送到霍祥手里。
霍祥看着自己的头发，满意。
霍祥：嗯嗯，不错！有两下子，老吴！
吴新：看看，一个改错的机会，我这不就放下思想包袱，超水准发挥了吗？
叶红：老吴，我发现你才是最鸡贼的，合着从头到尾一直在教育我是吗？
霍祥扯下围布，拍打身上的碎发。
霍祥：我们毕竟比那些年轻人虚长几岁，有阅历摆着呢，明事理也快。像现在这样，大家有情绪有别扭，也不利于工作，得解决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关键时刻，我们还得一起出手啊。
叶红和吴新点点头。
28-25 乔家大宅客厅 夜 内
乔雨倩默默端着一杯热茶，在沙发上发呆。乔向晚坐在她对面，担忧地看着她。
乔向晚：早就说过你的个性不适合做医生，你就是不听。
乔雨倩不吭声。
乔向晚：不做了也好，医生太辛苦了。
乔雨倩还是不吭声。
乔向晚：辞职手续你不用管了，我让小徐去帮你办。
乔雨倩终于沙哑地开了口：我又没说一定要辞职。
乔向晚着急：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怎么做下去？治死人的医生，这话多难听啊？这就是终结了你的医生生涯嘛！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处理事情不能一厢情愿，也不能一时意气，要权衡好各方面的利弊……
乔雨倩有气无力地打断：哥你有完没完？
乔向晚：没完！
乔雨倩：辞职的事情等我想清楚再说吧。你别帮我操心了，啰啰嗦嗦的。
乔向晚看了乔雨倩好一会儿。
乔向晚：雨倩，这样好不好。家里现在的这几块生意，矿场，林地，码头，船运公司，农业公司，除了矿场还维持得不错以外，其他都在亏损。现在科亚特药厂还要抓住我们合作建立新药研发中心，我一个人精力有限，凯莉又是个做研究的根本不懂生意，我一直想找人帮忙分担一下。刚好你空下来，我就把矿场给你打理吧，我也可以分出精力来吧其它生意打理好。反正你也暂时也不会回友好医院，你可以一边做，一边想到底要不要辞职，不至于这段时间太过于无聊。乔雨倩犹豫：可是我根本不懂做生意呀？何况矿场是祖传的，万一被我做坏了呢？
乔向晚：我们乔家这百年矿场底子厚，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把它一下子败光。谁天生会做生意，之前我不也是跟着爸爸一边学一边做，才学会的吗。
乔雨倩：那是因为你遗传了爸爸会做生意的好基因。我就没有遗传到。
乔向晚忽然深深地看着乔雨倩，看了好一会儿。
乔雨倩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乔向晚疼爱地：我记得，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你很喜欢像这样窝在沙发上和我们聊天。很久没看过你这个样子了。
乔雨倩感动：哥。
乔向晚：就这样说好了，矿场就交给你接管了。
乔雨倩犹豫着，终于还是点点头。
脚步声啪嗒一响，两人抬头，梁凯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玄关处。
乔雨倩从未有过的客气：凯莉，回来啦。
乔向晚：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怎么都没听见？
梁凯莉不自然地笑笑：你们聊天太投入。向晚，我有事和你商量。
乔向晚看看乔雨倩，乔雨倩连忙乖巧地站起来。
乔雨倩：我上楼睡觉，你们慢慢聊！
乔雨倩回头快步跑上楼，梁凯莉看着乔向晚，脸色慢慢冷下来。
28-26 乔家大宅客厅 夜 内
梁凯莉：你刚才说什么，把矿场给雨倩？
乔向晚不在意地：对呀。
梁凯莉：雨倩一个头脑简单的女生，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热血和梦想，她知道什么？矿场是你现在唯一还能赚钱的生意，把矿场给了她，她再做亏了怎么办？
乔向晚不以为然：不会的。矿场基础很稳固，没那么容易一下子亏掉。
梁凯莉：所以你是明知道她能力不行，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非要把唯一一个赚钱的生意交给她，就因为这个生意亏得起？这是什么逻辑，你失去理智了吗？
乔向晚：雨倩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血亲，哪怕是亏了，我也认。
梁凯莉难以置信地：雨倩是你的亲人，我也是啊！为了她你可以不惜亏掉祖传的矿场，那我的研究所呢，你考虑过没有？现在矿场的收入是我们研究所最大的支撑，我们的事业现在正处在关键的时刻，一旦失去供血，我们这五年就前功尽弃了！
乔向晚：没有你想的那么极端，也许矿场在雨倩手里，会经营得比我更好呢。
梁凯莉：讲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乔向晚固执地：矿场是乔家祖业，雨倩是乔家的血脉，继承矿场合法合理。而且接手矿场可以让她好好留在家里，不像别的生意要经常离开札尔岛，我也好照顾她。如果让她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们死抓着矿场不放，反而会让别人说闲话，招来很多非议，对你也不好。
梁凯莉气得无可奈何。
梁凯莉咬牙：向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乔向晚：你说。
梁凯莉：你把矿场给雨倩，到底仅仅因为她是你的嫡亲妹妹，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乔向晚眉心一紧：你什么意思？
梁凯莉：我的意思是，你把乔家目前唯一可以赚钱的生意给了乔雨倩，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到底有没有！
乔向晚忽然十分不满地看梁凯莉。
梁凯莉：我们已经订了婚，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呀！
乔向晚重重地喘息一下：凯莉我告诉你，即使是夫妻，也有不可逾越的界限。乔家的祖业就是乔家的祖业，你一滴都不可以沾。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计划我都想好了！我们一定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但矿场，必须是倩的。你懂了吗？
乔向晚从所未有的决绝神色。梁凯莉神情逐渐失望。
梁凯莉：懂了。你们乔家就是你们乔家，我始终是外来的附属品。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我算是看清楚了。
乔向晚：凯莉！雨倩她还不会照顾自己……
梁凯莉打断：向晚，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要为自己奋斗的，你妹妹也一样。
雨倩先前是任性，但是她有自己的理想，要做医生，这点我欣赏她。你非要让她辞职回家，你是可以从现在开始把她像金丝鸟一样养起来，那等到将来，你就不要埋怨她成为了一个废物！
梁凯莉一转头，乔雨倩就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梁凯莉不看乔雨倩，咚咚跑上了楼。
乔雨倩第一次在梁凯莉面前露出服气的神情。
乔雨倩：哥……
乔向晚息事宁人地：去睡觉，去睡觉。
乔向晚揉着太阳穴。
28-27 友好医院大厅 晨 内
廖宇从护士站上拿过值班本，一打开，刚好是之前乔雨倩的名字。
廖宇看着乔雨倩的名字，有一阵失神。
一只手啪伸过来，点着廖宇看的名字。廖宇猛地抬头。
李天成：廖医生！
廖宇回头：早。李院长。
李天成：你看什么？
廖宇：没什么，查排班。
李天成脸色有点憔悴。廖宇的脸色也不太好。
李天成：我想你帮我约周医生，我想和她再谈谈。
廖宇合上值班本：帮不了。我还是坚持，你们根本不合适。
李天成有点失落。
李天成：我认为我们是好朋友……还有，你没有权利干涉我们。
廖宇沉默一下。
廖宇：很抱歉，我必须干涉。周医生的父母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来这里之前托付我照顾她。我答应了伯父伯母，就一定要做到。我们依然是朋友，就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双方痛苦。
李天成困惑：你不觉得自己很武断吗？你凭什么能判断，我和周医生在一起一会痛苦？
廖宇：凭我的——直觉。对不起，也许我的话你不喜欢听，良药苦口，希望你能理智。
李天成苦笑：理智的感情，还叫感情吗？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感情是什么？那雨倩呢，算什么？
廖宇一愣：这——
李天成用力拍拍廖宇手上的值班本，转头走开。
廖宇难过而矛盾的神情。
28-28 友好医院门口 晨 外
李天成走出庭院，看见乔向晚的越野车停在门口。
李天成连忙迎上去。
乔向晚从驾驶座上下来。
李天成探头看看：雨倩呢？
乔向晚：她没来。
李天成有点失望：她这两天到底怎么样？打了很多次电话，她的手机都关了机。
乔向晚少有的严肃：她没事，就是有点累，要休息一段时间。
李天成：好，麻烦你告诉她，我一定会帮她向大家说清楚，金雷的事情不是她的责任。等她回医院的时候……
乔向晚打断：她不会再回医院了。
李天成：啊？
乔向晚：其实爸爸生前就说过，雨倩并不适合做医生。她学医是因为觉得好玩，但是并不知道这个职业背后的辛酸。她是被大家宠着长大的，只有别人让着她，她从来不知道怎么让人，受不了医生那种委屈。
李天成顿了一下：这是雨倩的选择吗？
乔向晚也顿了一下：是。
李天成：不，你在撒谎。雨倩做医生不是因为好玩，她喜欢这个职业，不会随便说放弃！是你替她做这个决定的！
乔向晚不满：丹尼尔，雨倩和其它人不同，她是我们家的小公主。就算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会过得很幸福。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得一个治死人的罪名？你是院长，我把雨倩交托给你，你怎么照顾她的？就算这是我帮她做的决定好了，反正她不会再回医院了！
李天成反应过来：你在责怪我？
乔向晚：我不是怪你，但是凯莉已经提醒过你们不要收金雷这个病人，你任由雨倩自作主张。当年我做不成医生，我一点都不怪你；其实雨倩放弃做医生也不应该怪你，但是她在你这里受这么大委屈，我真的很心痛！
李天成瞬间浮上惭愧的神情。乔向晚留意着他，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廖宇在后面走出来。乔向晚连忙打招呼。
乔向晚：廖医生！很久没见。
廖宇：乔先生。
廖宇犹豫地看看李天成，还是走了过来。
廖宇：乔医生她，还好吗？我们——大家都很关心她。
李天成惊讶地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问。
乔向晚：她很好，有心。不过，她最近受的压力太大，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廖宇略失望地：哦，是这样。
廖宇看看两人，礼貌地：我准备去上班，再见。
廖宇没看李天成，转身走开。李天成也别过脸去。乔向晚观察着两人。
乔向晚：对了，有事找你。借一步说话？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李天成想了想：可以。
乔向晚：上车吧。
乔向晚转身打开驾驶座门上车。李天成犹豫一下，也走过去副驾驶打开门，上车。车子开走。
28-29 栈桥 日 外
乔向晚和李天成分别站在栈桥两边。
李天成一脸低落的神色，乔向晚关注地看他。
李天成：带我过来，有要紧事？
乔向晚：我看你的样子，在医院里不太顺心？
李天成：也没什么。
乔向晚洞悉地：这两天听到一点传闻。医疗队的医生和本地医护，两边你都不熟，两边都不是你的人，你吃力不讨好也很正常。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帮你。
李天成：没有你说的事，别乱猜。
乔向晚：你这个人，实际比我还要面子！不说这个，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李天成一愣，连忙集中精神。
李天成：向晚，我欠你的够多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做得到，尽管说。
乔向晚伸手阻止：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亏欠。
李天成：到底什么事？
乔向晚：上次你不是问过，研究所的植物提取成果要做成新药，临床试验在哪里做？当然是拿到外面做，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啊。
李天成：嗯。
乔向晚：凯莉一直和 K 国的科亚特药厂保持良好合作，成果都是卖给科亚特。不过植物提取成果并不会很值钱，真正值钱的，是经过漫长研究过程之后制成的新药。可是，做这个研究所需要很多钱，所以这些年，研究所一直都是我用其他生意来补贴。
李天成恍然：原来是这样！向晚，你真的很爱凯莉！
乔向晚：现在，科亚特药厂有意要投资凯莉的研究所，把现在单纯的植物研究所做成新药研发中心。可是也提出要求，希望这个新药研发中心，具有做临床试验的能力！
李天成认真起来：临床试验？研发新药，做人体试验？
乔向晚点点头：每一个新药上市前，为了证明新药的安全性和疗效性，临床试验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完全合法。临床试验，通常需要招募志愿者来完成。
李天成：你是说，这个科亚特药厂，准备在札尔岛建新药研发中心，而且要招募岛民来做临床试验？
乔向晚：也算是对札尔岛的的援助吧，科亚特给志愿者开出的酬劳不低，新药研发中心将来也可以带来大量的税收。
李天成：我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情，是卫生署管辖的范围，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乔向晚：研发出新药，而不仅仅是做植物提取，这是凯莉的梦想，我必须要帮她达成。我说得清楚一点吧，就算新药研发中心建立起来了，临床试验，按常规， 其实应该在一所医院里进行。
李天成看着乔向晚，猛地跳起来。
李天成：你想在友好医院里做临床试验？不行，这个事情事关重大，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乔向晚笑笑：是不太可行。我的意思是，你离开友好医院，我为你建一所医院。
李天成愣住了。
28-30 友好医院海盗病房 日 内
关着海盗男人和海盗少年的病房内。床上的少年渐渐睁开眼睛，眼神逐渐清晰。
他动了一下，便触到了手铐，发出响亮的声音。
少年猛地清醒过来，手脚一动，手铐和脚镣跨啦啦响，少年拼命挣扎。
镜转，John 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椅子上，抱着双手，看着少年。
John：别挣扎，弄疼自己。
海盗少年：放开我，放开我！混蛋医生，混蛋医院！我要把你们全部弄死！
John 忍无可忍，站起来走到少年身边，审视着他。
John：把你铐起来是对的。人家医生救了你的命，你连谢谢都不会说，一醒就说要弄死人家？
对面拉着的窗帘里，传来海盗男人虚弱的声音。
海盗男人（OS）：他没有那个意思，警官。
海盗少年连忙大喊：叔叔！
海盗少年努力抬起上半身张望，忘记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齿。但他倔强地一次次想抬起身子。
海盗少年：叔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叔叔！
John 无可奈何，走到病床后，附身去摇起病床。
John：好啦！别叫了！
病床摇起，少年可以看到对面病床。John 走过去，“哗”地拉开围帘。
海盗男人也半躺在摇起的床上，一只手一只脚被铐着。但看上去，气色似乎不错。
海盗男人：阿望，别叫了。我很好，你呢？
海盗少年继续挣扎：这帮混蛋！趁我们睡觉，把我们都锁起来！我弄死他们！
海盗男人声音大了一点：阿望！
海盗男人咳嗽起来。
John 指着海盗少年：喂！你再闹，你叔叔就要被你气病了！
海盗少年一听，果然乖乖不敢再叫再动，只是依然警戒地盯着 John。
海盗男人：警官，你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其实他什么都不懂，他一直跟我在厨房，只不过跟着那些人有样学样罢了。
John：所以，你们果然是——
海盗男人沉默了一下。
海盗男人：我年纪大了，累了，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可是阿望还小，他还有希望。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居然没死，可能是天给的机会吧。
John：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海盗男人：我能不能先刮刮胡子？
28-31 友好医院海盗病房 日 内
一把电须刀在海盗男人脸上刮着，胡茬逐渐刮干净。
切。
海盗男人还是半躺在床上，身后铺了一块塑料布，中间剪了个洞伸出脑袋，前面盖着上身，巧妙地接住所有碎发。
吴新在用剪刀，一下下给他剪掉乱糟糟的长头发。
吴新：就这么将就一下吧，等你好点能坐起来，再给你理清爽了。
对面床的海盗少年，一直倔强地瞪着吴新。
吴新看看他，和另一边的 John 对视一下，两人都无奈地笑笑。
吴新：他那脑袋，你给剃的吧？
海盗男人点点头。
吴新：你是个厨子吧？
海盗男人惊讶地看了吴新一眼。
吴新：他的头发理得那么好，你的这跟狗啃似的。他给你剪的吧！一看你俩就是相依为命，别人还不太待见你们。
John 赞许地点点头。
海盗男人缓缓开口：你是做什么的？
吴新：我也是个厨师。哦，我也跑过好多年远洋货轮，理发这手艺，几乎每条船上的厨师都会。
海盗男人难得咧咧嘴：同行。
吴新：有个歌你会不会，我特别爱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哼哼哼……哎呀，忘词了。
海盗男人再咧嘴笑笑。
28-32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周悦走出庭院，刚好遇到李天成迎面走来，两人躲避不及。
李天成满腹心事，看着周悦，欲言又止。
周悦也不自然地拨拨头发：John 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李天成：——嗯，好。
周悦：那我走了。
李天成：周悦。
周悦站住：嗯？
李天成：廖医生——他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对不起，前天我不应该和你吵架。
周悦愣愣，转而释然：没关系。反正，我们不适合。
李天成：对我没有信心？觉得我很不稳定吗，抓不住吗？
周悦：那你呢，有多喜欢我，可以承诺守着我一辈子不离开吗？
李天成：承诺了就要做到，你不可以要求我现在做这样的承诺。这不合理。
周悦耸耸肩：所以，我们对感情的看法，依然有很大的分歧。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李天成：可是，我们彼此喜欢。
周悦：喜欢是一瞬间的，爱情是一辈子的。
李天成：只可惜，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同。我的喜欢可以自由自在，你的喜欢却非要开花结果。
周悦：爱一个人，就是要长相厮守呀，有什么不对吗？算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实在不想再错一次了。
李天成沉默了一阵：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原来数一数，才只有四个月。
周悦也沉默了一阵。
周悦：有的时候，一秒钟好像一辈子那么长；有的时候，一辈子好像一秒钟那么短。都是一瞬间的心情罢了。
李天成：好吧。我也想过了，我自由自在习惯了，真的做不出承诺说，可以守着谁一辈子不离开。如果你要的是这个，我没有办法做到。
周悦鼻子一酸：懂了。
李天成笑笑：我同意分手。还是觉得好巧，能在这里遇到一个你。我们还互相——稍微喜欢了一下，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也许很快，我们都会找到更好的人。
周悦的心像狠狠被抓了一下。
周悦低头：那我走了。
周悦转身走去，李天成这次，没有抬头看她。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