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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哥哥可以护着你音娘忏悔得声泪俱下,说完,不忘磕头,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抬头时,她隆起的肚子,突兀而刺眼。
跪在音娘身边的豆蔻女娘,双手匍匐在地面,手肘像被风吹动的劲草,不停的颤抖着。
“你起来求她罢,身怀六甲,当心孩子。”
“再怎么样,你肚子里的孩子,和她是同一个爹,她还能忤逆了她爹不成!”
“人不被逼到这一步,谁会当街乞求?太可怜了。”
外室怎么了,外室也是人。
若不是世道艰难,挣扎无果,谁会自甘下贱?
无论谁看了母女俩,都会忍不住动容。
看着周遭的人替自己打抱不平,音娘凄凄惨惨的眸色底跃起一丝得手的得意。
高门权贵最注重清誉。
她已经豁出去了脸面,今日周舒意不答应,也得答应。
周舒意前一世,被世俗道德礼制桎梏,孝敬公婆,换来的,却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身为国公府少夫人、周府嫡女,容不下外室子,是为狭隘、有失大家风范。
会被人横加指责。
可如果为了所谓的容人雅量,就要将母亲的财产拱手让人,助纣为虐,双手奉上性命,这清誉,谁爱要谁要!她不要!
周舒意脊梁笔直,双手交握着,看向跪地之人,声音宛如山谷清泉,沉稳而清澈。
“周老爷能逼你一时,还能逼你一世?”
“心甘情愿做了外室,就不该觊觎你不该觊觎的。”
“你不知道吧,我爹爹对母亲,情根深种,才把你养在外面的。”
“十多年来,我母亲对父亲和你的无谋苟合睁一眼闭一眼,纵容他对你一掷千金,你以及你孩子的性命,都是我母亲给的!”
“而你的儿子,却屡次教唆歹人企图侮辱、陷害于我。”
“他死有余辜。”
音娘额头上的血,噗噗的往下流。
她虽为外室,却一直得周老爷养尊处优,宅子里伺候的下人不少,和所有府中的主母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
今日为了给女儿和腹中儿子寻好出路,跪在又硬又冷的地上,此刻膝盖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听到周舒意不留情面,狠绝的话语,气得手腕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周舒意眸子忽地一凛,然后转身,沉声下令。
“给她们三息的时间,若是不让开,就让马车,从她们身上冲过去!”
话音方落,马车帘布落下。
音娘以为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爬向马车,一边爬,一边咆哮。
“不,不是这样的。”
“你爹跟你母亲,从没相爱过!”
“你不怕别人指摘你国公府薄情寡义,草菅人命吗!”
国公府的名声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干系?
周舒意抬手揉了揉额头。
外面车夫已经抓起缰绳,眼看就要从人身上冲过去。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拽到了旁边。
“你干什么!”
“想死去别的地方,别吓着我的孩儿。”
“最厌恶这样的贱人,惯会使用狐媚手段,凭着几分姿色,贪图成为人上人,我呸。”
车窗外的人还说了些什么,周舒意听不到了。
“主子。”嘉月说着,手捏成了拳头,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她们次次中伤您,定然是老爷纵容的。”
经历过一世,周舒意知道,如果没有音娘,父亲也会有别的女人。
周舒意眸色澄净,不意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心力:“伏烟怎么样了?”
“伤全好了。”提起伏烟,嘉月眼底有光芒闪过。
羡慕她有一身的本领,可以在危急时刻,冲出来保护主子。
“叫她勤练着些功夫。”
周舒意嘱咐完,再次阖眸。
她这些日子,不光只是为了了解各店铺的情况,树立威望,暗地里已经物色好了人手,借着采买的名义,暗中替她打探华京城得不到的信息,再带几个人回来。
有母亲皇商的身份做掩饰,她得到了许多便利。
她要想办法知道,岑子安是怎么活着从战场上离开的,若是有一日昭衍帝发现了国公府欺君,她也好给自己撇清干系。
千头万绪一点点在周舒意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马车已经行至人少巷道。
路边的喧哗声,逐渐消散。
“姐姐!”
“姐姐!”
女娘灵动活泼的嗓音在车窗外传来。
周舒意倏地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车帘外。
果真是她。
詹珍珍。
“停车。”
周舒意下令。
“哼!”詹珍珍见马车停下,气鼓鼓地噘着嘴,环抱双手,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她还是一如少时,俏皮、率真。
“去请詹小姐上来说话。”
周舒意吩咐道。
嘉月愉快地走了出去。
小姐小时候被夫人看管得严格,要求她一言一行,皆要有贵女气度,以至于小姐没时间结交朋友。
也就这位詹小姐,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小姐后面,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想起来,那才是小姐最快乐的时光。
詹珍珍面容俏丽,一双大眼睛带着顽皮,单垂的珠玉步摇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一晃一晃。
周舒意伸手,把她拉到身旁坐下。
“你出府,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当初她出嫁时,詹珍珍躲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说是舒意姐姐走了,便没人陪她疯了。
“我——”
詹珍珍面露尴尬,想伸手抱她,可又想到了什么,把手缩了回去。
周舒意看着她举动,心中一紧。
上一世,因为詹乾去了边关,詹夫人在府上日日以泪洗面,最后病倒,无力操持詹珍珍的婚事,在府中姨娘的唆使下,由荣国公爷安排她下嫁外官,再没回过京城。
“珍珍自有哥哥护着,倒是姐姐你,怎么可以让人欺负成那样。”
詹珍珍听说了国公府的事后,就坐不住了。
今日詹乾找到她,说只要帮她个小忙,就带她逛街。
“我要去找舒意姐姐,你带我去,我就答应你。”
詹乾带着她绕了远路,原本以为是故意骗她,没想到真的碰到了周舒意。
“若你是我嫂嫂就好了,这样我哥哥也可以护着你。”
詹珍珍说得一脸认真。
听得车厢里的人,面孔俱是微怔。
“快及笄了,还这样胡说,让有心人听了去,你让你哥,如何面对今后的夫人?”周舒意佯装气恼地点了点她额头。
“我没说胡话。”詹珍珍着急了:“哥哥他本来该——”
咳咳
咳咳
外间传来男子急促的,大声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