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芜看冷庭誉脸上挂着的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心里觉得暖融融的,笑着帮冷庭誉将发解开。
她柔声道:“我来给你擦干头发!”
冷庭誉从善如流,道一声:“好!”
等苏衡芜拿了大棉毛巾为冷庭誉仔细的擦拭头发时,冷庭誉又有些舍不得了,他从她手里将大棉毛巾抽走,柔声道:“小心累的手酸,还是我来吧!”
“哪里这么娇弱?”苏衡芜不依,要从冷庭誉手上夺去。
冷庭誉不给,一边自己擦拭着头发,一边正色的回了苏衡芜:“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朵需要呵护的娇花!”明明话说的这么煽情,偏偏冷庭誉紧绷着一张脸一脸严肃。
苏衡芜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冷庭誉的脸,嗯,这小脸,手感真好!
冷庭誉一怔,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他小时候在外头与人打了架回家,贺慕容责备他,而他却绷紧了小脸一脸倔强时,贺慕容就无奈地叹气一口气,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
有多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苏衡芜注意到冷庭誉情绪又低落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询问:“怎么了?”
冷庭誉一惊:“你能看出我这么这会不高兴?”
苏衡芜点点头,老实的回答:“我能看出你情绪是高涨还是低落?”
冷庭誉心里一阵暖流经过,望着远处有些发呆。
苏衡芜趁机将大棉毛巾从冷庭誉手里夺过来,为冷庭誉执意擦着头发。
冷庭誉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笑的冲着她道:”喊丫鬟来做吧!”
苏衡芜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冷庭誉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等苏衡芜将冷庭誉的头发擦拭的半干时,她找出一把梳子将冷庭誉的头发从上到下足足通了一百遍。
冷庭誉舒服的都要睡着了。
苏衡芜笑笑,又为冷庭誉揉揉肩膀,额头,她跟梅妈妈学过,知道人体的穴位,故而用力指发都恰到好处。
冷庭誉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还不忘拉了苏衡芜:“可以了,小心累的手酸!”
苏衡芜不停手上动作,柔声回道:“我喜欢为你做点事!”
冷庭誉用力将她身子往前一拽,拉入他怀中,刚要将唇凑上去。
玲珑却在这时在外面回话道:“小姐,世子,静允侍卫过来了!”
苏衡芜脸腾地就红了,身子也随之一僵,冷庭誉忙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柔声道:“不怕!”
苏衡芜红着脸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看了一眼冷庭誉,冷庭誉被解开的发还披散着。
冷庭誉冲她笑了笑,冲外道:“让他在外头先等着!”
玲珑跑去回话。
苏衡芜却有些犯难,她倒是会解开他的发,可若是让她再为他将头发束好,她却是不行,她犹豫道:“还是喊个会梳头的丫鬟过来吧!”
冷庭誉一笑,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利索的为自己梳好发并束好,见苏衡芜望着他,冷庭誉笑着道:“在军营里,难不成穿衣梳头的事还随身带个小丫鬟不成?”
莫非不是这样?苏衡芜记得分明,安宁伯无论是更衣还是洗漱这样的事,从来都是让丫鬟代劳的。
冷庭誉拿手在苏衡芜眼前晃了晃,等苏衡芜回过神,他道:“我先出去下……”
及傍晚时分,冷庭誉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冷仲然早上对他说要接风洗尘的事,他派过去的人前去打探,得到的消息是长平公主这一胎怀的极为不安稳,说是下午的时候心口有点痛,冷仲然正在那里陪着长平公主。
——
晚安~
静允向冷庭誉回报好这些后,立马敛容垂头低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冷庭誉抿了抿嘴,半晌没有作声。静允忍不住偷偷用眼梢打量冷庭誉,见果真如他所预计的一样,世子爷原本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此时黑的堪称锅底。
静允心里就叹口气,作为跟了冷庭誉几年的人,他都觉得燕王这事做的有失考量。原本上午的时候,世子爷和燕王两个人一番相谈后,世子爷再看燕王眼神都暖了些。可这才过了多久……
冷庭誉却出乎静允意料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静允大着胆子抬头看冷庭誉。
冷庭誉笑了一阵后,深呼吸了几口,却对静允道:”先前交代你的让你找的人可找好了?”
静允见冷庭誉没有纠结在燕王的事上,也不由舒了一口气:“按着你的吩咐挑选的都是都是家世清白,身手好品性也端良的习武姑娘。子牧、子野是先头东王妃救助过的姑娘……”
静允正要将人选的情况一一向冷庭誉说下来,却被冷庭誉打断:“你做事,我信得过……”
静允嘴角忍不住上翘,又听冷庭誉吩咐:“带了人过去给苏姑娘挑选吧!”
静允愕然的看向冷庭誉,有些意外冷庭誉不亲自去安排这些事吗?
冷庭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这里还有些事……”顿了顿,“让她等我一下,晚上我过去吃饭……”
静允见冷庭誉吩咐完这些有丝疲惫的样子,担忧的看了冷庭誉一眼,低声道:“世子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说着,行了礼退了出去。
冷庭誉目光柔和的冲静允点点头。
静允前脚刚走,冷庭誉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回到了书桌旁,将原本摆放还算整齐的书籍大手一挥,屋内一片狼藉。
冷庭誉凭窗站立了一会儿,又吩咐了下人不准踏入屋子里,他自己跑到外头打了一番拳才重新返了屋里。
他也不喊丫鬟们,自己点了灯,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后,又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捡了回来,放回原处。
却在看到一本《明心宝鉴》的时候,冷庭誉目光一顿。他有些犹豫的拿起了这本书,翻了几页——
“小勇者,血气之怒也。大勇者,礼义之怒也。血气之怒不可有,礼义之怒不可无。”
这让冷庭誉不禁想起他启蒙之际,父亲会把他抱在膝上,亲自翻着书本一句一句的念给他听,不时还会蹭蹭他的脸……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起来……却很快又黯然下来。
冷庭誉将《明心宝鉴》合住,目光冷然,拿了那本书凑到烛台前,只微微靠近,火便点了书的边。
冷庭誉却忽然不忍起来,不顾火会烫了手,手忙脚乱的扑灭了书上的余火。手上红红的,有些疼。
将有些残破的《明心宝鉴》拿在手里,冷庭誉望了望自己的手,忽然心烦气躁起来,想了想,到底讲那本书束之高阁才作罢。
等做完这些,冷庭誉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猛然想起,交代了静允传话给苏衡芜让她等着他一起吃饭的话。
冷庭誉来到苏衡芜处时,苏衡芜正和几个眼生的丫鬟说话。听到他的脚步声,几名丫鬟猛然回头。
冷庭誉暗地里点点头,他自然一眼看出来这几名丫鬟都是练家子,警觉性也蛮高,静允选的这几人不错。
苏衡芜看到原本正恭谨和她说话的丫鬟猛然顿住,她一愣顺着那几名丫鬟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刚被取名为云栖的丫鬟低声道:“是世子爷来了……”
苏衡芜看了云栖一眼,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吩咐玲珑:“你先带着云栖、桂雨她们下去安排一下……”转念又想到,玲珑来这里也不过还不足一天,只怕还没有云栖她们熟悉燕王府,正想说什么时,不想玲珑却一笑,“我去找静允。”
苏衡芜有些意外玲珑口里称呼静允的亲昵,不由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脸色有些微红。
苏衡芜心下有些了然,没有再说什么,冲玲珑摆摆手,由着她去了。
冷庭誉一过来,就猛然张开双臂,将苏衡芜搂入怀中。
苏衡芜刚张口喊了一声:“世子爷……”
冷庭誉将苏衡芜抱的更紧了,闻言压低声音道:“先别说话,阿芜,让我抱抱你……”声音透着疲惫。
苏衡芜果真不再说话,犹豫了一下,回抱了抱冷庭誉,将头埋在他胸膛里。
足足过了一刻钟,冷庭誉才松开苏衡芜。
冷庭誉松了一口气,觉得心中郁气去了一些,柔声冲苏衡芜道:“饿了吧?”
苏衡芜将冷庭誉按在椅子上,一面为他揉按着额头上的穴位,一面回着话:“适才吃了点糕点垫肚子,现在倒不怎么饿了……”
冷庭誉捉住苏衡芜的手,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坐,目光带了歉意:“临时有事,耽搁了……”苏衡芜回搂着冷庭誉的脖颈,将头依在他肩膀上,轻声“嗯”了一声,“那我现在传下去摆饭?”
见冷庭誉点点头,苏衡芜要从冷庭誉身上下来,却被冷庭誉阻了,他拍了拍苏衡芜,柔声道:“让我再抱一会!”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海螺来,双手捂住苏衡芜的耳朵,吹了一声海螺。
静允的声音神出鬼没的隔着帘子响起。
冷庭誉交代了静允传下去摆饭的事。
静允离开不到一会儿,厨房的饭菜就传上来,很是丰盛。
贵族之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
饭毕,玲珑领着新晋的丫鬟云栖、桂雨、梦泉、问茶四人手脚麻利的撤下饭菜又熏上香。
苏衡芜瞧得出冷庭誉心情不好,加了衣服主动邀了冷庭誉出去走走。
冷庭誉牵了她的手在外头漫步。清冷的月光洒在苏衡芜身上,衬得原本就莹白如玉的脸更加熠熠生辉起来,冷庭誉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
等俩人气喘吁吁分开时,苏衡芜有些心虚的看向周围,她不是没有被冷庭誉吻过,但在外头却还是第一次。
初春的夜晚,寒气逼人。
冷庭誉担心苏衡芜冻着了,又亲自送了苏衡芜回去。
两个人依依不舍得分开后,苏衡芜晚上睡觉不免有些辗转反侧。
到了第二日一早,先前老燕王妃派来给苏衡芜送首饰的白芍又一次来了苏衡芜住处。
因了苏衡芜正在用饭,云栖就将白芍领到了厢房里,喊了小丫鬟端来茶点,一边招待着白芍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芍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