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芜听到定南候夫人陈氏冷笑的声音。
“是吗?我只是治你的晕症,瞧,这不挺有效的吗?”
苏蘅君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的意味:“陈氏,你……你阴险……”
却被陈氏冷冷打断,“行了,我懒得和你废话,你是想被休回家还是一辈子无名无份的待在一个地方,自己想清楚……”
一辈子无名无分?
苏蘅芜正在想,莫非定南候夫人是想把苏蘅君贬为妾。
就听苏蘅君已经嚷了起来:“我才不要做妾,我是明媒正娶进来的……你凭什么让我做妾!”
定南候陈氏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凭什么?呵……让你做妾都是抬举你……”
不知是不是苏蘅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苏蘅芜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定南候夫人陈氏不耐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行了,别再这哭哭啼啼的,你这样骗婚的女人,别装柔弱没得恶心我了……”
顿了顿,又道,“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究竟做过了什么,我已经心里有了大概,你爹你兄弟的富贵能不能保住因为你都难说……我只得了南风这么一个儿子,却被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玩的团团转……你还有脸哭,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苏蘅君大喊了一声。
“不可能!”
紧接着,定南候夫人的声音传来:“什么不可能!你是说我不可能知道是吧?”她哈哈笑了起来,“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头顶三尺有神灵,你做过什么,神灵自是瞧在眼里……”
苏蘅芜也暗暗称奇,定南候夫人是如何知道安宁伯府这些龌龊的。
安宁伯夫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管理安宁伯府却是滴水不漏,就是她,也只是猜测苏蘅君和常逸玉一度春风。只是曾经常逸玉见了苏蘅君似乎一幅如避蛇蝎的模样。按理说,常逸玉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啊!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安宁伯夫人肯定早就解决了那些知情的人。安宁伯夫人怎么可能会走路风声,让定南候夫人知道。
苏蘅芜思来想去,都觉得这定南候夫人只怕是在拿话试苏蘅君。
就端看苏蘅君上不上钩了。
定南候夫人道:“许嬷嬷已经都招了……”
她正这般想着时,就听到苏蘅君那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可能?”
这句话一出,苏蘅芜就想,苏蘅君这是不打自招了。
果然,定南候夫人的声音更冷三分:“说吧!当初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苏蘅芜却没有再听到苏蘅君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听到定南候夫人又道:“你不说也罢。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污了我的眼睛……”
又喊嘉平雁容,“你们俩人去将你贱人给我关到柴房里去……再去给安宁伯府赶紧送信……让他们还我定南候府一个说法!
苏蘅君挣扎的哭声响了起来。
却也只有一会儿。
很快,帘子撩开。
苏蘅芜瞧见先头那两个丫头此时正拉着一名披头散发衣饰华美的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对着虚空,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苏蘅芜,你个小野种……”
苏蘅芜气的真想冲下去,好生对着苏蘅君的脸左右开弓打一轮。
身子却下不去。
茫然间,她意识到,她仅仅是想想那个场景,她就觉得心中舒服多了。
是啊!从她发现自己重生在平国公府后,从她发现苏蘅君一直对她存着利用之心后,苏蘅芜一直想这么做。
“揪着她的衣领,照着苏蘅君的脸左右开弓……”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却能解决怒气!
苏蘅君被押走后,有一名穿着秋香色袄裙的婆子神色匆匆的走过来,恰巧定南候夫人陈氏也从屋里走出来。
眼看着那秋香色衣服的婆子就要冲撞上定南候夫人陈氏。
雁容赶在前面,伸手一拦,板了脸:“林婆子,你没长眼睛啊!”
林婆子赶紧赔不是。
定南候夫人陈氏摆摆手:“说吧,这么着急什么事!”
林婆子却左右环顾一周。
定南候夫人看了看自己周围,慢条斯理道:“就在这说吧,都是信得过的……”
林婆子这才道:“世子爷也回来了?”
定南候夫人摇摇头,面上有些惊讶:“我怎么不知?”
林婆子则道:“老奴也是刚刚得知,实在是里头闹腾的厉害……”说到这里,又将声音压低,“世子爷弄回来了一个美人,听说是一路上抱着回来的,关在屋子里很久了,那美人又哭又闹得,世子爷这会正想尽了办法去哄那美人呢……”
定南候夫人听着脸就沉了下来,见那林婆子并没有眼色,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雁容则道:“赶紧歇歇吧!林婆子!”
林婆子这才住了口。
定南候夫人则也不再问她,伸手摆了摆让林婆子去了。
定南候夫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道:“走,我们去世子爷那里瞧一瞧!”
雁容脸色面有喜色。
嘉平则在一旁冷眼瞧着雁容。
苏蘅芜浮在半空中,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正在思考要不要跟过去瞧一瞧。
却忽然半空中吹来一股冷风。
风又阴又冷。
眨眼间的功夫,苏蘅芜眼前一片黑暗,而她则被旋入那黑暗的中心。
有人在拿冰冷的东西撬开她的口。
有什么又苦又涩的汁液流进她的口里。
苏蘅芜觉得喉咙眼里冒火,那苦涩的汁液让她痛苦不堪。
耳边有人在小声的哭泣。
“七娘子……七娘子……”
嗯?
苏蘅芜迷迷糊糊听着声音像是玲珑的声音,正想着玲珑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离开了世间。
她记得清清楚楚,适才她漂浮在半空中,俨然是魂魄离窍。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听说人离世后,阎王会派钟旭来缉拿。
这声音是吗?
“太医院刘蘅见过长公主!”
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苏蘅芜有些疑惑,莫非……
“我只问你,她如今昏迷已有半日,别人都已经醒来,为何唯独她还不曾醒来。”长公主问责的声音带着威严。
“臣已经尽力了……”
或则并没有死去!
苏蘅芜用力的睁开眼睛,却是眼皮有千斤重。
她又听到,长公主着急的声音:“秦太医怎么还没有请来?”
有熟悉的宫人的声音小声的响起:“说是秦太医早先被定南候府请回去了……”
长公主训斥道:“那还不快去候着……”
苏蘅芜努力的想喊出声来,却试了几回都是徒劳无功。
她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了自己的额头:“这个可怜的孩子……”
苏蘅芜猜想该是长公主,却不知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时长公主曾两次流露出的那复杂的表情,还有她意识消失前长公主与那大青衣的对话。
那场意外的变故,长公主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呢!
可让长公主那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长公主没有理由这么做,似乎……
只是那两个眼神与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却总是挥散不去……
玲珑哭泣的声音一直响起。
苏蘅芜想:这个傻丫头,怕是她不醒来,玲珑就会一直哭下去……
苏蘅芜又努力了几回,还是不行,却又不能放弃,放弃了或许又跟之前一样漂浮在空中了。
只是要想个法子。
一时,脑子里灵光一闪,让苏蘅芜想起以前她小时候做噩梦,梦中鬼压床,她梦魇而哭,梅妈妈将她搂到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唱好听的歌谣,还告诉她再梦到可怕的事,就要尝试动脚趾头。
苏蘅芜尝试着动了动脚指,一下两下三下……
到了第十下的时候,她的脚忽然蹬了被子……
太医刘衡最先发现,惊喜的喊了出来:“她动了!她动了……”
“什么?”
是长公主的声音。
玲珑则又哭了出来:“七娘子!”
苏蘅芜想,以前怎么还会觉得玲珑是个稳重的,不过,倒让她心里有丝暖意。
玲珑上前摇着苏蘅芜。
苏蘅芜有些不舒服,不悦的皱了皱眉。
玲珑大喊:“七娘子没事了,七娘子没事了……奴婢看到七娘子皱眉头了……”
长公主的声音也一声声传过来。
“七娘子!七娘子……”
好似不堪受人打扰般,屋里的人眼看着苏蘅芜慢慢睁开了眼。
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眼前猛然的亮光让苏蘅芜觉得刺眼。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长公主吩咐宫人:“快!去拉下窗纱……”
太医刘衡也说道:“昏迷久了,猛一见亮光会不舒服……”
苏蘅芜看了看四周,玲珑的眼睛红肿如核桃一般,太医刘衡眼里流露出喜意,长公主松了一口气。
苏蘅芜试着长了长口,喉咙还是火燎火燎的痛。
玲珑瞧见苏蘅芜皱眉,刚刚放松的弦又立马收紧。
玲珑紧张的问道:“七娘子,哪里不舒服?”
回答玲珑的是,苏蘅芜嘶哑着喉咙的模糊的一声。
长公主忙道:“能醒来就是菩萨保佑……先别急着说话……”又喊太医刘衡,“刘太医,适才是本公主冤枉你了,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定会在太医院掌院那里提你一提。
太医刘衡忙道:“为臣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苏蘅芜:“刘太医,你快去为她把把脉……”
刘衡为苏蘅芜把过脉后,舒了一口气:“只是有些虚,身子需要调养一番……为臣这就开些汤药来……”
长公主回头指了一个宫人:“侍候刘太医笔墨……”
玲珑则不知从哪里端来一杯水。
苏蘅芜在玲珑小心翼翼的扶持下坐起了身,就着玲珑的手喝了几口水。
喉咙里那种火烧般的的感觉好似舒缓了不少。
苏蘅芜一口气将玲珑手里捧着的茶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玲珑心疼的眼眶又红了,不忘在旁唠叨:“慢点,七娘子,小心噎着……”
长公主则喊了宫人:“还不快端茶水来!”
宫人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