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归对自己的容貌最是在意的,容粲心里点点头,心里想着京城里那边也要隐姓埋名的开一家香水脂粉铺子,用来打探结交京城世家女眷情况,至于原先的笔墨铺子以及酒楼还继续得开着。这样撒网下去,总能捞出有用的消息来。
众人说笑一阵,因时日还早,加之桃花源这里植被丰富,如今虽是流火的七月里,却不比外头水深火热,这里却是消暑的好去处。
有年轻的姑娘提议去划船采新鲜莲子来吃。这些世家女眷哪里真缺这个吃,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罢了。
容粲见苏衡芜并无异议,自然从善如流,并鼓励苏衡芜加入年轻的妇人还有姑娘里头去划船。
苏衡芜想着她如今嫁给冷庭誉做了燕王妃,日后冷庭誉还有所图,但她无论是在京城来说还是在燕地,对于社交一事并不在行,也没有朋友。她一个人独行惯了,倒也喜欢清静,可是若是嫁的旁人倒也罢了,既嫁给了冷庭誉却是总要时时与这些世家女眷打招呼的。
苏衡芜在容粲的指点下,十分明白一个家庭中,女眷发挥的作用,还有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影响力。她旁的帮不了冷庭誉,但与世家女眷社交,并从中游刃有余获得对冷庭誉有利的消息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苏衡芜在众年轻女眷期盼的眼神里笑着点点头。
容粲吩咐下去在荷花池里备船。
桃花源的仆妇行事是十分麻利的,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四艘大船已经备好,船上还装饰了一番,看着十分精致美轮美奂。
一群世家女眷笑嘻嘻的下了船,跟苏衡芜坐在一船上的女眷有魏氏还有魏氏的妯娌木氏,以及成家未出阁的姑娘成韵,还有许家的姑娘许广平,因船并不大,几人都没有带丫鬟,不过每个船上都配了一名练家子出身的丫鬟,负责摇船同时也是注意船上娇客的安全。
船桨荡开水波,层层荡漾下去,阳光透过上层高大的树枝斑驳照下来,光线十分柔和,打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却又不觉得热。
苏衡芜有心结交熟知燕地世家女眷,并不端架子与之说笑。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女眷们偷偷松了口气,她们出门前,早就受过家中长辈叮嘱,要给燕王妃留下好印象。先前看着苏衡芜颇有些性情冷淡,众人不敢上前多说,如今见苏衡芜笑意盈盈,犹如受了鼓励一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
一时,倒十分热闹。
一行人摘了莲子,又摘了些荷花,也算满载而归。
其他几个船上也是不时传出笑声来。
荷花池中放养的有些锦鲤,不时跃出水面。其中一只锦鲤在阳光下终身一跃,金黄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众人惊喜大叫一声,纷纷转过头去看,却是不想,那锦鲤似是受了惊吓,砰的一声又跳入水里,水花四射。
苏衡芜忙用袖子去遮。
许广平动作慢一些,溅到脸上,她今日出门做客本是敷了厚厚的一层粉的,这水一溅上去,打湿了她脸上的妆容,脸上的粉拧成一团,露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来,看上去十分可怖。
成家的姑娘成韵惊道:”许广平,你脸上怎么了?“说着话的同时,人已经往后退了几步。
魏氏瞥了一眼成韵,心里不满她的做法。
许广平又羞又急,慌张举起双手去遮挡,却是这样一来更引得已退后几步的成韵关注,木氏与魏氏都已经嫁做人妇,年长许多,但也不觉后退了几步。
许广平心里着急上火,脸色也登时涨的更红了,那白粉底下的红点似乎也跟着长大不少,还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抓。
而她也真的付诸行动了。
却是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急急的制止声:“别抓……”
许广平一抬头正是燕王妃,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偏生脸色这会又痒又疼的厉害,她双手忍不住要挠。
成韵又是一声尖叫,却是一个用力过猛,往后退时,竟是没有掌握好力道,若非是被早先容粲派来的婆子扶了一把,怕就要落入水里。
魏氏与木氏两妯娌虽有些觉得小姑子成韵小题大做了,可心里自然是万万不想小姑子出事的,如今小姑子有惊无险,魏氏与木氏也舒了一口气,忙将成韵拉到两人中间做好。今日乃是燕王妃回门之日,成府早些年就和苏夫人有旧,如今燕王妃出自苏府,难得苏夫人待成家一如往昔,成家又怎能在燕王妃回门之日出事惹主家不快呢?
那边许广平却是脸上痒症发作,却是趁着众人分神成韵的空,已是双手摸到了脸上,她指甲又长又尖……
成韵吓得不敢再叫,索性闭上了眼睛……
苏衡芜却是来不及喊人,当下扑了过去,死死的制住许广平的双手。
魏氏与木氏虽看着许广平长长的指甲,觉得许广平今日古怪的不像话,但燕王妃看向了她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摇船的婆子已是将消息扩了出去。
等桃花源的仆妇将五花大绑的许广平送到岸上,其余世家女眷哪里还有看的尽兴,纷纷要过来看个究竟。容粲一早得了消息就去问了,知道情况喊了满眼慌张泪痕的许夫人过来,其余人等,容粲想着小姑娘家皮毛容粲皆然是一等一重事,自不愿在众人面前露丑,说了话请了世家女眷自去别处。
苏衡芜差了人给容粲低语几句,容粲点点头,知道苏衡芜已将事情解决,就笑着将消息说了。世家女眷也知许广平好好的一个闺秀,今日出门做客却是出了事端,想也知道这是许府内宅不宁。
虽世家女眷们有心打探,但那也是回府后的事了,当下,女眷们纷纷表示,多亏了燕王妃,将苏衡芜夸了一些。
苏衡芜开了方子,拿了丸药,交给哭的不能自已的许夫人,后又喊来了桑梓。桑梓喊来了许府的马车,派了得力的管事婆子先护送许夫人母女回许府。
等料理完这些,桃花源的午宴也开始了。
许广平既然无事,且与许夫人一起先打道回府了,这事就如同水面涟漪一般,世家女眷略议论几句就罢了。
等用过午饭,有人向容粲打听戚玄和与戚鸣玉的婚事。容粲不置可否,只笑笑,并没有给个准头。
一时,众人也摸不清容粲是个什么想法。原本当年永昌侯府昌盛传到燕地,如今当年名动京城的容粲未死,且其亲生女儿又做了燕王妃。
观燕王府,燕王大婚,容粲乃座上宾,且不加任何丝毫隐瞒,明明白白的说出身份。众位世家女眷能做到当家夫人,本就出身大家,原就有政治敏感,加上家中丈夫儿子的暗示,自然是明白如今的容粲也自有势力,且对燕王有恩,之前的墨城瘟疫一事与林家谋反时,皆少不了容粲的功劳。
母族不需要人多,有这样一位能干的母亲为母族,这位燕王妃又同燕王感情甚笃,燕王的意谋,燕地之人都不是瞎子。
差不离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了。
只燕地世家多是当年跟随燕王太祖冷千秋出生入死的起义兄弟,忠心非常,辛苦打下的江山却被个恩将仇报的穆贤善给中途吞了去。
燕王太祖死时的不甘心与愿望,这些世家的先祖如何不知。
蛰伏燕地多年,也不过是等一个好时机。
先头长平公主入主燕王府,还曾让不少人迷惑过燕王府的决心,如今长平公主已被好生羁押起来,按理说,朝廷定然要大张旗鼓的问一番,却不想朝廷如今也是内忧外患,皇帝年幼,外戚当道,听闻定南侯那色胆包天的,竟然染指了先皇帝的后宫,敢于直言上书的御使撞柱而亡,这在民间已经掀起一番波折。
而先帝穆家的皇室子弟被定南侯这个包藏祸心的已经明里暗里荼毒不少……
第五百二十三章
苏衡芜与冷庭誉坐在回燕王府的马车中,苏衡芜说起今日许广平之事。冷庭誉虽然打小生活在燕地,但对燕地的女眷却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对许大人倒是熟悉的。冷庭誉柔声道:“许大人只一妻一妾,听说只有一个庶子,过继到许夫人名下,应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旁的,他却是知之不详。
这毕竟是许府的家事,冷庭誉想着回头让静允调查下许大人内宅是否真的不修,转而说起了戚玄和:”表兄也到了男大当婚的年纪,我观表兄倒是有才之人……”这就是问苏衡芜,关于戚玄和的婚事,母亲容粲怎么处理了。
苏衡芜倒是听母亲容粲隐隐约约透露过,今日各家女眷带有姑娘来也是为了相看,但出了许广平的事情,容粲后面也没有同苏衡芜说起什么。
说起来,表兄戚玄和比自己还年长几岁,听说表兄刚出生时,永昌候府戚家正是鲜花着锦时,又是老侯爷的嫡长孙,自然意义非常,戚家上下都稀罕的不得了,就是当时皇帝也赐下了满月礼。
只是世事无常,当初人人都要称赞戚玄和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却是历经苦难……听母亲容粲说起过戚玄和刚寻到时瘦的都见骨了……
苏衡芜见冷庭誉问起戚玄和,就道:“怎的?你有合适的姑娘说与表兄?”
冷庭誉笑着牵了苏衡芜的小手在手心里,无意识的描摹着,苏衡芜脸就忍不住红了,嗔了他一眼:“我给你说正经的……”
冷庭誉拿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才放开:“我也就在你面前才不正经,这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了?”
一脸坏笑。
苏衡芜起初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冷庭誉是打趣她的话,她也乐的跟他逗着乐,忽的眨了眨眼睛,本就生的艳色无双,平素矜持惯了的人,猛然间俏皮生动起来,冷庭誉却是一时猛然有些怔住。
苏衡芜却是一手挑起冷庭誉的下巴,一副烟视媚行的模样,学着他的语气:“来,给王妃唱个曲……”
说罢,还斜睨了他一眼,美人天生就有这般好处,即便平常望上一眼,却让人无端生出喜悦来。
冷庭誉短暂的失神后,索性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亲了个痛快。
新婚燕尔,难免如胶似漆。
等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起戚玄和的事来。
苏衡芜道:“男子素来不同女子,晚些成家倒也无碍,比起表兄舅舅如今年纪渐长不说,且因家族剧变,如今性情孤僻,等闲不爱同人讲话。表兄对我说过,舅舅就是同表兄住在一起,舅舅也鲜少同表兄说话……母亲曾私下感叹过,若是舅舅成了家,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想来能让舅舅心情好些……”
这话,冷庭誉是打心底认同的。他当年因为母妃贺慕容的死很是消沉孤僻了很多年,甚至来说性情也十分冷漠,就连自小陪着他长大的静允都曾半开玩笑半感叹的说:成天看着他的脸色,就跟天天是阴天一样,身边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冷庭誉伸出双臂来,招呼苏衡芜:”过来……“
苏衡芜自觉反应:“干什么?”
冷庭誉笑而不语,直是盯着苏衡芜看。
这让苏衡芜心里起了不好的联想,她不由红了脸,看了看四周:“这可是在马车上……”
冷庭誉“噗”的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
苏衡芜见原来冷庭誉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小声道:“那你想干什么?”
冷庭誉道:“不做什么……“似嫌弃她动作磨蹭,冷庭誉没了耐心,索性长臂一伸,将她捞到眼前,放她坐在他腿上。
苏衡芜有些坐不稳,自觉的伸出双手搂住冷庭誉的脖颈。
冷庭誉却是将身子猛然一动,这般,苏衡芜一个不稳,忙用力搂紧他。
冷庭誉低声轻笑。
苏衡芜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实在让人脸红心跳。新婚这几日耳鬓厮磨,彼此都有些敏感。
苏衡芜不敢抬头去看冷庭誉。
冷庭誉瞧着脸如红莲开的苏衡芜,将她一把揽入怀里,附耳小声道:”咱们晚上试试这个姿势如何?“
他是贴在她耳朵旁说的这话,温热的气息呼在脸庞,湿湿的痒痒的,她只觉得脸烫的厉害,呼出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起来。
偏生他还在她耳旁不厌其烦的问着她:“你说,好不好?”
见苏衡芜答不出,冷庭誉更是直接轻咬/了她粉润的耳垂。
苏衡芜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恨恨的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那里最是敏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