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京城再次发生轰动的大事。
不同于镇国公夜会元蒙人长子的令大齐百姓唾弃的行为,定南候当众斩首元蒙人长子的行为令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初五的早晨,京城的街头巷尾鞭炮声,声声不停。初五,俗称破五,在民间,这一天跟大年初一一样隆重。
定南候府门前却用麻袋装了个活物,那活物冲撞的袋子各种形状变化。
定南候府,府门前几个看门的人不知道头天晚上做什么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张着嘴打着呵欠,就连有人招呼了人过来观看,也不曾惊醒。
春节,各种节气之最。
春节这几日里,百姓们都闲的忙着吃喝玩乐是正经事,兢兢业业做工才是离经叛道。这不,有人起了头,不一会儿,百姓就将定南候府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定南候出来的时候。
就有人躲在人群里起哄,让定南候当众打开那麻袋。
定南候本来还觉得有诈,害怕中计。
人群里又有人喊:“难不成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定南候近来正谋略大事,自然不想在百姓里面有了苟名,又暗骂自己蠢,竟然在什么情况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就出来了。
这下,想退回去都不得。
人群里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大有一呼百和之感。
京城里前几日镇国公的事那么一闹,百姓们看够了世家的笑话,对这些世家也少了往日的敬畏。
定南候只得命跟来的家丁来打开那麻袋。
却是差点让定南候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竟然是元蒙可汗长子。
这厮怎么来了?
定南候直觉这是有人给他下了套。
可这套却由不得他不钻。
眼瞧着,元蒙可汗长子向他投去渴盼的目光,正挣扎着想要挣脱塞在他口里的臭袜子。
定南候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元蒙可汗长子这时候嘴里说出些什么,门外围着这么多人,只怕他的下场比镇国公还要狠。
翻墙跃进镇国公家里的那些所谓侠士是他找来的,好歹只是恶心一下镇国公。
可定南候觉得自己未必就那么走运了。
围在他门口的众人已是摩拳擦掌,有人跃跃欲试的要上来将那元蒙可汗大卸/八块。
定南候心知肚明,元蒙与大齐交恶多年,无数大齐子民因了元蒙人,流离/失所,从骨子里面恨透了元蒙人。
如今元蒙可汗长子就这么露脸在众人面前。
他若不还不死,老天都说不过去。
早晚都要死,只要死在他定南候府门口,定南候府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一身的血/债。既然要背债,那不如先从元蒙可汗长子身上借点东西使唤使唤。
定南候刀起刀落间,元蒙可汗长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死了……
血溅射到定南候身上,他心里是明白,这债是背定了。元蒙人性子直,不懂曲曲弯弯,血债血偿是最直接的。
从此以后,这元蒙怕是和定南候要势不两立了。
定南候觉得项上人头已经开始松动。
但表面上,定南候却是一脸正气凛然,指着元蒙可汗,冲围观的人来说:“对于这种恶贼,大齐人见之,当人人而诛之!”
围观百姓群情激昂,将定南候狠狠一顿夸。
定南候就有些飘飘然,甚至百姓们提棍棒菜刀等往元蒙可汗长子身上招呼去,定南候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元蒙可汗长子依旧一脸凛然正气。
当然,他心里却糟糕透了!
定南候府门前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燕南风也走了出来,到了侯府门一看,百姓正将定南候合力抬起抛向空中又抬起又抛高……
唱喝声,声声不绝于耳!
而就在定南候府门没多远,躺着个血肉模糊的死尸。饶是此,还有白发老者拿了拐杖使劲的往那死尸上摔打!
燕南风出来时才更刚和孟河洛一道用了早饭。
此时只觉得一阵反胃,几欲吐了出来。
定南候府的老看门人老何瞧见了燕南风,不动声色的绕过狂躁的人群来到燕南风身边,将燕南风拉到一夹道里。
燕南风停了下来,一脸焦急的看着老何:“外头是怎么回事?”又问道,“侯府门口死的那人是谁?”
老何摇摇头:“这事说来透着古怪,我今儿早上有些跑肚,来回折腾着上了几回茅厕,人都快脱了形……谁知道在我第四次回来的时候,门房的人都在昏睡着,门口却是多了个麻袋,麻袋里的活物四处乱冲撞,我料着这些门房怕是着了人道了,越想越急,就准备偷溜回去报信,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后脑勺就被人从身后来了两下子。等我醒来的时候,正看到侯爷刀起刀落,杀了那麻袋里滚出来的人。人群里大骂着元蒙人,更多的人在夸赞侯爷,说侯爷为民除害,立了大功……又不知道是谁带头起的哄,众人把侯爷抬起……这时候世子爷,你来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燕南风心里咯噔一声,又盘问了老何几句,只知道死的人是元蒙人可汗长子。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镇国公被扔进粪池的事件就是元蒙可汗长子事件的发酵。如今,定南候府沾惹上了元蒙人,倒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事确实处处透着蹊跷,就算有人活捉了元蒙可汗长子,可降他制服后扔在定南候府,让定南候白白捡了个便宜。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有些事情口上不能承认,但心里大齐这些武官们还是心知肚明的。
在整个大齐,只有燕地的冷家铁骑能让元蒙人闻风丧胆,其他就是他威名远扬的舅舅威远候府也是得靠着天堑来镇守甘肃。
元蒙可汗长子号称草原第一勇士,能够制服他的人又是谁呢?
这人不知是何居心。
不过单从这人给定南候府下药这件事,就是动机不纯。
燕南风苦苦思索着,来回问着老何。
老何却也是答来答去就那么几句话。
问的多了,燕南风也清楚老何把能知道的看到的也都说了出来。
燕南风末了却还是问老何道:“那你刚才怎么起了念头把我拉到这里来?”
老何想说他在定南候刀起刀落时有一瞬间眼花竟然看到那躺在地上被捂住嘴的元可汗长子那不可置信的目光。
显然,元蒙可汗长子和定南候是相识的,不仅如此,甚至元蒙可汗长子原本还笃定定南候会放他一把。
所以在被杀的那一刻,才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老何心里有一个很不妙的猜想。
这个发现让他后悔的只想双手戳瞎眼睛。
话到了嘴边,却是不能和燕南风说,毕竟亲父子。
虽说休妻再娶这件事上,世子爷和定南候有了很大的分歧,甚至闹得很不愉快。
可是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谁知道,世子爷会不会想杀人灭口?
老何犹豫了下说道:“我是担心耽搁了救燕贵妃娘娘……”
老何的姑母曾经是燕贵妃的奶娘,只是是个没福气的,小时候燕贵妃一场就接连死了儿子与男人。
定南候觉得燕贵妃的奶娘是个命薄的人,担心燕贵妃喝了老何姑母的奶,也会染上了她的晦气,就找了个由头将老何姑母打发到庄子上去。
燕贵妃长大却是个念长情的人,时常提醒着庄子上的人要优待老何的姑母,有时还会让人送去银子,就是后来老何的姑母病重了,也是燕贵妃为她请的大夫。
老何一家更是由着燕贵妃的长情都安排进了府做事。一家子眼看着燕贵妃入了宫,又当了皇帝的宠妃,生下五皇子,自然是一百个盼着燕贵妃长长久久的好。
哪里知道,燕贵妃这一次却是飞来横祸。
都说燕贵妃勾结了那些造反的宫女,趁着燕贵妃侍寝,那些造反的宫女将先皇勒的只剩下一口气。
燕贵妃被发落到大牢里。
若不是定南候使了计,让镇国公府名声大臭,新君又跌落湖里至今昏迷,只怕燕贵妃如今就只能祭奠了。
燕南风听了老何的话,倒也没有怀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原地来回走着步。
“我这就去找人再打点下大牢,让姐姐沉住气。五皇子身边如今安插进了咱们的人,一时半会生命危险是解除了,我也要告诉姐姐,让她放心……”
老何自然是点头不迭。
燕南风折回了屋,换了衣裳。
孟河洛正坐在床边为燕南风缝制衣服。
如今苏蘅君是非休不可了。
按着定南候府的意思是要休。
可安宁伯府却是讲价还价,希望将这休妻变成和离。
据孟河洛回忆,她醒来是躺在乱坟岗里,一条命当时已是奄奄一息。
加上定南候府对苏蘅君的奶嬷嬷许妈妈的审问,已经得知,苏蘅君婚前失贞在前,又冒充孟河洛与定南候结亲,却又找了孟河洛来代替洞房,洞房之后更是给了孟河洛一杯毒酒。
如此蛇蝎毒妇,若不是定南候要顾忌安宁伯府,燕南风真想一掌劈死苏蘅君罢了。
倒是还有一点,许妈妈却和孟河洛说的还不一样。
孟河洛说自己是平国公府的七娘子,被人使了奸计弄到燕南风的洞房婚床上。而许妈妈却一口咬定,她从不认识什么孟河洛,只认识苏蘅芜。并且坚持说,代替苏蘅君与燕南风洞房的也是苏蘅芜。
可是这些说辞在许妈妈见到孟河洛时,那眼神分明是认识的。
燕南风认定许妈妈是说了谎。
只是定南候夫人却有些疑虑,说有没有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却被孟河洛一口否定掉。
在燕南风询问孟河洛时,孟河洛俯在被子上哭得肝肠寸断,口口声声质问燕南风,既然说爱她,却又不相信她说的话。
燕南风不敢再问下去。
而定南候夫人则让孟河洛回了一趟平国公府,平孟河洛对平国公府则是处处熟悉。定南候夫人还是不放心,又安排了孟河洛和苏蘅君、安宁伯夫人、安宁伯等人的见面,依旧没有破绽。
倒是孟河洛在事后,哭得一脸委屈。
燕南风为此还找了定南候夫人,请求定南候夫人不要伤害孟河洛。
定南候夫人气的闷在屋子里一天一夜,再出来已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最终,孟河洛给燕南风吹了枕头风,燕南风答应等过完正月十五年过完,就与苏蘅君和离。
再在二月二那天,正式迎娶孟河洛。
当然,这中间还有孟江枫不断纠缠。
定南候夫人想起来就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