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衣出尘,也没有谦和有礼,甚至连动作都那么粗鲁,云意捂着少女心破碎的胸口,直挺挺的又躺回床上去了。
果然,这就是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么?
她却不知欧阳观月这个人平时确实是个待人和善的翩翩公子,奈何是个有起床气的,一大早被沈立白从被窝中拉出来不说,还硬逼着他穿了身黑不溜秋的衣服。
原由竟然是“只有我才能在阿意面前穿白”,他简直气的是够可以的!偏偏又打不过沈立白这个武力值max的人,只能怒气冲冲的被推进了屋子。
他原想着若是什么大病自己便消了气原谅好友,谁晓得床上那姑娘压根就没生病,只是做了噩梦醒不过来罢了。
于是手上没个轻重,不小心扎疼了云意,可以说她不是被治醒的,而是被疼醒的。
对此,拥有职业操守的欧阳观月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缓和了脸色叮嘱道:“楚姑娘近来思绪过多,心里压了太多事情才会导致夜夜噩梦,被梦魇住了,在下想,若沈兄能带楚姑娘出去转上两圈,看看这大好山河秀丽山水,说不定心胸开阔了便能驱走心中不快,沈兄以为如何呢? ”
“若以前陪阿意出去走走倒是没问题,只是现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
云意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依靠着本能握住他修长好看的手,微微笑道:“没关系的,你不必担心,我无碍。”
这两个人还真是!
欧阳观月目光一闪,左右为难的抿了抿嘴,他和沈立白认识的时间不短,同情他理解他,所以便有些不忍看到他被柳不言算计。
只是他也不能出卖柳不言,毕竟柳不言这厮是师叔的徒儿,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师兄,欧阳观月越发觉得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得好。
不论最后是哪个输了,他心里都会过意不去,这就是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往听风山的原因。
要阻止二人!
可惜……沈立白不听,楚姑娘又是个只会善解人意没主见的,两个人两句话快要把他的头搞炸了。
“欧阳,你今天有些奇怪。”沈立白皱眉,“起床气还在,又或者是是出了其他事情?”
“别跟我说话,烦着呢。”欧阳观月恨不得朝天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焦躁的用手抓了抓披散在背后的凌乱长发,来回踱步,他忽然灵光一闪有了理由,掷地有声道,“我儿子快要出生了,我心里惶恐,你们快给我支个招!”
云意的少女心再次被无情的撕裂,一口气憋在心口下不去上不来,原来无忧谷的神医不仅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还有媳妇儿儿子。
果然,话本子只是话本子,不可信啊!
“阿意,你这是怎么了?”沈立白心细,发觉云意表情不对劲,关心的说道,“欧阳你看看阿意这是怎么回事?”
面容狰狞绝望的少女咬了牙,崩溃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表示不服道:“我好着呢,没病!”
“没病会是这个表情?”沈立白却不信她的说辞,“还是请神医看一眼吧,你不是说最想见一面无忧谷的神医么,我跟前这位就是。”
云意咬牙切齿:“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见了,你让他走,让他走!”
欧阳观月吃惊于云意不正常的反应,迷茫的看向沈立白,沈立白也是手足无措,根本不明白这个小祖宗是怎么了。
“沈立白你快让这个神医离开啊,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云意的声音恨恨的,好似欧阳观月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沈立白刚开始还不理解,后来在看到欧观月脸的一瞬间忽然悟了,小丫头这是被打破了幻想,心里正难受呢?
这也不怪欧阳,是他太过担心阿意的状况,这人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衣服都没穿好便被自己弄来了,形象自然是有些……
高颜值也拯救不回来。
“你先离开吧,回去补个觉然后梳洗梳洗。”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损友,沈立白憋着笑,心中隐约有些得意,“实在是你蓬头垢面吓到了胆小的阿意。”
欧阳观月差点被他气死,捂着心口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沈立白的营帐。
亏他还那么关心这人,却不想他……唉,真是无话可说。
电灯泡越走越远,沈立白掀开被子,在云意绝望的脸上戳了两下:“是不是一下子就对无忧谷不感兴趣了?”
“嗯。”云意闷闷不乐的再次蒙住头,心中可谓一个欲哭无泪。
却不知梳洗完毕后的欧阳观月长相比起沈立白和柳不言,并差不到哪儿去,且他身上有种自带的傲气和贵气,人虽优雅谦和,却让人自惭形秽,在他面前无地自容。
当然,这是正常状态下的欧阳观月,怪只怪云意不凑巧遇到的是不正常的他。
“是不是觉得比起神秘的无忧谷,沈立白更加完美?”他忽然有了调戏云意的闲情逸致,笑意满满的问道。
被子传来一声闷闷的“嗯”,他听见了便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么不甘心?”
“也不是不甘心,就是觉得和心中所想差了那么一点。”云意崩溃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结果一个不小心撞进沈立白怀中,那人笑的越发得意,将云意搂紧了,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傻丫头,难道欧阳长的好看你就会抛下我,跟他离开?”
“当然不会!”云意红了脸,“我们都说好了,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
“那么你到底在伤心什么。”沈立白也不是看不出来她对无忧谷有种神秘的执念,且这种执念和爱情无关,他就是好奇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云意便老老实实的回复:“当初在五方山我和师姐最爱看人间的话本子了,有很多书里都提起过无忧谷,说生活在无忧谷中的人皆是白衣飘飘温文尔雅之人,我就以为……算了不提了,反正梦都醒了。”
小丫头的声音里带着莫大的迷茫和委屈,听的沈立白越发想笑,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当场就笑出声音。
只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
“你再这样咱们还怎么继续做朋友啊!”云意听到他小声的“噗嗤噗嗤”,气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瞪着他看。
少女的双眼亮晶晶的,带着微微的愤怒和委屈,嘴巴微微撅起,粉嫩可爱。
沈立白忍不住心中想要和她亲近的想法,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瞧瞧你这个委屈的小模样,好了别生气了,原谅我。”
云意的心里才好受些,傲娇的说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于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沈立白便收起笑容,任劳任怨的去准备吃食了。
用膳的时候云意发现桌上除了素菜就是如意糕,心里很是不解为何沈立白对荤菜那么反感,不过她不想扫兴,就没问。
酒足饭饱之后,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营帐外,抱拳道:“庄主,碧琅姑娘找到了。”
“找到了?”云意惊喜不已,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出去,“她在哪儿,可还安好?”
“碧琅姑娘被冲到河的尽头,让一户生活在这儿的猎户给救了。”男人毕恭毕敬道,“现如今她已经回到听风山,就在不远处歇脚,且身上并无大伤,只是磕碰了几处。”
“没有大伤就好,没有大伤就好。”云意舒了一口气,扭头冲沈立白道,“我去看看碧琅如何了,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路上慢些,别磕着碰着。”
沈立白允了她的请求,少女便跟在黑衣男人身后欢快的出了门,只是这黑衣男人领的路越来越偏僻,一路上除了山水树木竟什么也看不到了。
云意心中惊觉,猛地抽出他腰间宝刀,身手利索的架在他脖子上:“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身子一僵,谄媚笑道:“小的当然是带楚姑娘去见碧琅姑娘,怎么,楚姑娘现在反悔不愿意去了?”
“你是不是当我很傻,自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怕是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更别说是歇脚了!”
“楚姑娘多心了,你是庄主的女人,我哪儿敢呢?”男人讨好的笑,卑躬屈膝的样子着实让人反感。
云意将眉毛重重皱起,手上的刀离他的脖子越发的近,男人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垂死挣扎道:“楚云衣,你以为你杀了我庄主会放过你吗?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
少女亮晶晶的双眸瞬间有东西沉淀下去,幽深不明,似最神秘的无尽深渊,她冷冷的勾起嘴角,刀刃渐渐下压,立刻有殷红的液体从男人脖颈上落下,她手腕握紧了,刚准备一刀结果了这男人时,后脑勺尖锐一疼,眼前黑暗一片,身子不听使唤的向后坠去。
黑衣人看到云意身后忽然出现的女子,跪地沉声道:“属下见过谨芳姑娘。”
谨芳暗叹还好自己来的及时,她将少女揽入怀中,冲那黑衣人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二人便足尖一点,轻功卓越的离开了。
树叶沙沙作响的林中已经空无一人,又有谁能想象的到,就在刚才这里被架走了一个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