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小命要紧,云意被谨芳瞪了一眼后,就停止了上前查看一番的欲望。
大概过了有那么几柱香的时间,二人坐在茶棚中,看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从山上滚落下来,看他们的服饰,有的是听风教的人有的是照雪庄的人,还有零散几个作壁上观的倒霉鬼。
谨芳表情很淡定,悠闲的拿了一本书看,云意却没有这样的耐心,无聊的又吃又喝,拼命按耐住想要去找无垢的想法。
云意你要忍住,你一个战五渣混进人群中不是第一个死的人?可千万别忙没有帮成,还带给无垢压力。
又是几柱香的时间,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明晃晃的刺眼,谨芳坐够了,便施施然站起身,拎着云意的领口就往前走。
被扯住领口的瞬间云意就炸了毛,一边扒拉她的手一边怒骂:“你这人到底想干嘛!快放手!”
领口啊!交领襦裙啊!被扯的开口大点,稍有不慎就会泄露春光啊!白涟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真是麻烦。”谨芳松了手,转而去拽她的袖子,“快点走,我着急赶路。”
云意被疾步前行的女子拉的各种踉跄蹒跚,跌跌撞撞的抗议道:“走慢点,这会儿着急,你早干嘛去了!”
“你还想不想让仙座安安全全的下山?想的话就闭嘴赶路,两柱香之内给我爬上听风山。”
一听到无垢二字,云意就蔫了,听话的小跑在她身后,手脚并用的往山上走。
说实话听风山上的山路很陡峭很危险,不然听风教身为魔教,也不至于盘踞在此数年也未曾有人挑衅过。
三个字“太险了”,没人想去冒这样有去无回的险。
云意一路攥着前面的树枝和荆条,拼死拼活的爬到了还算平坦的大路上,她脸上被划破了好几处,手掌心中血肉模糊,疼的舒展不开,有红色的液体从白皙的手指间落下,触目惊心。
反观谨芳,服饰整洁,脸上干干净净的,如履平地般走在前面,一把长剑挥舞的极快,将身前碍眼的植物全部斩断。
云意抹了把混合着血的汗水,呲牙咧嘴的“嘶”了一声,脸上汗越来越多,蛰的她伤口极痒极疼。
谨芳停下脚步等了她一会儿,讽刺脸:“难不成你这十七年在云川只顾得吃喝玩乐了?我怎么看你好似个废物一般,爬个山而已,竟然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
“没有的事儿,只是楚家防我防的厉害,只教导我赶尸驱邪之术,除此之外我是什么都不会的。”若她面前站了什么邪秽之物那还好说,她一个手印下去也就灭了,问题在于……这世道哪里有这么多的鬼怪,全是人在作妖。
在鬼怪一事上她得心应手,在江湖一事上只能算个刚入门的半吊子,所以,她就显得尤其废柴。
“真是无药可医……”谨芳无话可说,她清楚云意这一世是被楚家当做棋子利用的,站在下棋人的角度来看,一颗棋子不需要太过厉害,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于是就这样养废了一个仙人?楚家的手段还真是厉害,看来改日她需要登门拜访一番,问问这其中的秘诀。
谨芳一肚子坏水,算计人的阴险表情被云意看到了,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大,高高的挂在空中,累死累活,估摸着离两柱香还有一丁点时间的时候,二人终于找到了听风教的老巢,这还要归功于满地的尸体给指了路,不然想必她们俩在山中找个一整天也到达不了目的地。
二人站在枝繁叶茂的树林中,面前是无比华丽的“宫殿”,上书“听风教”三个大字,从正门走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处操练场,中间夹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这两个操练场地方很大,左边空荡荡的,右边却站了数不清的人。
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兵器,照雪庄的人两手空空的站在外面,听风教的人站在里面,紧挨着武器架子,双方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动手。
谨芳把云意按进一旁的草丛中,自己也跟着躲进去,偷偷的探查着现如今的局面。
黑压压的一片人遮住了仙座的身影,她不知道沈立白在哪个方位,只能隐约看到对面,柳不言一派悠然,侧躺在高高的房顶上看风景。
那房顶的下面有个牌匾,上书议事殿,而议事殿就是被两个操练场夹在中间的恢宏大殿,他的表情很悠闲,好似看不到右边快要打起来的两派人似的。
这个柳不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云意和谨芳一同皱了眉,前者偷偷掐了一个手诀,将一道黄符不着痕迹的扔在不远处的尸体上,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谨芳有所察觉,轻轻勾了下唇角,她虽然厌恶云意,却不相信她是个真正没脑子的人,想必她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
于是就没有出手阻止。
眼见着两边的气氛越发胶着,对面的听风教众人蠢蠢欲动起来,沈立白站在照雪庄最前面,摇着折扇,笑的从容不迫。
其实心中已经焦急坏了,昨天夜里阿意失踪不见后他几乎彻夜未眠,第二天还要强打着精神和柳不言决一死战。
却依旧装的淡定,嘴中欠扁的说道:“怎么,柳不言你要躺在房顶上看一辈子风景?”
听到自家庄主发话,立刻有嗓门大的喽啰会意,毫不避讳的挑衅道:“就是,柳教主你这样可就太没有意思了,先前祭奠了五六天亡妻不说,现在还不肯下来和我们比试比试,莫不是怕了?”
他身旁的男子跟着附和:“哎~张三儿你还别说,我看他啊,就是怕了,毕竟咱们庄主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打不过,是不是啊各位,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出自照雪庄的糙老爷们忍不住哈哈大笑,气的对面众人恨不得立即开打。
只是教主没下命令,谁也不敢当那个违规之人。
柳不言对几人的挑衅充耳不闻,心情极好的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将那酒杯高高举起,朝沈立白的方向拱了拱,随后一口饮尽。
沈立白自然看到了他共饮一杯的邀请,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
看似高冷不留情面,其实就是他不会喝酒罢了。
一杯酒水下肚,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传到胃里,暖洋洋的让人沉醉其中,柳不言将酒杯扔到地上,伴随着被子破碎的声音,操练场四周乌压压的钻出大片埋伏在草丛中的人。
云意和谨芳自然暴露了,被人扭到了众人面前,少女特别尴尬,不敢去看沈立白的表情。
失而复得的情绪浮现在男子眼底,他忍住激动的心情,发觉旁边站着的竟是早就该死的谨芳,来不及质问碧琅这是怎么一回事,沈立白猛地看向柳不言,冷笑道:“好一个柳不言,好一个听风教,若是没有胜算直说便是了,为何要将阿意绑来威胁于我?”
柳不言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翻身下了房顶,轻飘飘的降落在地上,目光惊讶探究的说:“我是不是这种卑鄙小人,沈立白你不是很清楚吗?”
云意和谨芳被人反扭了胳膊,姿势别扭的暴露在人前,两派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俩,目光直接而迷惑,云意脸上火辣辣的,觉得自己简直是丢人死了。
谨芳还好,只是淡定的偏了头,咬住下唇身子用力往右一甩,将身后制住自己的男子带动的脚步不稳,就在他试图站稳的时候,谨芳趁机脱离控制,拿发间的钗子刺在他的身上,那人便哀嚎一声,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云意就给看愣了,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壮汉,又掂量了掂量自己的身手,遗憾的作罢。
她这小身板对上身后那人,还是……算了吧。
沈立白看到云意的动作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恨铁不成钢,从腰间取出一柄飞刀甩出去,直直冲向壮汉的头颅,
那人眼睛大睁,额间一柄飞刀镶入,还来不及反应便不甘的倒下了。
眼睁睁看着飞刀从自己头顶上空擦过,云意吓了一哆嗦,连忙跑到沈立白身边寻求爱的抱抱。
男子无奈的抱了抱她,又捏捏她的鼻子:“躲到我身后去,小心一会儿伤了你。”
云意确实是怂的,老老实实退居二线,站在一棵树后看两派人继续对峙。
解决完为难自己的几个大汉后,谨芳甩甩手上的鲜血,快步走到云意身旁,颇有些吃醋的看向沈立白,他的侧脸很完美,带着微微的冷意,叫人打心眼里就挪不开目光。
云意懒得理她,稍微往一边儿挪了挪身子,谨芳身上血腥味极浓,让她非常的不适应。
柳不言眼睁睁的看一切发生,没有阻止沈立白的动作,他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水,直直投向谨芳的方向,一向温润如玉的男子吓起人来毫不含糊,至少……他成功吓到了谨芳。
随着柳不言的目光,沈立白多少也明白了云意会来听风山的原由,想必是谨芳这个该死的女人逃跑之后又出来作妖了。
阿意的失踪多半和她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