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白篇】
沈立白出生在一个武学之家,父亲母亲当年皆是江湖中惊才艳艳的风光人物。
可惜后来他五岁时母亲周兰衣生了一场大病,父亲为她去无忧谷寻药时不甚从山谷跌落,摔断了一条胳膊。
在无忧谷中修养了大约一个月时间他手臂才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却再也提不起笔也施展不开拳脚了。
父亲从无忧谷回来后,身后带了个只比沈立白大了三四岁的孩子,他叫欧阳观月,是无忧谷的少谷主,少谷主不愧是无忧谷出来的神医,几针下去便医好了母亲的病,母亲悠悠转醒,父亲也平安回来了,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母亲听说父亲为了救她差点变成一个废人,愧疚之下废了全身武功,只愿和父亲做一对平凡夫妻,再不问江湖之事了。
二人带着小立白寻了个叫云川的地方居住,日子过的安稳又幸福,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立白长大了,每天除了去私塾上学就是在家安安静静的练武。
他家有本祖传的沧澜剑谱,里面记载着许多绝妙的招数,小立白以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让他生在了这样的家庭中,每天勤奋读书、练武,只为了在凡世间有个立足之地,却没成想这本剑谱成就了他,同时也毁了他。
夜已经深了,七岁的沈立白比同龄人高了半个头,他正端坐在父亲的书房里查阅古籍,本是安静祥和的气氛,大地却轻轻震动起来,他放下书疑惑的站起身,随后就看到了进屋的母亲,
母亲说,有邪教为了得到沧澜剑谱,将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小立白脑海里一下子就懵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天来的太快了,快的有些不真实,他浑身冰凉,全身的血液冻结了一般,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寒冷。
母亲把他推进了地道,要他忘记仇恨,快乐的活下去,然而他怎么忘得了,成为人类这七年,是除他遇见阿意后最快乐的七年啊!
可他却只能去求救父亲的好友楚百川,在楚府所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下委曲求全,苟且偷生……
他本以为楚伯父对他是好的,可时间一长就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楚伯父对他太好了,好的有点……殷勤讨好?
压下心底逐渐升起的疑惑,他选择去相信楚伯父,却没成想他留了那样一手。
摄魂琴……呵,好一个能够控制人心智的摄魂琴!
他被摄魂琴所控制,每天都透露一点沧澜剑谱中的招式,兴许是怕他以后会脱离摄魂琴的掌控跑掉,楚百川想到了一个办法。
沈立白是故人之子,江湖最讲究一个义字,他不能虐待这孩子,却可以“宠溺”,将他宠溺成一个废物。楚百川开始逼迫沈立白吃肉,吃各种大荤之物,直到吃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走路都费劲儿的胖子才作罢。
这样的沈立白再也没有办法逃走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楚府,在摄魂琴的控制下将记忆中的剑谱招式一张一张的花在纸上,供楚百川练习。
幸好有人救了他。
那是上元节华灯初上的夜晚,府里无比热闹,沈立白被强行塞了好几碗肥肉在肚子里,恶心的喘不上气,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踏云而来,向他伸出了自己的皓腕:“沈立白,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于是沈立白就逃离了楚府,开启了新的人生。
血腥、杀戮,不断重复的噩梦,走不出去的可怕楚府……
直到,他再次遇到云意,那个娇俏可人、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拥着少女入睡的那个夜晚,沈立白满足的闭上双眼,微笑。其实这样苦尽甘来的人生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夜已经深了,宿命和诅咒从地底下悄然爬出,将两个毫无知觉的人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卿若神女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响起,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捉弄:“大魔沧澜,若今天我死在你手中,我便祝你永世被我的转世折磨,直到你……真正成了无欲无求的天魔! ”
沈立白篇,完。
【柳不言篇】
柳不言每当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都觉得自己是个极幸运的孩子,和妹妹聆雨来到无忧谷已经有三年之久,这几年他和聆雨拜了前谷主无忧老头为师,每天过的充实无比。
当初把他俩拐到无忧谷的神医欧阳清风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云游了,只留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儿子看家。
嗯……欧阳清风就是无忧谷传说中闭门不出的谷主,而他的儿子自然就是少谷主欧阳观月,欧阳观月是个很奇怪的孩子,话不多,整日里像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安静的看书,安静的做功课,安静的给病人看病。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也只会为一个叫沈立白的人波动半分情绪。
成年后因为要出门历练,又很想见见这个叫沈立白的人是何方神圣,便兴冲冲的和聆雨一起上路了。
见到沈立白那天是个无比阴暗的日子,大片乌云遮住了头顶上的阳光,显得阴沉沉的。
年少的柳不言放下手中画像,隔着老远对路过的沈立白说道:“喂,你就是沈立白吧,我是欧阳观月的朋友柳不言,来找你认识认识的。”
那时天真可爱的聆雨就站在他身旁,笑的毫无防备:“沈大哥,我是不言哥哥的妹妹,柳聆雨。”
其实二人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过她喜欢这样叫柳不言就随她的心意了。
“柳聆雨?”沈立白神色莫测的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手指摸向腰间飞刀,“你不该遇见我的,我平生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让我想起她的脸的人!”
一把飞刀猛地从白衣男子手中飞出,直直冲向聆雨,她吓坏了,没有力气去躲,柳不言便快速将她抱到一旁,惊魂未定的瞪视沈立白:“沈立白,我们之间无怨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什么意思?呵。”沈立白高傲的扬起下巴,眸中燃起噬血的光芒,“在我照雪庄的地盘上,只要是我沈立白看不顺眼的人,都该死!”
语罢再次飞出一把飞刀,这次柳不言没来得及躲,便看到聆雨一下子扑到自己怀里,大喊道:“不言哥哥小心!”
那柄飞刀太过锋利了,穿过聆雨的头颅,末尾刺在沈立白的眉心上,少女软趴趴的跌倒在地,带动刀尖在他眉心化出一道不浅的血痕。
看着心爱的少女死在自己眼前,少年伤心欲绝,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沈立白便冷哼一声,没有管那个少年,折身离开了这个碍眼的地方。
再醒来后,柳不言发生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他下床走出去,才得知这里是江湖第一邪教听风教的老巢。
他后来得知沈立白极恨这个灭他满门的邪教,便不听无忧谷的劝告,毅然决然的加入。
没了聆雨的人生那般痛苦,痛苦到他扭曲了性子,整日里寻欢作乐游戏人间。
他想,他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孤苦无依,心无所托。
至于楚云衣?呵,他从未爱过,只不过是当成了一个微弱的精神寄托,一个可有可无的梦罢了。
可梦终要醒的,不是吗?
柳不言篇,完。
【月绘篇】
月绘是个极冷傲的女子,冷傲到当地知府大人要强娶她为妻时,选择了逃离故乡。
一个没有赶路的经验的女子再沉着冷静都会迷路,很不幸的,她也迷路了。
这个时候,他出现了,如同坠入人间的谪仙,一尘不染的走进她的视线,女子狼狈的坐在地上,故作冷漠的不去看他。
男子却没有气恼,温柔至极的伸出手道:“迷路了?要不要跟我去前面歇歇脚?”
一句微不可闻的话从女子嘴中传出,带着淡淡的羞涩:“好。”
她同男子离开,路上得知他叫柳不言,是江湖中人,可她是不信的,哪里有这样温润如玉没有半点匪气的江湖人。
柳不言请她在路边的茶摊上喝了茶,她沉默许久,捧着茶杯鼓起勇气道:“柳公子,月绘没地方去了,不知能不能跟随公子离开?”
“跟我离开?”柳不言眉毛扬起来,诧异的说,“我是江湖中人,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你跟着我危险太大了。”实际上只是他不好月绘这口味的美人儿。
美则美矣,可惜太无趣了。
月绘不死心的咬咬下唇,她在这不熟悉的地界举目无亲,除了一个看上去很可靠的柳不言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若柳公子肯收留月绘,月绘应当当牛做马以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柳不言说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或许该换个口味吃吃了?便故作矜持的犹豫了几下,随后颔首同意了月绘的请求。
于是月绘就跟着柳不言来到了听风山,一路上他试图对这个女子感感兴趣,却铩羽而归,实在是除了那天求他时脸上还有点表情之外,这女人平日里就是个冷冰冰的木头桩子。
月绘大概是第一个让柳不言提不起兴趣的女子,他索性选择性遗忘了她,只有空时去看她一两眼,但就是这一两眼,成功让一个冷美人陷入爱河不能自拔。
她和柳不言是有过一段快乐时光的,不过柳不言耐心极差,没过几天便告诉了她真相。
那天月绘没哭,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所有话,自己搬到了后院去住,她就是不要离开听风山,她就是缠上柳不言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院中的女子越来越多,但她们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叫“楚云衣”的女子来的重要,说不嫉妒是假的,月绘很嫉妒,但又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去嫉妒。
直到大战过后,她把自己的头依在男子肩上,才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不是柳不言最在乎的女子,却是最在乎柳不言的女子。
于是当大火升起时,月绘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了些许解脱。
结束吧,让这一切都被大火燃烧殆尽吧,她累了,要和不言一同沉睡在听风山上,再不醒来。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昔日植被茂盛的听风山上,只剩下了满目疮痍。
再无往日恩怨纠缠。
月绘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