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彭莱,白天电话给李彬彬说这事,李彬彬也一口答应,他好不容易和许多偷溜出来吃顿小饭馆,忙着改善生活。
吃完上了车,李彬彬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今天可算是换换口味儿了,天天在我爸那店里吃,我都快吃吐了。”
许多稳稳地把着方向盘:“开始怀念过去顿顿不重样的日子了吧?”
李彬彬摇摇头:“让我选的话,我宁愿选择现在这样跟你和我爸生活在一起。”
许多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没想到你适应性还挺强。”
李彬彬大胆地回答:“随你呀,你之前对车那么挑剔,现在不是也一样能开我爸这破车了? ”
瞥了他一眼,许多一伸手,在李彬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顺了顺头毛,自然至极。
李彬彬呆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妈,你好像好些年没这样摸过我的头了。”
“是吗?”许多专心开车,城市的路灯在她两边形成璀璨的光链。
李彬彬用力点点头:“我觉着自从你跟彭莱阿姨重新一起搞乐队之后,你变得有点儿像我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个妈了。”
“可惜啊。”许多喟叹了一声,摇头苦笑,“身材变不回过去那样儿了。”
小饭馆离火锅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许多开门让儿子下车,叮嘱:“比赛这段时间你就别在你爸这儿帮忙干活儿了,安心搞你们的音乐,虽然妈暂时经济不太宽裕,但我一定会让一切都重新好起来。”
李彬彬点了点头,然后发现许多坐在驾驶座上不动,惊讶地问:“妈,你不下车?”
“嗯,还有点事,你先回去睡觉吧。”
许多看着李彬彬走向火锅店大门,掏出手机竖在支架上,一阵娴熟地操作之后,APP发出提示音:“快车开始接单了,温馨提示驾驶员朋友……”
她发动汽车,转着方向盘重新汇入夜间城市的车流。
彭莱去医院做‘产检’的流程是大家跟罗俊事先商量好了的,直接用检验报告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脑子里有个肿瘤的事实。
她拿着报告,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白天大崔陈月许多都围着她,罗俊穿着白大褂也在其中。
彭莱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一圈儿关心的脸庞:“我就是来做个产检……没想到……”
众人纷纷安慰,没想到彭莱下一句就是:“你们这么多人陪我来,是不是早就知道点什么呀?”
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齐齐看向大崔,大崔急得汗都出来了:“你们看我干嘛呀?”
然后又紧着安慰:“大家是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捎带脚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一下,哪承想能查出瘤子来呀!”
彭莱整个人都呆滞了,喃喃地问:“瘤子……就要手术了吧?做手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白天被感动了,不由自主地轻轻抽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露出不忍的神情,许多抢着说:“肯定不耽误生孩子,有专业医生在这儿,不信你问问他。”
罗俊接收到了大家的眼神暗示,出面保证:“完全没问题。”
得到了医学权威的保证,彭莱放心了,缓缓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我现在只是断断续续听不见东西,手术之后可能就永远听不见了吧?音乐也做不了……还有现在的比赛……”
她叹了口气,这口气像是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罗俊按捺不住,坐在她身边劝说:“但是不抓紧手术的话放任脑瘤增长,造成恶性颅内压增高会危及生命。”
彭莱打断他:“直说吧,这一两个月之内我会不会死?”
“那倒不会。”罗俊保证。
彭莱神色缓和,甚至还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有一次登台的机会。”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个人向出口走去,所有人从来没看过彭莱这么孱弱孤独的样子,一时间连追上去安慰都忘记了。
谁也没有看到,背对大家的彭莱,唇角一勾,露出狡黠的微笑,浑然不是失忆又失意的沮丧模样,反而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满足。
这笑容也只维持了一秒,她马上就收敛了,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我饿了,想吃点好的。”
彭莱一说吃好的,那大崔必须把火锅店里最好的菜都给端上来,陈月下菜,许多帮捞,她吃得头都不抬,芝麻酱调的小料糊了一嘴。
看她吃得香,大家也就放心了,服务员跑来小声对大崔说:“老板,虾滑没有了……”
大崔赶紧做手势示意服务员跟他出去说,彭莱停下筷子,诧异地抬头问:“大崔,人家怎么管你叫老板呀?”
大崔敷衍:“这个馆子的特色,赶着客人都叫老板。”
彭莱状似迷糊地点了点头,咂吧着嘴称赞:“哦……这家火锅的肉还真不错!”
陈月看了一眼盘子,从牙缝里说:“错得了吗?98一份呢。”
许多拿着漏勺帮忙捞肉:“喜欢就多吃点,今儿管够。”
彭莱又吃了两口,突然意识到只有自己动筷子,不解地问:“哎?你们怎么光看我,一口都不吃啊?”
大崔处理完事务走来,斩钉截铁地说:“甭管我们,只要你有胃口,我们比吃进自己肚子里都高兴。”
彭莱高兴极了,也感动极了:“这辈子能交到你们这些好朋友,我就算死也值得了。”
陈月赶紧打断她:“哎哎哎,可别说这种丧气话,什么死了活了的,你的脑瘤又不是恶性的, 抓紧比完赛去手术,顶多不就是听不见吗?”
白天帮着陈月整理空盘子,也接了一嘴:“就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们陪你面对,哪怕术后真出现瘫痪啊、植物人啊、弱智——”
许多突然哎了一声:“谁踢我?”
意识到失言的白天赶紧住嘴,陈月讪讪地把脚收了回去。
彭莱听进去了,脸上蒙了一层少有的哀愁,筷子都停了,期期艾艾地问:“一会儿你们能陪我去唱卡拉 OK 吗?”
“大白天去K歌?”
彭莱点了点头,难过地说:“我想抓住有限的时间,多享受享受有声世界的精彩。”
许多见不得她这样,马上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吃完咱就去,我请客!”
去唱K的彭莱一扫郁闷之气,站在茶几上声嘶力竭地唱着歌,高兴了甚至还开始蹦跳,大崔紧拦慢拦也没拦住,急得直叫:“别跳啊!你还怀着孕呢!”
彭莱吼得兴起,压根没听见,许多皱眉拉了大崔一把,压低声音提醒:“我看你比我还入戏,她肚里哪来的孩子?”
大崔这才反应过来,躺回沙发上抹了一把脸。
彭莱不罢休地回头招呼大家:“来来来,大伙儿都嗨起来!”
她站到大电视跟前,起劲地挥舞着手臂,大家只能从沙发上爬起来,懒洋洋地跟着拍手,敲摇铃,勉强烘托气氛。
唱到高潮,彭莱一把搂过白天的脖子:“姐们儿,我们一起唱!”
白天无奈地看着她递到自己嘴边的话筒,只能跟唱。
唱到晚上,彭莱意犹未尽地出了KTV,又提议:“咱找地儿蹦迪去吧?”
疲倦的陈月一不小心说了句:“蹦迪?这都哪辈子的词儿了?”
看着彭莱惊讶的神情,大崔急忙岔开:“蹦迪这么有激情的事儿咱还是改日吧,今儿你也够累了。”
彭莱不死心,抄着兜在街上蹦跶:“那咱们找个摩天轮坐坐看看夜景总可以吧?”
她看着满脸拒绝的大家,眨着眼睛:“你们不愿意陪我?”
许多无奈地说:“不是我们不陪你,公园都下班了,上哪儿给你找摩天轮去啊?”
彭莱垮下了肩膀,一脸沮丧地说:“是啊……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白天见不得她这惨兮兮的样子,一时激动站了出来:“哎呀,算了算了,既然咱都陪到这份儿上了,那就蹦迪去吧。”
她恳求的眼神扫过大家,陈月累得站都站不住了,还得附和:“得,蹦迪去!”
彭莱亲热地搂住白天:“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