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莱已经醒了,却又没有醒。
没有醒是医学意义上的,她依然沉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命体征被各种仪器滴滴地监测着。
说她醒了,是她能清醒地‘看到’病房里的全部景象。
比如,正在她床头聊天的罗俊和安哲,很奇怪,这俩竟然一起来了。
安哲先开口:“谢谢你开车顺路捎我过来。”
罗俊无所谓地摆摆手:“都是朋友,客气什么?”
你俩什么时候成朋友了?彭莱竖着耳朵纳闷。
安哲也有同样的疑问:“你把我当朋友?”
罗俊端详着彭莱沉睡的面容:“咱俩都喜欢彭莱,说明审美一致,把你当朋友很奇怪吗? ”
“那其实……”安哲有些不情愿地承认,“我好像也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安哲也端详了一会儿彭莱,低声说:“我发现彭莱这人骨子里好像有一股劲儿,能把身边的人都拧在一起。”
“你是想说凝聚力吧?”
“我没你有文化,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她要是没凝聚力,当年也不会把狂花乐队做得那么好。”
“如果她没得这病,这次重新做乐队一定会比过去做得还好。”
彭莱在心里呐喊:你们俩,这些好话为什么不在我醒着的时候当面说?
两人无知无觉,继续讨论,罗俊感慨:“是啊,太可惜了……不过只要人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安哲叹气:“说实话,如果能用彭莱和你恋爱换她醒过来,我宁愿选择她醒。”
罗俊深有同感:“只要她能醒,哪怕她去跟一个咱俩都不认识的人恋爱我都认。”
彭莱疯狂的在内心大骂:“说这么热闹,老娘刚才手指头都动了,你俩都没看见吗?”
她刚才,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把那种钢铁禁锢的感觉给逼退了一点点,应该是……动了手指头?
这时候护士来宣布探视时间到了,罗俊和安哲就这么聊着天走出了监护室。
彭莱泄了气,心想,这现实是不能指望了,还是幻想吧。
她放弃了努力,舒服地像是躺在云朵里一样,回到了梦境里。
在梦里她躺在床上,罗俊和安哲一边一个给她喂着水果,还要争宠,互相把对方的手给推开,推着推着就打了起来。
罗俊指责:“你幼不幼稚?!”
安哲坦然认错:“我的错我的错,我责任比他大,因为我本来就比他更爱你。”
罗俊更生气了:“你肉不肉麻?!”
安哲理直气壮地说:“真实情感的表达,怕什么肉麻?彭莱,我俩之间你到底选谁?”
彭莱双手枕在脑后,愉快地吃着喂到嘴里的水果:“嗯……反正这也不是现实,看你俩表现都还不错,你们这两块料我就都要了吧。”
她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仰头畅想,伸手打了个响指,罗俊和安哲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毕恭毕敬出现在床头的白天:“妈,您有什么吩咐?”
彭莱美滋滋地叹了口气:“幻想世界里多美好啊,我都不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