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民听到肖特的话，不禁激动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得像你那样，遛日本鬼子的飞机？”
“你知道吗?肖特先生，你刚才在虹桥机场上空简直是太帅了！”
肖特听到陈天民的话，他不禁大笑了起来：“那没什么稀罕的。”
“主要靠我飞机的450匹马力黄蜂发动机……”
陈天民歪着脑袋，皱着眉头：“450匹马力也不多吧？”
“小鬼子用的‘寿’型发动机好像也有至少460马力吧？”
肖特拍了陈天民的肩膀一下：“嗐，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
“虽然我的波音218驱逐机是450匹马力的黄蜂发动机，但我的飞机空重才一吨，我飞得比他们高，比他们快，当然可以把他们的三式战斗机当猴子耍。”
陈天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肖特扯了扯自己的丝巾，用拇指指向自己的大鼻子：“当然，最最关键的还是我1600多个小时的飞行记录。什么场面没见过？”
陈天民咧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嘀咕。
“洋人飞行员都这么浮夸的吗？”
肖特歪了歪脑袋：“你刚才说什么？小子？”
陈天民赶紧改口：“我说肖特先生，你难怪这么厉害！”
肖特两手叉腰，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那还用说吗？”
“小子，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宝贝飞机？”
陈天民顿时两眼放光：“想！”
肖特喝完了杯中的咖啡：“你要是胆子够大，我带你到天上兜一圈！”
……
几乎与此同时，停泊在吴淞口的加贺号航空母舰。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十二架三式舰载战斗机列着还算整齐的队伍，缓缓降落在了加贺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
舰长大西次郎大佐与一众海军军官亲自在甲板上迎接这批次的十二架战斗机。
大西次郎最开始看到战斗机数量没有减少，代表着没有战斗机被击落，还挺满意。
可是当这批三式战斗机飞近航母，最终降落。
大西次郎身边的众多海军将官与周围的海军水兵们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些飞机，怎么伤得这么重？”
“油箱都给打漏了，看这样子，差点都回不来了。”
“你看大西大佐的脸色，真难看啊……”
大西次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虽然没有战斗机被击落，但这批战斗机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如果这批飞机差点运气，那这次空战的结果恐怕就完全不一样了。
带队出击的生田乃木次大尉跳下机舱，朝着大西次郎行礼道。
“大西大佐，我部顺利完成袭击中国虹桥机场的任务，挫败了中国空军偷袭帝国的加贺号、凤翔号航空母舰的阴谋！”
大西次郎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只是皱着眉头。
“中国人的空军很厉害吗？”
“把我们帝国的飞机伤成这样？”
刚刚征战回来的十二名日本海军航空兵顿时面面相觑。
仿佛突然就从凯旋归来的勇士，变成了帝国海军的罪人。
生田乃木次旁边的一名飞行员开口。
“大佐，把我们伤成这样的，不是中国空军。”
“他是一个开着飞机的美国人！”
大西次郎皱眉道：“美国人？”
“美国人怎么会帮着中国人对你们开火？”
生田乃木次赶紧转移话题：“大佐，我们与中国空军的第一次作战，成功击毁了中国一架先进的林柯克式战斗机。”
大西次郎顿时来了兴趣：“生田，你怎么不早说？”
他看向其他飞行员：“今天各位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生田大尉，请你到舰长室来，向我汇报今天的具体战况！”
“我要向盐泽幸一少将当面汇报此事！”
这一下，加贺号航母上的其他将官纷纷对生田乃木次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盐泽幸一是日本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军衔是海军少将，不仅是淞沪前线的日本军总指挥，更是海军军令部总长，皇族将领伏见宫博恭王的得意门生。
若能得到大西大佐的推荐，搭上盐泽少将这条线，基本上在帝国海军就可以风生水起，飞黄腾达了。
这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生田乃木次转过身，喊住了一脸疲惫，从飞机座舱里爬出来的一个青年飞行员。
“高桥宪一！”
高桥宪一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立正站好。
“到！生田前辈！”
生田乃木次声音严肃：“你作为与林柯克式战斗机作战时间最长的人，随我去舰长室，向大佐当面汇报！”
高桥宪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相信这样的机会，竟然能够轮到自己。
生田乃木次有些不悦：“怎么？你耳朵聋了吗？”
高桥宪一赶紧立正行礼：“是，生田前辈！”
……
夜幕时分。
虹桥机场搭建的土质指挥塔楼上。
美国飞行员肖特与一个中国少年，肩并肩坐在一起。
两人坐在塔楼的边缘，两个人，四条腿就这么悬空挂在塔楼外面。
下午的时候，肖特说话算话，真的带着陈天民坐上了波音218型驱逐机在虹桥机场附近兜了一圈。
虽然陈天民才从飞机上下来，就吐了。
但在肖特看来，一个16岁的少年就敢坐飞机上天，已经算是勇气可嘉了。
所以，他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作为奖励。
两瓶从美国带来，一直舍不得喝的可口可乐！
肖特从飞机上拿了两瓶可口可乐，两人就这样坐在塔楼上，看着天空渐渐从黄昏变成黑夜。
虹桥机场的跑道上，林柯克式战斗机的残骸已经清理干净。
那一团燃烧着废墟的地方，升起了一团篝火。
不断地有人来到篝火旁边，为逝去的勇士烧上一些东西。
有的是黄纸，有的是纸钱，有的是衣服，有的是点心，小食。
他们不一定都是飞行员，或是虹桥机场的机务人员……
还有很多都是自发前来的上海市民。
上海是大都市，什么消息是瞒不住的。
就算国民政府还没有承认，有战斗机在战斗中坠毁，有飞行员殉国。
但租界里各国的报纸早就第一时间做了报道。
黄毓全作为抗日殉国的第一名空军飞行员，自是得到了上海市民们自发的悼念。
看到这一幕……
陈天民叹了一口气：“黄大哥死后能成为被人铭记，纪念的英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肖特笑了笑说道：“我不像你们中国人。我觉得，如果死后能被人们记住很多很多很多年……”
他喝了一大口可乐，仿佛是在追忆大洋彼岸的家乡味道。
“我觉得这样的死，比平平庸庸，碌碌无为地活着，cool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