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日本的九六式舰载攻击机看到正在迫降的陈怀民，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径直冲了过来。
九六式舰载攻击机全力冲刺的速度可以达到440公里每小时，远超霍克3战机的360千米每小时。
面对冲向自己的鬼子新式战机，陈怀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驾驶飞机不再迫降，转而稳定机身，转向冲来的两架日机。
开火！
日机完全没有想到，一架油箱着火的中国飞机，非但不逃跑，还敢向他们还击。
“去死吧！小日本！”
陈怀民用力握住操纵杆，一边射击，一边大吼着朝日军飞机冲了过来。
这样的气势顿时让两名日本飞行员都胆怯了。
“不要害怕那个莽夫！”
“两侧分开，交叉火力击落他！”
无线电里，高桥宪一的声音催促道。
两名日军飞行员顿时如梦初醒，赶紧向两侧掠开，躲避陈怀民最后的冲锋。
就在两架日机摆好攻击位置的瞬间……
“哒哒哒哒！”
长空之上，一连串的机枪声音响起，如同过年喜庆的爆竹。
高志航的编号“3-1”的霍克3战机一机当先，在他身后，巴清正、吴鼎臣、乐以琴等等第四大队的精英飞行员们鱼贯升空。
其中一名日本飞行员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是高志航！”
“不好了，是那个智那王牌飞行员——高志航的战机。快走！”
十几架霍克3战机在空中一齐喷吐火舌，机枪子弹像暴雨疯狂倾泻在两架九六式舰载机上。
两架飞机顿时像狂风中的落叶拼命地颠簸起来，机枪子弹甚至让全封闭的驾驶舱变成了大花脸。
陈怀民震惊地愣住了。
无线电里传来了高志航坚定的声音：“陈怀民，不要自己找死，准备迫降！”
“各机注意，掩护陈怀民——迫降！”
无线电里，吴鼎臣、巴清正、乐以琴中气十足，厉声喝道。
“遵命！”
陈怀民只觉得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是，高队！”
面对如暴雨般倾泻的子弹，两架日本飞机似乎也知道想要击落陈怀民的飞机十分困难，短暂的迟疑之后，两架飞机分别朝着两侧倾斜机身，躲开了航空机枪的弹幕。
两架飞机上的日军飞行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陈怀民的座机，远远飞走了。
失去了两架九六式舰战的追击，陈怀民终于缓缓迫降。
被打穿油箱的霍克3战机艰难地滑入跑道，歪歪扭扭地停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机场上的空勤人员，不顾天空中还在落下的流弹，纷纷冲到了陈怀民的战机旁边。
他们纷纷拿出灭火器灭火，还有人跳上飞机的机翼，把陈怀民给抬了出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陈怀民的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他加装钢板后的座椅早就被日军机枪的子弹给打成了筛子。
如果日军的子弹是口径12.7毫米的航空机枪，跟陈怀民驾驶的霍克3战机一样的，恐怕他早就血溅长空了。
“你小子可真是福大命大！”
负责为陈怀民做检查的军医，一边拍着陈怀民的肩膀，一边笑着说道。
“被小鬼子打了这么多发子弹，居然身上都没有受伤！”
陈怀民正要说话，只见云层之中，刘粹刚的飞机也缓缓降落下来。
陈怀民眼尖，一眼就看到了2401编号的飞机上有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弹孔。
无线电里传来其他飞行员焦急的询问。
“刘队，逮到小鬼子的新式飞机了吗？”
刘粹刚在无线电里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没有，让他跑掉了。”
但他很快就说道：“下次，一定要抓住那个叫‘高桥宪一’的家伙！”
这是陈怀民第一次听到“高桥宪一”的名字。
很快，陈怀民就被送到了位于杭州笕桥机场附近的医院。
虽然陈怀民一再说自己没事，但还是被高志航勒令去拍了X光片。
因为他之前做出了英麦曼回转这样的危险技术动作，在飞机翻转时大概会承受大气压六倍以上的压力。
高志航害怕陈怀民的内脏已经受伤破裂，甚至危及生命。
毕竟，高志航自己是高空特技飞行的专家，也见过很多队友走下飞机的时候，谈笑自若，回到家里就器官内出血死亡的案例。
这在早期飞行中经常会出现。
好在陈怀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但来看他的亲朋好友依旧来了一茬一茬又一茬。
先是高志航带着第四大队的袍泽来看望他。
之后是黄新瑞带着第三大队的人来看他。
黄毓沛、石邦藩都抽时间来看过他。
原本在医院陪床的，应该是陈怀民的妹妹陈淑贞。
但陈淑贞所在浙江省警官学校已经跟警官高等学校合并为中央警官学校，所有学员包括女学员都已经被抽调去淞沪前线……
陈淑贞在听说哥哥负伤之后，第一时间发电报询问要不要请假回来照顾。
但陈怀民的回答是“国事为重，我没事，切莫告诉父母。”
陈淑贞只得放弃了请假到杭州的想法，她也确实没有告诉爸妈，引得他们担心。
后来一家人到武汉避难，陈子祥与魏静诚才得知陈怀民住过院，还有过这么惊险的作战经历。
不过，令陈怀民没有想到的是，代替大妹陈淑贞来照顾自己的人，居然是王璐璐。
王璐璐已经大三了，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都会过来陪着陈怀民。
每天的水果也都是必不可少的，多是司机送来，王璐璐只让司机送到医院门口，自己拎着果篮上楼来。
好几次，其他战友来看陈怀民，都撞见王璐璐一身蓝白旗袍校服，捧着一本书坐在陈怀民床边的看护椅上。
有的时候，还会给陈怀民削个苹果。
乐以琴有几次替大队里给陈怀民带东西，都拿陈怀民跟王璐璐开玩笑，喊王璐璐是“弟妹”。
王璐璐嫣然一笑，反倒是让陈怀民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几天之后，刘粹刚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小鬼子的飞机残骸沉到了钱塘江底，找不到了。
日军当着世界媒体睁着眼睛说瞎话，拒不承认有最新的九六式舰载攻击机被中国空军击落。
简直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