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粹刚的话，陈怀民虽然心里有很不甘，但他还是安慰刘粹刚道。
“刘队，小鬼子嘴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咱们既然能打下来他第一次，就能打下来打第二次！”
陈怀民笑了笑说道：“一架他瞒得住，十架、二十架你看他们瞒不瞒得住？”
刘粹刚被陈怀民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不少，他也笑了起来。
“是这么个道理！”
陈怀民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刘粹刚飞机上密密麻麻的弹痕，问道。
“刘队，你飞机上那么多弹痕是怎么回事？”
刘粹刚想了想说道：“我打掉小鬼子的飞机后，立刻就遭到了另外一架鬼子飞机的偷袭。”
“后来我查过了，那个家伙是鬼子在加贺号的中尉飞行官，叫高桥宪一。”
“之前打掉我们两架飞机的就是他。”
刘粹刚想起那一次空中决斗，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鬼子的新飞机，参数确实比我们的霍克3要好不少。”
“他的飞行技术非常好，而且下手快准狠。我甚至怀疑他就是用另外一架鬼子飞机做诱饵，引我上钩的。”
空中决斗的凶险，刘粹刚虽然没说，但从2401号战机满身坑坑洼洼的弹痕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凡是技术差一点的飞行员，可能就交代在天上了。
陈怀民再次听到“高桥宪一”这个名字，他沉吟道：“总要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姓高的！”
刘粹刚差点被陈怀民给逗笑了。
“怀民，日本人是两个字的姓，人家姓‘高桥’，可不姓‘高’啊！”
陈怀民有些尴尬，抓了抓头：“我管他姓‘高’，还是姓‘高桥’。只要打到中国来的，都是天杀的小鬼子！”
刘粹刚也笑了起来：“你这么说，倒是也没说错。”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王璐璐一手挎着包，一手提着保温桶走进了病房里。
她之前在笕桥机场就见过刘粹刚，顿时热情地招呼道：“刘队，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了一个橘子递给刘粹刚。
“快坐下，拿个橘子吃一下。”
刘粹刚看了王璐璐一眼，笑着说：“早就听第四大队的人说，陈怀民有个漂亮的浙大女朋友。”
“今天算是给我见着了。见面更胜闻名啊！”
王璐璐脸上一红，赶紧又拿了抽屉里的一个橘子递了过去。
“刘队，你再拿一个，这是台州的黄岩橘，甜呢！”
刘粹刚正想推辞，王璐璐又说道：“刘队，你给嫂子也带一个！”
刘粹刚想起家里的娇妻许希麟，只得笑着把两个橘子一左一右揣进了军装的口袋里。
他看了陈怀民一眼说道：“怀民，等你出院了，来我家里吃饭。”
“让你希麟嫂子给你烧个正宗的‘东坡肉’，她是老杭州人，手艺格外好的。”
刘粹刚又看向王璐璐说：“记得把你小女朋友也一起过来！”
陈怀民刚想说什么，刘粹刚戴上自己的大檐帽，就推门离开了。
看到陈怀民欲言又止，王璐璐不禁笑了起来。
“陈怀民，你那是什么表情？”
“做我的男朋友亏待你了？”
“你信不信，浙大追我的男生能从校门口排到雷峰塔？”
陈怀民见王璐璐有些生气了，他只得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不言之间，冷不丁一瓣冰冷的橘子就塞到了自己的嘴前。
“呐，自己剥了吃！”
王璐璐笑着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你再承认便是了！”
……
9月15日，陈怀民出院了。
如果不是前方战事吃紧，陈怀民可能还要在医院里被“关”上好几天。
淞沪前线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乐观了。
8·14那段时间，空军打出的优势在日本装配了九六式舰载攻击机这一新型武器后已荡然无存。
夺取了制空权后的日本海军，甚至将淞沪前线的日企大公纱厂改建成了前线的陆基机场，专门停靠九六式舰载攻击机，抵进淞沪战场前线肆意袭扰战线。
几乎每一天，都有中国空军飞行员殉国。
即便高志航要陈怀民再休息几日，陈怀民也待不住了。
即便陈怀民做好了战况已经相当艰难的准备，但当他返回杭州笕桥机场的时候，还是被第四大队如今的现状震惊了。
虽然李桂丹、乐以琴、巴清正、吴鼎臣这些老朋友，老战友都安然无恙……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第四大队剩下还能作战的霍克3战机居然仅仅剩下不到十架了。
虽然有一些战机不是被击落，只是受伤。
但因为没有美国的原厂配件供应，只能趴在机库里等待修理。
这使得中国空军的处境变得更加地艰难了。
……
与此同时，日本海军“加贺”号航空母舰之上。
空军中尉高桥宪一最近已不是加贺号上的名人，而是整个海军的名人了。
虽然在9月9日的时候，他麾下损失了一架九六式舰载战斗机，但与他近期的辉煌战绩比起来，完全是瑕不掩瑜。
“高桥君，驾驶九六式舰载机初战就击落智那空军两架霍克3战斗机……”
海军少将桑原虎雄在发布会上激动地向随军记者们介绍道。
“在之后的一星期内，他所率领的九六式舰载攻击机中队击落智那空军八架飞机，重伤十多架飞机，且自身无一架被击落。”
“高桥君不愧是拥有大和魂的男人，他充分体现了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创造了帝国海军战机的无敌神话！”
高桥宪一坐在主席台上，眼神淡漠，视线在会场寻找着什么人。
仿佛整场活动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任由镁光灯在面前不停地闪烁着。
桑原虎雄的声音激动道：“就在昨天，他实现了第五架飞机的击落，正式晋升为帝国的王牌飞行员‘红武士’！”
话音落下，记者们纷纷鼓起掌来。
高桥宪一只是麻木地站起身，鞠了一个躬。
离开发布会的现场，他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封信。
他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
“高桥君，感谢邀请我参加你晋升‘红武士’的仪式。”
“但我已不愿再参与侵略中国，屠杀平民的不义之战，请允许我拒绝出席。”
“同时，我也希望你，不像我当初一样，被狂热蒙蔽了双眼，失去最基本的人性。”
信的落款是“生田乃木次”。
高桥宪一看完那封信，脸上的神情由平淡到愤怒，他蓦然将手里的信撕得粉碎。
“八嘎！”
“生田乃木次，你就是一个背弃军人荣耀的懦夫，自甘堕落的废物！”
他用力重重拍打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如同困兽。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