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上午10点，日本海军航空队分别加贺号等几艘航母上起飞，陆军航空队则从南京、芜湖的陆地机场起飞，一共组成了由27架战机组成的大型编队，沿长江西飞，直奔武汉。
虽然在此之前，武汉已经建立了严密的防空预警网，但是那一天的上午，笼罩在武汉地区上空的乌云层层叠叠，却又不下雨，导致监视飞机非常不利。
在雷达技术普遍使用之前，防空预警要完全依赖于人力使用望远镜，这让1937年的空袭警报误差率极大。
再加上观察哨的心理压力过大，空袭预警连续报错了好几次，都是虚警，飞行员们一个上午时间，上飞机，发动飞机再下飞机，如是好几次，既紧张又疲惫。
中午的时候，陈怀民与巴清正、吴鼎臣等战友们正在聚在餐厅里吃午饭，刚刚扒拉了几口，防空警报又响了。
巴清正愤怒地把飞行手套扔到了桌上：“他奶奶的熊，搞什么意思啊？”
“这回要是再报虚警，老子真的要发火了！”
吴鼎臣拾起桌上的飞行手套，塞回到巴清正的手里，劝道：“好了，小巴，万一是真的呢？这可不是儿戏啊！”
“还有，把手套收起来……”
吴鼎臣一边劝他，一边笑着说：“抽半支哈德门，压压惊，定定心。以后还要飞呢！”
陈怀民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扔手套干什么？不吉利啊！”
“怎么？回来以后不想开飞机了，改当教官啦？”
巴清正被两个室友一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都还没当教官，我当什么教官？”
“我当了教官，然后天天被你们发击落小鬼子飞机的战报过来气我吗？”
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坐上驾驶舱以后，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小鬼子的飞机，这次真的来了！
陈怀民与战友们驾驶着8架伊-152战斗机从驻地孝感机场腾空而起，直飞东南方向的武汉空域。
20分钟后，当陈怀民等人驾驶的援军飞机来到武汉上空的时候，眼前的混乱景象让经验老道的陈怀民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中国空军的11架伊-152战斗机在武汉上空与日本海军、陆军的几十架各式各样的飞机已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混在了一起，彼此追尾绞杀，互相攻防，分毫不让。
从高空往下看去，根本连敌我都难以分清。
后来，陈怀民他们才知道，日寇此战海陆两军一共出动了重轰炸机12架，各类战斗机26架，从南京芜湖等地飞抵鄂、皖、赣三省上空，集结一起，扑向武汉。
这是自飞机应用于战争以来，东亚地区迄今为止，双方规模最大的一次空战。
就在陈怀民等人不知所措时，无电线里传来了大队长李桂丹的声音：“所有人拉下防风墨镜！”
众多飞行员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李桂丹大队长的信任，以及长期一起训练培养出的默契，所有人都腾出手照做了。
陈怀民刚刚双手戴好头盔上的防风墨镜。
“嘭！”
乌云密布的武汉三镇上空，蓦然一声爆响。
旋即，刺眼的白色光芒，瞬间刺穿了所有的乌云。
陈怀民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颗照明弹！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拉下了头盔上的防风墨镜，这么近距离的照明弹，短暂失明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与早有准备的中国飞行员比起来，大部分日军飞行员就没这么走运了。
他们因为没有提前佩戴防风墨镜，此时这么近距离遭遇照明弹，瞬间进入了短暂的目眩状态。
就在这时，一架墨绿色的伊-152战斗机已如闪电般撕开敌阵，闯入了日军的密集阵型当中。
无线电里这才传来李桂丹的呐喊：“看我照明弹的位置，一起冲锋！”
话音未落，无线电里就传来了飞机凌空爆炸的巨响！
距离李桂丹最近的那架日机，飞行员被照明弹晃得短暂失明，呆若木鸡地往前直冲，被李桂丹直接用机枪打爆了油箱，连带着弹药库一起凌空炸成了一团火球！
没等日本飞行员反应过来，又是一发照明弹在眼面前炸了开来。
“八嘎！”
“我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速速戴上防风墨镜，速速……”
鬼子飞行员一片叽里呱啦的乱叫当中，一架伊-152战斗机也冲了上来，一边冲刺一边猛烈开火。
顿时，挡在那架飞机前面的日机就起火冒着滚滚浓烟，朝着下方坠去。
“干了！跟小日本鬼子拼了！”
受到李桂丹的鼓舞，第二个冲进敌阵的飞行员居然是巴清正！
“小巴！”
“不要冲动啊！”
陈怀民与吴鼎臣都是一惊。
要知道，一架飞机只配备有一发照明弹，这是给飞机迫降时用的。
空军四大天王当中第一个牺牲的刘粹刚，就是因为照明弹给僚机使用后，自己没有照明弹，在迫降时撞上了魁星楼，最终机毁人亡。
如果说降落伞是飞行员生命的保障，照明弹就是给飞机跟飞行员的生命保障。
在武汉上空乌云密布的情况下，打掉照明弹几乎等于是抛掉了降落伞，断掉了自己的后路，要与日寇决一死战。
原本势均力敌，甚至日寇仗着人多，飞机多还更占优势的战场，被李桂丹与巴清正的两发照明弹一打，瞬间局势变得对日寇不利起来。
眼看着更多照明弹在日机的机群中炸开，日本飞行员的无线电里传来了高桥宪一冰冷的声音。
“所有海军飞行员，戴好防风墨镜，向我集结！”
所有日军飞行员顿时一愣。
要知道，海军这次派出来的全部都是适合空中格斗的战斗机，陆军派出的不少是笨重的，没有对空战斗力的轰炸机。
这些轰炸机几乎都依赖海军战斗机的保护，一旦高桥宪一要求所有战斗机向他靠拢，等于是把陆军的轰炸机群暴露给了咄咄逼人的中国空军……
高桥宪一声音冷酷，下令道：“立刻向我集结靠拢！”
“让陆军马鹿们的轰炸机帮我们吸引智那空军的火力！”
“记好了，我们的目标是智那空军四大天王的——李桂丹！”
“一个李桂丹，抵得上十架轰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