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批学员临时拼凑出来的篮球队，不出意外地败了个彻彻底底。
比赛一共分为4节，每节10分钟。
第一节10分钟，陈怀民他们就被校队狂灌了15分，只能依赖巴清正的一次中投拿回2分挽尊。
第二节10分钟，巴清正他们开始从被打懵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但双方分差还是被拉大到了20分。
第三节10分钟，上场的五个人已经不想打了。
巴清正也看向旁边的副队长陈怀民，用眼神征询意见。
陈怀民摇了摇头：“战场上投降能输一半吗？你们要是打累了，可以换我上。”
巴清正咬着牙打完了全场，毛奎英跟关中杰也坚持着打完了全场。
航校篮球队到了最后都来回传球倒手，不忍心再进球得分了。
比分自然是惨不忍睹，27比55，分差大到了离谱的28分。
作为主教练的李桂丹不但没有安慰陈怀民他们，反而是拍了拍其他航校篮球员的肩膀。
“打得不错！走，去教工餐厅吃宵夜啊，我请你们喝德国啤酒！”
……
回到宿舍之后，巴清正垂头丧气。
吴鼎臣也是一脸疲惫。
陈锡纯坐在下铺，手里还拿着一本《航空机械学》，他打开床头台灯，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们那战术不行，不被人打爆了才怪呢！”
听到陈锡纯这样阴阳怪气，坐在上铺的巴清正还没说什么，陈怀民上铺的苏北老哥已经忍不了了！
吴鼎臣从上铺狠狠扔了一个枕头砸在了陈锡纯的脸上，用家乡话骂了起来。
“浪里马，吊人你除了会哔哔，还会什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锡纯是湖南人，平时也是个暴脾气，这下顿时就点着了。
他猛地把手里的书也摔到了吴鼎臣的身上。
“吴鼎臣，你发什么疯？”
“打球本事不行，想改打人了是不是？”
“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未落，陈怀民“蹭”地站起身来，挡在了争吵的两个室友中间。
“好了，吴鼎臣，你少说几句！”
吴鼎臣在别人面前天不怕地不怕，虽然他岁数比陈怀民大，但在室长面前还是缩了缩脖子，把脏话给咽了下去。
陈怀民又看向一旁同样怨怼的陈锡纯，冷静说道：“陈锡纯，我看你今天全程都在球场，你倒是说说看。你觉得战术问题出在哪里？”
吴鼎臣忍不住又冒火了一句：“你叫他说，他球都没打过，他懂个锤子！”
反倒是最应该来火的巴清正出声劝和：“吴鼎臣，你让小湘西说下去！”
陈锡纯站起身来，从测绘本上撕下两张白纸拼在一起，拿起铅笔三下五除二就画出了整个篮球场的草图。
“我虽然打篮球不如你们多，但我看书比你们多。”
“如果你们把篮球赛当成一场五对五的空战，理解起来战术就容易多了！”
吴鼎臣本来愤愤不平，这会也皱起眉头，留心听了起来。
这小湘西有点东西啊！
陈锡纯继续用铅笔在纸上画着。
“交替掩护战术都学过吧？”
巴清正一脸懵逼，吴鼎臣眼神里带着清澈的迷茫。
只有陈怀民轻轻咳嗽了一声，如数家珍道。
“意大利人朱利奥·杜黑在他写的书，《制空权》里提到过，类似于战斗机与轰炸机相互掩护，协同编队行动，形成火力互补。”
“这东西我们教材里没有……”
“鼎臣跟巴清正不知道也很正常。”
巴清正与吴鼎臣都松了一口气。
陈锡纯刚刚有了一点小得意，又被陈怀民给压了下去。
“你这个家伙，怎么什么书都读过啊？”
陈怀民笑了笑说道：“我在图书馆凡是跟飞行有关的书都会借回来看一看，很正常。”
“说重点吧，你想怎么弄？”
陈锡纯点了点头，继续用笔在纸张上画道。
“篮球我们可以把他当做一次开火的机会，篮筐我们可以把他看成是驱逐机保护下的敌方轰炸机，而且相对位置不变，永远在敌后方位置。”
陈锡纯用笔继续划动：“任何人拿到球，也就是开火机会后，对方会立刻上来包夹，这个时候，如果有友军飞到队友面前，形成人墙……”
“对方是不是要么击毁友军，要么绕过友军？”
陈锡纯说到这里，嘴角上扬，带上了一丝狡黠：“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巴清正蓦然反应了过来：“空战里可以击毁对方，但篮球赛里，撞人是犯规的！”
“也就是说，对方只能绕过人墙！”
吴鼎臣也反应了过来：“在对方绕过我方人墙的时间，就是我方持球者进攻或者切球的时机！”
“好家伙，以前都是对方谁有球，就去盯防谁，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啊！”
吴鼎臣对陈锡纯眼神之中再无怨气：“小湘西，你简直是个小诸葛啊！”
陈锡纯倒没有得意自满，他继续说道：“对，如果对方绕过人墙，并且增加了防御你的队友，那必然会有人漏点。把球传给那个无人防守的队友就可以得分了。”
“如果对方不来加人盯防，那等于局部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持球者不管是传球还是自己得分，都很简单。”
面对点头称是的两人，陈锡纯没有骄傲，继续说道：“但你们也别得意太早了，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关键！”
“什么关键？”
巴清正跟吴鼎臣几乎同时问道。
陈锡纯笑了笑说道：“开火的命中率！”
“就算没有人阻挠干扰，你们开火就一定能命中敌方运输机吗？”
“转换到篮球场上，就是——你们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上篮或是投篮的命中率有多少？”
这一下，巴清正跟吴鼎臣都有些犯难了。
“这个……五成左右吧！”
巴清正挠了挠头：“上篮我还行，投篮我也就五成。”
陈锡纯转向陈怀民，面带笑意：“陈怀民，你呢？”
陈怀民顿时有了一种被陈锡纯拿捏的感觉：“这个……”
“我没练过啊，我不知道啊！”
陈怀民有些尴尬地将手上的汗擦在了裤腿子上：“你们知道的，我平时看书多，很少去球场的……”
“术业有专攻嘛，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