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衙吏将颜宁拽起来锁在铁铐上。
顾鸿亦手执烧红的烙铁逼近颜宁脸颊,“颜少司,本官没有耐心陪你玩儿,你最好乖乖说出实情。”
烙铁炙热逼人,颜宁吓得浑身颤抖:“我真的不记得了……”
顾鸿亦决然抬手,但他没有烙颜宁的脸,而是反手狠狠给她一耳光。
力气大的差点能把人扇晕,她头发全都散落开,唇角一丝血痕蜿蜒而下。
“本官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顾鸿亦眼里露出杀气,再一次举起烙铁直逼颜宁面门。
颜宁害怕的闭上眼,没等烙铁逼近,忽有士兵来告,“大人,太医院孟御医有要事求见大人。”
“让他进来。”
顾鸿放下烙铁,但仍凛冽盯着颜宁。
孟御医走进来,看到披头散发还口吐鲜血的颜宁吓一跳,忙上前道:“顾大人,颜姑娘还有伤,受不得重刑啊!”
“她当真受惊过度,记不得之前事情?”
“不错,下官正是为此来见大人,请大人进一步说话。”
孟御医请顾鸿亦走出审讯室,颜宁微微抬头,在发丝缝隙里看到江福正转头看着她,眼里充满怀疑。
片刻后顾鸿亦回来吩咐手下放开颜宁,对她道:“孟御医会带你回太医院继续医治,你若是想起什么要立刻告知本官。”
“好……”
颜宁被解开的时候差点摔倒,孟御医扶住她离开提督府。
回太医院路上始终有士兵押守,颜宁和孟御医除了探讨病情外一句话都没多说。
颜宁很清楚顾鸿亦不会单凭受惊失忆的理由就放走她,这件事一定有古怪,但她没有机会问孟御医。
因为一回到太医院孟御医就被人叫走了,颜宁只得再回到房里“养病”。
无人时,颜宁再拿出丝绢研究,觉得绢上的痕迹是赤槿草汁液涂抹的。
赤槿草汁液无色无味,但是经过磷黄火熏烤会显出淡红色痕迹,很凑巧磷黄正是太医院里最常用的东西。
颜宁翻身下床,在药房里拿到一些磷黄,回到房间点燃磷黄,将丝绢笼在火苗上熏烤。
果然,片刻后就有淡淡红色字迹出现。
这是给裴恒墨写的书信,让裴恒墨小心守御使关丙隆,关丙隆很有可能和延苍族人勾结,谋权篡位、意图谋反。
后面八个字着实让颜宁大惊,忙将丝绢紧紧握在手里,随后处理掉燃烧磷黄的痕迹。
颜宁将丝绢在冷水里浸泡消除字迹,而后很严密地藏进腰带里,她要找到孟御医问出更多隐情才行。
直到徬晚孟御医也没回太医院,颜宁想找人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却意外听到宫里人都在悄悄议论蕙妃的事情。
蕙妃原本是要晋为贵妃的,但仪制阁一场大火烧了她的封妃礼服和玉印,还死伤多人。
司天监官者卜算出是蕙妃五煞冲宫才会引起天火焚印,襄帝已经下诏将蕙妃禁足蝉月宫,无诏不得外出半步。
仪制阁大火牵出无数后患,颜宁盼着事情尽早结束,不然她脑袋总是摇摇晃晃不牢靠。
几天后颜宁还没等到孟御医回来,礼部忽然来人接她回去上班,原因已经查清仪制阁是天火焚降,颜宁不用再受审查。
而至于杀人凶徒和蟠龙印的事却都被隐去,没有人再提及半句。
只不过裴恒墨被襄帝重责,逐他去祖陵闭门思过,颜宁短时间内都见不到他了。
这个结局太出乎意料。
一场大火死了那么多人,凶手明明可以抓打,最后却只罚了一个最无辜的裴恒墨。
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是受害者啊。
颜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说不出口的真相,害了一个最无辜的人。
不过好在她保住脑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还债吧。
颜宁回到礼部继续做公务员。
但一回到礼部就她被通知转调典仪司工作,颜宁心里清楚,应该是有人不想让她再接触有关蟠龙印的事情。
颜宁藏好丝绢来到新岗位,还没等她认全新上司和同事们,皇上就下诏准备为太后娘娘庆贺生辰,典仪司忙起来了。
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礼部典仪司忙成一锅粥,颜宁的任务是为寿典准备各种礼单。
贺寿除了仪式歌舞就是寿礼最重要了,典仪司要清点所有人送给太后的寿礼,还有太后要赏赐所有人的赏金,全要一笔笔呈在礼单上。
这项工作十分繁琐且重要,颜宁和另几位少司官忙个不停。
这天其他几个少司官都出去清点寿礼,颜宁在殿阁统算数据,忽见上司荣大人走进来。
荣大人一进门就叹气:“皇亲国戚和百官贺礼都上单子了,可是偏偏恒亲王没动静。”
恒亲王裴恒墨,虽不受襄帝重视,但到底是皇子,也被赐封亲王尊号。
“恒王爷不是在皇陵思过吗?是不是没人告诉他?”颜宁好奇。
“太后大寿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他不送寿礼我们也要去问的,可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我去问他吧!不过大人你要叫马车送我去才行。”
荣大人一脸惊讶,“你真肯去?没准问不出贺礼还挨顿臭骂。”
“我刚来典仪司正要熟悉业务,大人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那好,本官叫巡军快马送你去。”荣大人松了一口气,有人替他拦下这个差事,他巴不得呢。
颜宁得偿所愿去找裴恒墨,她其实是想弄清楚丝绢一事,也想知道更多关于蟠龙印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毕竟他被罚祖陵她有很大责任。
她始终有一种直觉,裴恒墨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荒诞不羁。
两位巡军将颜宁送到皇陵时天都快黑了,一位肥头大耳的官者出来接待她们。
官者领颜宁来到一片荷塘边,说裴恒墨这些日子来每天都在亭子里酗酒发狂,没人敢靠近他半步。
官者指明亭子方向就离开了,颜宁只好自己去见裴恒墨。
天色愈加暗沉,亭子里根本没有裴恒墨身影,颜宁四下一望才发现裴恒墨竟然仰卧在池畔乱石上酣睡着。
她急忙跑过去,见裴恒墨半幅长衫都浸在水里,后脑枕着半截枯木,连发丝都落入浅水中还沉睡未醒。
这样子……像是死了一般。
颜宁抓着胸前的衣衫,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具身体很不对劲,每次遇到恒亲王她都格外的敏感,脑子里时常闪过一些画面,是她跟在一对男女的身后,眼里满是艳羡。
她来不急多像,赶紧上前两步。
“恒亲王,王爷你醒一醒!”
颜宁拍拍他手臂,裴恒墨没有任何反应,颜宁伸手轻轻试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手掌也热的烫手。
他发烧了!